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宋青書與小姑娘兩人俱是冷冰冰的眼神相互對望著,都沒有發現那一男一女的到來,直到那女子喊了聲,那小姑娘才轉過頭看了一眼。


    “原來你叫瑤琴。”宋青書突然開口道。


    “你又叫個什麽?”瑤琴迴過頭來問道。


    宋青書“嗤”地一笑:“我偏不說!”這句話本來是方才小姑娘說過的,現在宋青書又故意說出來,換了一般人必定氣的牙根癢,可瑤琴卻像是沒有憤怒這種情緒一樣,隻是淡淡迴了句:“那便不說罷。”


    宋青書像是一拳打在棉花裏,不但沒傷到人,反而把自己發打的岔氣。


    再說那一男一女聽到瑤琴跟宋青書說話,相互對視一眼,均是又驚又喜的神色。


    那女子不自覺的向前兩步,似是想走過去,孰料張三豐見他上前,也上前一步,擋在兩人麵前。


    老道一稽首,笑嗬嗬地問道:“兩位有禮了,貧道張三豐,敢問兩位高姓大名?”


    聽到老道說自己是張三豐,那女子還沒什麽,但那男子猛然上前兩步,神色驚詫道:“你便是武當派的張三豐?”


    “哈哈,冒充老道可沒人施舍銀錢,貧道正是。”老道迴道。


    那男子哈哈大笑,笑聲甚是爽朗:“早就聽聞當今武林,若論天下第二,多的是人搶,但若說天下第一,那必定要數武當派掌門張三豐張真人。今日一見,原來卻是個笑嘻嘻的小老頭。”


    尋常人若是這樣說,難免讓人心中不快,但此人說出這話來,卻總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老道也笑嗬嗬地說:“老道可不是什麽天下第一,老道隻不過是個出家人而已。敢問閣下可是姓楊?”


    “在下楊少遊,這是寒妻李子溪,那是小女楊瑤琴。”楊少遊指了指老道身後的小姑娘,又指著宋青書問,“那是你的孫兒嗎?”


    老道搖搖頭:“那是貧道大弟子宋遠橋的孩兒宋青書。”


    這時,楊瑤琴已經在母親李子溪的唿喚下,向著這邊走來,突然聽到老道說出宋青書的名字,又轉頭對宋青書說:“原來你叫宋青書,這名字不好聽。”


    宋青書高聲對她說:“你那名字也不咋地。”


    兩個孩子的對話,讓雙方的大人都是一笑,尤其是楊瑤琴父母還在這裏,當著人家的麵說人家女兒的名字不好聽,這不是打人家父母的臉嗎。


    不過楊少遊沒往心裏去,對宋青書說道:“你送情書的名字也不美,一聽就知道你爹沒少給你娘送情書,哈哈哈。”


    李子溪聽罷,輕輕錘了丈夫一拳,責備他跟個孩子也要鬥嘴。然後一把將楊瑤琴摟在懷裏問:“瑤琴,你喜歡宋青書嗎?”


    李子溪這樣問,反倒讓張三豐很是詫異,不知李子溪為何這樣問。


    楊瑤琴聽到母親的話,看了一眼宋青書說:“不喜歡,隻是他的樣子太過於拳癢。”


    宋青書聽罷,冷哼一聲:“你的樣子也不差!”


    “青書!”張三豐輕聲斥責道。


    楊少遊此時走過來,對老道說:“張真人有所不知,小女……嗯,性怪,很少同外人說話,即便是我們,也很少聽她言傳。今日見她同你的小徒孫相談甚歡,我兩很是驚喜啊。”


    宋青書撇了撇嘴,心道你把這叫閑談甚歡?


    張三豐麵帶微笑對楊少遊說:“楊兄弟,貧道癡長幾歲,舔著臉叫你一聲楊兄弟。敢問楊兄弟,可是神雕大俠楊過的後人?”


    楊少遊見張三豐提起楊過,不由麵色一正迴道:“正是。在下的祖父便是楊過。”


    張三豐說:“那如此說來,貧道與楊兄弟,還是頗有淵源的。當年華山論劍,天下五絕重新定下名號,當時貧道僅有十幾歲,隨恩師覺遠有幸見過楊大俠,還受楊大俠調撥指導,後來也是憑借楊大俠的指點,才勝過昆侖三聖何足道。”


    楊少遊驚奇道:“還有這事?爺爺倒是不曾同我講過。”


    “或許對楊大俠來說,那隻不過是隨手而為之,但是對貧道來說,那可是終身受益啊。”


    楊少遊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眼張三豐,然後對他說:“張真人稍待片刻,我與拙荊說個話。”


    張三豐不知他突然要與妻子說什麽,便道:“楊兄弟請便。”同時心裏暗道,這楊少遊言談舉止倒與他祖父有些相似,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問先天功的事。


    楊少遊突然拉著妻子走到一旁,對李子溪說:“溪兒,你說我們把瑤琴托付給張三豐如何?”


    李子溪心中一動:“你是說?”


