“聽你說了半天我算是看懂了你的一點意圖與目的了,那就是你總是想以西方的傳統信仰,觀念,思想,文化和製度來取代了我們東方的傳統信仰,觀念,思想和文化……這怎麽可能呢?這不是牛頭不對馬嘴,熊頸不合鵝唇嗎……?恕我才疏學淺,我總認為,我們東方的信仰以清風明月,高山流水,仙風道骨,天樂飄飄為念,與天地融為一體……即便人死去之後,去所也應是寺廟道觀,古僧老道,騎鶴而行,仙山雲霧,天庭宮闕,仙女散花,天山天水,翱翔九天……哪會是去那些教堂穹頂,古堡尖樓呢……?”白宇芒說道。


    “你所說的隻是源於一種兒時就開始接受到的一些文化教育的灌輸和影響,以及周遭所曆環境與氛圍的感染和影響而已……誠然這也是一種路徑依賴,這也是一種習慣成自然。畢竟每一人都是環境的產物嘛……但這隻是一種外在文化的習慣,不是內在思想的深入……”飛龍說道。


    “深入什麽呢?深思什麽呢?無論你怎麽深入,怎麽深思,所念想的,所分析的,都跟事實的真相是兩迴事……所以我們東方文化有雲,不要說,不要說,一說就錯……還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白宇芒說道。


    “這點你說得不錯,人的任何深思,念想,分析都跟事實的真相,即事物的本體本質不相符。人的理性隻能在現象界遊走,根本就不能認識物自體本身。物自體,終極本體,第一因,上帝,是人不可知的……人一說出這些來,就錯了,人一說出這些來,上帝就發笑了……”飛龍說道。


    “西方文化不能使人認識人存在的真相,然而東方文化卻能。我們東方文化是怎樣理解人存在的真相的呢?就是說人存在的真相,理解的真相在哪裏呢……?不在我們的理解中,不在我們的念想中,不在我們的分析中,不在我們的認識中,不在我們的思考中……人存在的本身,我存在的本身,樹木山川存在的本身,萬物存在的本身,大自然存在的本身,宇宙存在本身……就是真相,想也不用想的,難道不是嗎?而你一猜想它,一推測它,一分析它,一理解它,一思考它,就必定會猜想錯,推測錯,分析錯,理解錯,思考錯……所以要想正確和獲得真相,非常簡單,那就是停止猜想,推測,分析,歸納,綜合,判斷,理解,思考等等精神活動就行了,不動念便是終極真念,絕對真念,永恆真念,便是與終極,絕對,永恆的真相擁抱……”白宇芒說道。


    “這話恕我不敢苛同。我們即便不動念,不開啟我們的主觀認識的大門,不展開對客觀事物的猜想,推測,分析,演繹,歸納,綜合,理解,思考的精神活動,而僅憑直觀感覺去應對這個世界,我們所看到的東西也並非就是終極的絕對的永恆的真相。而是一個中間狀態的相對的暫時的現象,我們直觀觸碰的隻是現象界的特征而非物自體的本質實質……所以你認為隻要你不動心起念便獲得終極,絕對,永恆的真念了嗎?隻要你不展開自己的猜想,推測,分析,演繹,歸納,綜合,判斷,理解與思考就能與終極絕對永恆的真象相擁抱了嗎……?完全不是這麽迴事……你就算一念不起,一心不動,所看到和碰觸的仍然隻是一個中間的,相對的,暫時的現象界中的風景與狀態……就算你寂滅掉自己所有的念想,所感受和碰觸到的還是這些東西……不可能說一個人隻要一做到意念寂滅就連自己的前世,今生,來世,以及整個人類曆史與整個宇宙的起點,終點等等所有一切的來龍去脈都知道了,都明晰了,都了然於胸了……倘若這樣想的話,就實在是把人當成是上帝來看了,隻是當下還沒有分明而已。因為隻有上帝才能達到那個狀態。可既然是上帝又怎麽可能存在當下還沒有分明的糊塗狀態呢?而且這樣一來,每一個人就都是暫時還沒有分明的上帝了,這實在是有些讓人無法理解和接受的……倘若每個人都是上帝,誰是他們的統領者呢?倘若人是自己創造自己的,他又怎麽連自己何來何去都不知道呢?他又怎麽存在暫時記憶中斷,認識糊塗的現象和狀態呢……?”飛龍說道。


