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虎頭和蕭美也是耳聰目明的高手,卻因得知沈白突然有子而產生誤會,一時有些走神,竟沒發現沈母在門外掃地,恰好聽到了這條消息。


    沈白沒結婚沒女朋友的,此時突然有子,這事兒本人都沒說,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朋友在後麵私下猜測也就罷了,竟然還讓沈白母親聽到了,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沈母卻是高興得不行,朝門外高喊道:“老頭子,快來,咱們能抱孫子了!”


    這聲音說高不高,與修行人的術法相比差遠了;但說低也不低,眾人是在洛神宮外圍生活,周圍鄰居都是洛神宮女弟子,這樣一嗓子,足以讓周圍的鄰居都聽清。


    一時間何止是沈白老爹跑了過來,洛神宮的女弟子也都出來翹首觀望。離得遠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必須得傳音相問,得知沈白有孩子了,一時間滿場嘩然。


    沈白是誰?是當今華夏修行界風頭最盛的人!


    從提供特殊變異種子開始走入人們的視線,到釋放純粹靈氣成為華夏最炙手可熱之人。修行還不到一年,就能手撕華夏最可怕的高手陰老怪,翻手間整合東江地下勢力和不可一世的陰神派,在東北秘境中,更是和當前華夏一眾先天達成戰略合作。可以預見,如不發生意外,未來的數十、甚至上百年,都將是沈白縱橫天下的時間。


    當然,以上這些並不是洛神宮眾弟子關注沈白的理由。洛神宮雖然入世修行,但其宗旨卻是隱居避世,她們對江湖紛爭並不在意,也從未想過跟哪方勢力進行對抗,始終扮演的都是調停者的角色。這些女弟子關注沈白,一是因為沈白沒有結婚;二是他們的大師姐葉冰,與沈白關係有些曖昧!


    葉冰在外被成為冰山女皇,在洛神宮內部卻是眾師妹的偶像。沈白發於微末之時,葉冰就曾照拂沈白,之後更是數次救沈白於危難;而沈白也不負大師姐青睞,一步步走至人生巔峰。


    在眾師妹看來,大師姐和沈白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走至巔峰的沈白,該到了迎娶大(白)師(富)姐(美)的時候了。


    現在竟然傳來沈白有孩子的消息,誰的孩子?大師姐的孩子?原來大師姐消失了這麽長時間,是懷孕產子去了!


    這世間消息自古以來都易謬種流傳、以訛傳訛,居中的傳話者不一定有惡意,但一定是好事之人。就如此時的洛神宮眾女弟子,大家一聽沈白與大師姐竟然有了孩子,很快就將消息從外圍傳至核心圈,從核心圈傳到了秦漁耳中。


    秦漁是無鹽、葉冰之後,洛神宮的重點培養對象。自葉冰負責二局大部分事務後,秦漁就開始主辦洛神宮事務。雖然秦漁從不顯山露水,但其修為是公認的高,甚至有人猜測,其人戰力也許已經無限接近於葉冰,能和進來新破入的先天修者一較長短。以其和京城秦家的關係,成為下一任洛神也許隻是時間的問題。


    秦漁收到消息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詢問“確定是大師姐的孩子?”


    傳消息的人當然不確定,隻不過大家都知道沈白和大師姐的關係,而大師姐又好長時間沒有消息,理所當然認為是大師姐的孩子。但秦漁卻知道不是,因為她確定葉冰已經離開此界了。


    不是葉冰的孩子,也絕不是無鹽的孩子,因為秦漁剛剛和無鹽從常山分開。當初秦忠、蕭嵐帶隊去往常山查探秘境,耗費十幾日時間,破開兩層能量消耗殆盡的法陣,卻發現秘境雖可見卻不可達,因為之間還隔著一處空間屏障。這道屏障可不是陣法,而是自然之偉力,以現有的技術和實力,還無法技術破開這道屏障,而暴力手段更是不能嚐試,誰也無法預知暴力破開屏障是否會引發空間鏈鎖反應,大家隻能暫且歸去,等待秘境徹底顯化於此世。


    葉冰、無鹽都已排除,與沈白關係近的女人還有誰!