    楊少遊點點頭:“嗯,我想這天下,沒有誰比張三豐更合適照顧瑤琴了。而且瑤琴還與他的徒孫甚是投機,我想把瑤琴托付給武當,一方麵便於我們行事,另一方麵也可以讓瑤琴多接觸同齡人,說不定對於她的性子能有些改善。”


    李子溪想了想,點點頭說:“嗯,這樣也好,不過我們是不是要問一下女兒怎麽想的?”


    楊少遊擺擺手說:“小孩子知道啥,我們定主意就行了。當年我爹十二歲就把我扔出古墓,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還找了你這麽個漂亮媳婦。”


    李子溪知道丈夫向來主意正,也不在勸他,走過去對楊瑤琴說:“瑤琴,爹娘現在有個要緊的事要去辦,所以想讓你跟隨張道長去武當山住一段時間,你也可以跟宋青書哥哥一起玩,你覺得怎麽樣?”


    楊瑤琴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母親,又看了看父親——楊少遊對他點了點頭,她便知道自己沒有反對的餘地,便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楊少遊走過來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說:“武當山多好玩的,沒事還可以教練功夫,學一些武當的功夫也不錯。嘿嘿,你爹當年可是學遍了各家所長。”


    李子溪推了丈夫一把:“行了,別吹噓了。你一家學個三五月就跑,哪個會把真功夫教你。”


    楊少遊也不生氣,嘿嘿一笑對妻子說:“現在就剩兩個問題了。”


    “什麽問題?”李子溪問。


    楊少遊朝張三豐努努嘴:“就看人家家同不同意啊。”


    敢情這兩口子都把這茬給忘了,光顧著做自己的決定了。


    李子溪又問:“那第二個問題呢?”


    楊少遊稍微收了收下巴,眼神銳利地盯著張三豐:“就看他是不是張三豐了!”


    李子溪也看向老道,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這時張三豐正同宋青書說這話。


    宋青書問:“太爺爺,他們就是神雕俠的後人嗎?怎麽感覺都怪怪的。”


    張三豐說:“那是你沒見過神雕俠本人,他本人更怪。”


    “神雕大俠怎麽怪了?”


    “神雕俠楊過,年前成名,但行事最是離經叛道,最後被稱為西狂。單就一個狂字,你當能體會到神雕俠的……小心!”


    張三豐正說著,突然一甩袖袍,一股柔和的勁道將宋青書甩了出去。


    宋青書人在空中,天旋地轉著,就聽到一聲悶雷般的炸響。


    “箜!”


    而後便是一陣勁風拂過,凜凜的寒風讓宋青書感覺臉皮一緊,還沒等他落地,便被這股勁風又吹開一丈遠。


    待他落在地麵後,急忙朝張三豐看去。


    隻見張三豐此刻正和楊少遊交起手來,而且似乎老道還落在下風了。


    那楊少遊每一拳都力道極重,而且速度極快,屏宋青書的目力已經有些捕捉不到他的身影,隻有在他攻擊自己太爺爺的那一刻,他的身影才堪堪能看到。


    楊少遊作為楊過的孫兒,自小便天生神力,又被楊過用神雕的血和菩斯曲蛇的蛇膽打磨身體,單憑肉體的力量幾乎可以匹敵一頭大蟲,如果再運轉內力,甚至可以生撕虎豹。


    但見楊少遊一拳快過一拳,每一次都講老道打的趔趄,眼看楊少遊每出一拳,老道便向後退一步,每出一拳,便退一步,轉眼間就出了十幾拳,退了十幾步。


    空氣中傳來楊少遊興奮的大笑,還有他的大喊。


    “張真人,你比東北的熊瞎子要抗揍多了,就算是最壯的狗熊,也敵不過我十拳便會腦漿崩裂而死,但是我打你就像打進棉花裏,絲毫不受力啊。武當張三豐,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話看似歎服,實則誇耀,張三豐有求於人,又受恩於楊過,本不願與楊少遊動手,但眼看對方咄咄逼人,不拿出點真本事,求功這話是張不開口了。


    所以,當楊少遊再一拳衝著張三豐麵門來的時候,老道右手開掌一包,將楊少遊這一拳包在自己掌心內,然後順勢一帶,以自身為螺旋,直接借用楊少遊的拳勁將他甩了出去。


    楊少遊就如同方才的宋青書一般,人還在空中,臉上卻露出古怪的神色,他能感覺到張三豐將他甩出去的勁道並不大,但偏偏自己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由他將自己甩了出去,而最奇怪的是,自己並不是不能動,而是在他被甩出去之前,他都以為自己這一拳已經牢牢地集中了張三豐,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借助自己的力量將自己甩出去,這借力打力的手段讓楊少遊感覺有些熟悉,與老陽的功夫有些相似。


    不知不覺已經六七年寒暑未下終南山了,不知老成和老陽現在如何了?楊少遊也是一時豪傑,與張三豐打鬥的間隙,竟然還能分神想其他,可老道卻不管這些,眼看將楊少遊甩出,而對方身在空中居然沒有調整身形,四處都是破綻那還有什麽客氣可言呢。