    白宇芒啞口無言了,不知道如何應答……


    “我的話說完了,還執迷不悟的,就請上前來吧,咱們決一死戰!”飛龍說罷,單手橫戟一個揮掃,旋即如金剛鐵塔般站定。


    碧天軍眾兵將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飛龍便上前雷霆一吼,一麵以戟猛烈杵地……恰這時天空突起狂風,一個霹靂淩空閃炸,接著地麵震動起來……山上的砂石塵土紛紛滾下,被狂風一吹,刹時彌漫得整個山穀天昏地暗,飛沙走石,並激蕩起一種古怪的刺得人心驚膽戰的恐怖的唿嘯的聲音……


    “不好了,天神震怒了……快跑啊,逃命要緊啊……”碧天軍兵士頓時亂作一團,旋即轉身就逃……白宇芒與駱東飛沒有辦法,也隻得跟隨人馬逃去……


    飛龍遂率耿劍青,梅劍池等人返身迴去,救援在身後被碧天軍切斷在山穀裏的本方隊伍……


    被圍在山穀裏的西明津軍見飛龍率人馬趕迴,頓然氣勢大震,直殺得埋伏在山穀裏的碧天伏兵屁滾尿流,哭爹喊娘,投降的投降,潰逃的潰逃……山穀之圍不久就解了……


    忌憚於雲飛龍天神般的威猛之力,昭碧聯軍決定改變大主力正麵相迎的方式,決定釆用多路線多方位進攻的策略,遂將大軍分為十多路,沿各個不同方向對西明津軍展開攻勢……他們的如意算盤是:你雲飛龍再猛也不可能將自己分身幾處而麵麵俱到,處處兼顧吧……?你必定分身乏術,必定隻能呆在一個地方……倘若你一定要十多路方位地輾轉不停奔波,不用我們攻擊,你自己都要把你自己累死……這豈不也是符合我們所想要的結果……?


    昭碧聯軍這一著下來,的確就正好是碰著飛龍的軟脅,令他頭痛不已了……他隻好分兵多處,逐一應對……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昭天大將林寶昭率了一萬精兵正準備在碧天軍的配合下,沿桃源穀的一處無人把守的秘密通道即懸天嶺羊腸小道,直襲西明津本土。一旦攻入西明津,進占明津城,就把持了迫使雲飛龍就範的人質籌碼與條件……


    飛龍與佩潔對這一招雖然早有防備,但卻壓根不知道還有一個懸天嶺的羊腸小道可通達進入西明津的廣闊腹地……


    幸好原桃源穀首領趙裕三想到了這一點,他便派侄子趙聞疆帶了老臣李福源與熊國敏借前往桃源穀借釆購藥材之名去悄悄通知西明津軍要去防守這處關隘。


    距懸天嶺羊腸秘道最近的西明津軍守將是楊金安,王大柱與衛平。三人均年紀不小,楊金安五十有餘,王大拄與衛平也是四十出頭。所率兵士總共也就三千多點,大多以防守見長,又老弱病殘居多,一旦遭遇林寶昭的上萬精兵的突然襲擊,結果是可想而知的……但趙聞疆也好,楊金安也好,都推測昭碧聯軍不會派精銳兵馬突襲此處……一來此處他們未必知道,二來此處山陡路狹,又蠻荒冷僻,密林蔽天,荊棘叢生,並不適合大兵團行進和作戰,故也隻把它當作一個普通性的防衛和警惕的工作來執行,來布防,來安排了……