    據說那個蘇家的繼承人與沈白關係很近,但在整合陰神派時,疑似柳蘇站到了沈白的對立麵。而且蘇家的繼承人多數時間都在公眾視線內,就算和沈白有什麽情況,也沒時間懷孕產子!


    還有……還有就是秦琴了!


    秦漁冷汗都冒出來了,傳說中的福爾摩斯曾說過:在一切合理的答案都被邏輯排除後,剩下的那個因為主觀被貼上“不可能”標簽的答案,既是真相。雖然秦琴曾偷偷對她說過和沈白是姐弟關係,可沈白身邊的女子都排除了,也隻剩下秦琴最有可能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秦漁忙給秦琴撥過去電話,可怕的是,電話竟然是盲音。


    完了!形勢愈發朝著猜想的方向發展。


    秦漁又動用技術手段,搜索秦琴手機信號,竟然發現在十五天前,秦琴的手機信號消失在將軍嶺附近,直到今日才重新出現一會,現在又沒了!再查查沈白手機信號……消失的時間幾乎差不多,到現在還沒信號呢!


    秦琴消失後,沈白也跟著消失了,不用說了!那孩子定然是秦琴的。


    這事兒太大,秦漁不敢告訴秦家其他人,馬上起身直奔飛機場,她要趕去救火,沒想到剛換完登機牌,就遇到了比她更急的沈白父母、孫虎頭和蕭美。


    也難怪,老兩口背井離鄉到洛神宮躲災,心裏惦記兒子尤甚,雖然前段時間已經知道危機暫時解除了,但兒子又全國飛來飛去的摸不到影子。現在忽然聽說孫兒出世了,管他什麽危險不危險,都必須去看一看。


    孫虎頭和蕭美悄悄分析,已經排除了那個沈溜溜是孫鵬英和葉冰孩子的可能,他們也在猜測到底是誰,甚至還想到了沈白的前女友,直到看到眉頭緊鎖的秦漁,不解之處豁然開朗,他倆竟然忘了那個可以隨意出入沈白內宅的秦琴!


    二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雙方心中所想,秦漁和秦琴不是親姐妹勝似親姐妹,此時妹妹與人沒名沒分的就有了孩子,做姐姐的心情可想而知,大家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算了。


    一行五人上了飛機,當天晚上就到達了東江。


    孫虎頭雖不在東江,但整合飛車黨都是用他的名號,他現在已經是東江地下勢力名義上的老大。一下飛機,小蘇三和鐵塔已經站在門口等著了,這倆人一個身材魁梧充滿陽剛之氣,一個巧笑靚兮宛若仙女,明明是哥倆,到像是一對璧人。


    小蘇三和鐵塔原本跟著沈白的,可沈白斬殺陰老怪後,就變成高人飛來飛去的,他倆也就失去了伴駕的機會。便跟著王博峰整合飛車黨,此時已經身居高位,聽老大帶著大嫂及沈白父母迴來,便開了一輛12座商務來接機。


    路上,孫虎頭問起東江近況,其實重點是要問秦琴,拐彎抹角問了半天,終於問出一些情況:秦琴入主陰神派後就辭去了公務,開始深居簡出,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裏,就連上次沈白迴東江都沒有見到。


    “發生什麽事了嗎?虎頭哥?”小蘇三迴頭問道。


    “開你的車,我就是隨便問問。”孫虎頭和蕭美偷偷攥住了手,又不約而同的看了眼秦漁,也不知是羨慕沈白的未婚先有子,還是同情女方的親人。


    秦漁卻是徹底坐不住了,看了眼外麵的路,冷聲問道:“這是去哪?”