    張三豐雙腳輕點地點,身形變衝天而起,,搶身來到楊少遊麵前,一掌推出直衝對方胸口,而楊少遊雖然心神分散,但身體本能感覺到一股勁風襲來,頓時兩隻手臂交叉置於胸口,擋住了張三豐這一掌。


    企料張三豐這一掌原本就不為殺傷而出,掌中一股內力噴吐,直接將楊少遊從空中又打落地麵。


    雙臂感受到一股奇大的勁道後,楊少遊才迴過神來,心中暗罵自己竟然分心,眼看身體即將撞擊到地麵趕忙調整身形,雙腳牢牢撞到地麵,膝蓋一縮便將下墜的力道卸掉。


    楊少遊哪是個吃虧的主,隻見他左右一看,便看到方才自己女兒站立的大青石,大步一跨便來到大青石旁,雙臂一籠將那巨大的青石抱在懷中,那青石有一丈方圓,露出地麵的部分都有三尺高低,其中江縣遠非人類可以抱起,而且大青石原本並非青色,而是久在湖邊長滿青苔,看起來才像是青色巨石,青苔滑不留手,尋常人想要爬上去都得腳打滑,更遑論抱起來。


    但偏偏楊少遊就非常人,隻見了兩臂環抱,十根手指全部插入石中,青石與他兩臂相接的地方片片碎裂,石粉噗漱漱往下掉。


    “起!”


    隨著楊少遊一聲暴喝,巨大的青石破土而出,決策的力量使得腳下的泥土激射而出,散落在四周。


    楊少遊借著巨石破土的慣性,熊腰一挺轉了半圈,順勢將巨石衝著張三豐扔了上去。


    巨石太重,若是在地麵,很可能會被閃過,但此刻張三豐人在空中,楊少遊算準他無處躲閃。


    而老道此刻卻像是沒看到飛來的巨石,雙手虛抱在胸前,隻見一顆漆黑的圓球出現在老道懷中,那圓球大如磨盤,漆黑無比,原本明亮的月光照射在上麵,卻仿佛被吸收了一般,不見半點反射。


    “【太陰極罡】!”老道大吼一聲,直接在空中就將黑球貫了下來,直奔大青石而去。


    黑球所過之處,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扭曲了一般,顯示出無匹的重量。


    很快,黑球與青石便碰撞在一起,但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楊少遊眼見自己扔出去的巨石被那黑球撞擊後,沒有絲毫停頓滯留,便隨著黑球折返而迴,而黑球更是黏在青石上一同墜落。


    兩者重量相加,楊少遊知道自己如果不躲開,必然會壓成肉餅。


    但內心的驕傲讓他不能躲開,躲開就意味著他楊少遊輸了!


    他堂堂西狂楊過的嫡親子孫輸給一個自己祖父隻教過兩三招的老頭。


    對他而言,這就像是再說他楊家血脈不如人一般。


    他!不允許!


    隻見楊少遊麵色凝重,雙腿下蹲紮穩馬步,兩手呈五指爪狀置於腰間,然後左右手互換位置然後在胸前畫圈,再猛然向上推出,同時口中大吼。


    “【飛龍在天】!”


    但見一條龍形虛影自楊少遊周身湧出,朝著天空中的黑球衝去,同時周圍的空氣中也彌漫著龍吟般的嘶吼。


    黑球攜大青石以泰山壓頂般的氣勢緩緩而墜,而虛龍則以一飛衝天之勢與青石和黑球在天空中相撞。


    那一瞬間,宋青書仿佛聽到一聲發自神魂中的龍吼,下一刻,一股激蕩的罡風裹挾著碎石自黑球與虛龍相接的地方擴散,將正下方的楊少遊衣衫撕得破碎不堪,而稍遠處的宋青書和李子溪母女,則感覺到如刀割臉般的勁風和碎石吹來,一瞬間便將宋青書吹開兩三丈,落入樹林中去,而楊瑤琴則被母親死命拉住,才沒有像宋青書一般飛走。


    張三豐看到徒孫被罡風吹跑,便一閃身循著宋青書飛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李子溪則看到丈夫衣衫襤褸地衝自己母女而來,將兩人護在懷中,忍受著罡風的撕裂。


    然而罡風是四散飛開的,一部分罡風落入湖麵,卷起大量湖水,在這個下山穀中四處激蕩,於是眾人不但要忍受著罡風的吹拂,還要隨時注意保護身體薄弱的部位,不被激蕩的雨水和碎石打中。


    張三豐和宋青書是幸運的,兩人在樹叢中躲藏,大部分的罡風碎石和湖水被樹木擋住,而楊少遊卻是悲慘的,他懷抱著妻子和女兒,靠著三個人的重量才不至於被吹走,但卻也不能動彈,於是他寬闊厚實的脊背,便承受了罡風碎石和雨水的激打,好在他肉身堅實,頂多受點皮肉之苦。


    半晌之後,風停雨歇,月光再次灑落下來,原本激蕩的湖麵再次平靜下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武當山宋青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理論折疊要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理論折疊要塞並收藏武當山宋青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