    待到林寶昭的精銳大軍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時,一切都遲了……懸天嶺主防關隘口已被昭天軍圍得水泄不通,而關前的懸石營寨堡壘已被昭天軍攻破,守將牟文鴻,牟青父子及偏將蒙忠均已陣亡,隻有副守將李全逃迴懸天嶺主防營寨。


    外出搬兵救援已無可能,四圍早被昭天軍圍成銅牆鐵壁……更何況西明津軍現在分布各處,人馬相當緊急,各處關隘都缺人,即便趕到那些地方,恐怕也抽不出什麽人馬來相救援……思來想去還是隻能靠自己……


    趙聞疆也是武功能力泛泛之輩的人,老臣李福源與熊國敏一個是種菜蔬的出身,一個是老郎中出身,更是毫無武功……而楊金安本人原本也隻是一個建房造屋的工匠,王大柱則也曾從過醫,衛平雖是軍士出身,主管也隻是布防,巡邏和接應以及後勤補給方麵的事務,論正麵率兵交鋒作戰,都不是他們的強項和擅長……甭說是與身經百戰的昭天名將林寶昭對壘,便是與一般普通將領所率人馬交鋒,也遠不是其對手……


    但進攻不行,還有防守可依啊。再加上懸天嶺隘口地勢奇峻高險,易守難攻,故隻要在防守上做足功夫,也能讓林寶昭的人馬吃盡苦頭而又難以跨越天塹雷池一步的……


    為了防禦昭天軍的強悍攻勢,連老人,婦嬬,孩子都被動員起來幫忙拾柴,運石,煮飯以及加入巡邏等事務中,真正成了全員皆兵……楊金安打定主意要全員與懸天嶺關隘口主防營寨一起共生死,同存亡,戰至最後一個人,流盡最後一滴血,以不負飛龍的對他們的關愛與重托,以助他成就宏圖,實現夙願……


    楊金安,王大柱等人都是踏踏實實,實實在在做事的人,在衛平,李全率軍防守的時候,他們就發動老人,婦女和孩子們上山砍伐一種懸天嶺獨有的木質堅硬的樹和釆摘一種含巨毒汁液的植物,用來製作成箭支,並在箭頭上塗上巨毒汁液,以備鐵質箭支不夠時使用。另一部分人則上山砍伐大樹,去河口峽穀溪澗去搬運來石頭,以製作成砸打敵軍從山下進攻時的擂木和滾石用。反正懸天嶺一帶多的是大樹與堅石,水源也不缺,山穀上正好還有一處秘密洞中糧倉,正是趙裕三所設,裏麵堆滿糧食穀物,為的就是防備將來不測之需時所用……這一點,趙聞疆,李福源,熊國敏等人都是一清二楚的。所以這裏的地勢,糧草等都具備了打持久戰的基礎。


    楊金安將全部兵士分為五隊,自己率一隊,王大柱,衛平,李全和趙聞疆各率一隊,實行一日五隊三運轉兩休息的防守方略,確保每時每刻都有一支隊伍處於全麵戒備狀態,而其餘隊伍處於輔助,接應狀態……這樣就既確保了防務的不被耽誤,又確保了各隊兵士的休息睡眠保障。而民眾百姓,老弱婦孺們則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正常生活方式運轉……他們每日所作事工就是各種後勤保障以及箭支,擂木,滾石的製作與堆砌等……這樣一來,無論昭天軍是什麽時候發動突然襲擊都能被正在防守和巡邏的西明津兵士發現,從而馬上點燃烽火報信,並通知值夜將領及叫醒正在休息與睡眠的其它將領兵士們,全員共同出防禦,齊心協力,眾誌成城……一時間,箭支,擂木,滾石,如雨而下……直弄得自下而上的昭天軍每每一籌莫展,反而損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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