    “這是往馬蘭街開呢,將軍嶺那邊有點遠,住在市區去哪都方便。”小蘇三看了眼後視鏡,第一次跟著沈白去京城時,他和秦漁接觸過,這女子看著很冷,卻不冷酷,可現在怎麽感覺冰冷到骨子裏,有種要殺人的感覺。


    “直接去將軍嶺。”秦漁閉上了雙眼,她剛剛沒控製住體內的靈氣,散逸出來的氣息讓車廂內溫度降了一些。


    小蘇三見虎頭哥點頭同意,猜想是小白哥已經迴來了,要不然叔叔阿姨不會和虎頭哥來東江,於是調轉方向盤直接上了二環路,往將軍嶺飛馳。


    沈白的確迴到東江了,先帶著便宜閨女吃了頓大餐,然後又買了一些小孩子換洗的衣物,就迴到了萬隆花園別墅。別墅雖空置有一段時間,但每隔三天就有人過來打掃,到也算幹淨。


    沈白多次提示柳柳,試圖喚起她的一些記憶,可是這孩子竟然一點過去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了,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了親爹。當他帶著這個閨女吃大餐、逛商場的時候,他忽然記起了當時初見柳柳時,那個還未失憶的熊孩子曾說他是她的有緣人,她以後就跟著他了。當時他還想,如果這樣一個辦事兒沒輕沒重、修為又高超到沒邊的熊孩子跟在身邊,可夠他受的了。沒想到最終跟在自己身邊的不是那個熊孩子,而是一個把他當作了親爹、神通法力一點也無的奶娃。


    這個奶娃不會飛、不會法術、不會封印人的靈氣、不會和你強嘴,但她會餓、會困、怕疼、怕黑,她是一個離不開大人的小娃娃!


    沈白看著吃飽喝足的奶娃睡在大床上,不由感慨萬千。這奶娃仍習慣性的把大手指放在小嘴裏吸允,但小肚子已經不餓的咕咕叫了,臉上也是掛著幸福的笑,如果時光能夠剪影成冊,此時就是最溫馨的風景,輕易的便觸動到了沈白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給奶娃蓋上了被子,輕輕掩上門,剛要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特殊情況,忽然神識感應到地下傳出極其微弱的靈氣波動,不由心中大驚。飛速迴到屋內,揮手間在奶娃周身布下禁製,扭頭剛要走,又擔心這樣仍不安全,撤掉禁製將奶娃背在身後,如此才覺得安心。


    扭身剛要出門,眼前忽然一片漆黑,他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大黑天領域給包圍了。


    心念一動,剛要運轉靈氣對抗,籠罩他的大黑天領域忽然消散,而秦琴,已經站在了門口。


    秦琴的神色很怪,指著沈白肩頭道:“你怎麽突然迴來了,這孩子是誰呀?”


    “這個說來話長了!”


    沈白苦笑著還沒等解釋,背上的小家夥忽然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糯糯道:“我就是柳柳呀!姐姐你好,你是我媽媽嗎?”


    秦琴瞪大眼睛,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她想說不是,可奶娃大眼睛裏滿是期冀。說“是”就更離譜了,自己可是黃花大姑娘呀!


    秦琴在短短一瞬間,就做出了許多猜想,比如說這孩子也許是沈白救下在天氣異變大災時的孤兒;也許是沈白從人販子手裏救的被拐幼童;也許是某位故人臨終托付……。無論是哪一種猜想,這孩子都是找不到媽媽的可憐孩子,她不好直接詢問,隻能傳音道:“小白,這誰家的孩子呀,怎麽逢人便找媽媽?”


    還沒等到沈白迴答,就見那孩子側著頭看向沈白,奶聲奶氣問:“爸爸,這個漂亮姐姐是我媽媽嗎?”


    爸爸!


    秦琴被這一句話雷的外焦裏嫩,太誇張了,沈白竟然已經有這麽大的孩子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留留!這孩子叫這個名字,是媽媽想讓爸爸留下嗎,如今孩子連媽媽都找不到,這是典型的渣男呀!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家夥如此人麵獸心的本質呢!


    “不是你想想的那樣!”沈白傳音給秦琴,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秦琴估計也不想聽他的解釋,上前把柳柳從沈白後背接下來,柔聲道:“你叫留留嗎?我不是你的媽媽,我是你姑姑。”


    “姑姑?”柳柳眨巴眨巴眼睛。


    “嗯,我是你秦琴姑姑。你能告訴姑姑,你和爸爸是從哪過來的嗎?”


    “親親姑姑,咯咯,我和爸爸是從山裏過來的,爸爸帶著柳柳飛得高高。”


    “那你是怎麽找到爸爸的呢?”秦琴誘導的問話,她在此時已經不相信沈白了。


    “柳柳也不知道,柳柳睡醒了,爸爸就在身邊了。”


    在秦琴看來,這奶娃瞅著就機靈,絕不是亂認爸爸的人,既然管沈白叫爸爸叫的這麽熟練,必然是之前養育她的人經常給她看沈白的照片,就連便年輕後的照片都給看過。而奶娃睡醒了就在身邊,當然是沈白將其接過來的。


    這世間怎麽有這麽多不負責任的父母!


    秦琴狠狠的瞪了沈白一眼,也不管沈白的意見,吧唧香了柳柳一口,又刮了她的小鼻子,笑問道:“留留還要睡覺嗎?”


    柳柳搖了搖頭:“不睡了,柳柳睡了好多天,已經不困了。”


    “那姑姑帶你去玩好不好?”秦琴指著窗外:“就在旁邊不遠,有滑梯、有秋千!”


    柳柳有些茫然,看在秦琴眼裏,想當然的認為孩子連滑梯、秋千都沒玩過,又狠狠的瞪了沈白一眼,給孩子穿上外衣和鞋子,就往外走。


    “師姐,這孩子真不是我的孩子。”


    “那還能是我的孩子不成。”


    秦琴更加惱怒沈白了,敢做還不敢承認,孩子叫你爸爸難道還會錯!


    “她當然也不是你的孩子,這事兒非常怪,但她真不是我的孩子,你想想,我能跟誰生下這麽大的孩子呀!”


    沈白跟在秦琴身後,這個鍋他不能背!


    “跟誰?你能跟的人多了!”秦琴話撂出來了,可仔細想想,沈白還真沒機會與人生出這麽大的孩子。不,是修行後沒有機會,可不代表修行前沒有機會。她哼道:“你的前女友,我記得你們同居好幾年的。”


    沈白臉色蒼白,沉默不語。


    他和前女友的確同居好幾年,也曾海誓山盟的說大學一畢業就結婚生子,可在殘酷的現實麵前,他們的愛情誓言和世間多數人的愛情一樣禁不住考驗,哪怕已經同居三年,她離開的時候仍是毫不猶豫,甚至連句告別都沒有說,連一封訣別信都沒有留下。就如同生命中相交的過客,留下了一絲刻骨銘心的記憶,卻又消失在時光的長河裏。


    時光是殘忍的,它從不帶你迴到過去,隻讓你在未來緬懷或懺悔。如果時光能夠重新來過,沈白真希望當初就不會遇到她,那樣就不會讓他在想起她的時候,心疼得要死去。


    如果,如果當初他們真的要了孩子,那孩子也該有柳柳這麽大,而她,或許就不會離開他了吧!


    沈白深吸了一口氣,秦琴已經帶著孩子走遠了。他想到了她,忽然覺得心好累、好疼,疼到不想去辯解,如果他們真有這樣一個孩子,那也算他的幸運。


    獨自坐在餐廳,倒上一杯白酒飲盡,遠超常人的體魄,讓這杯烈酒的後勁兒變得不足。


    可某些時候,即便是白水也能醉人,因為醉人的不是酒,是不能再擁有。


    於是,當小蘇三載著沈白父母、孫虎頭等人來到將軍嶺別墅時,沈白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


    沈母樓上樓下的找孩子,卻隻找到一些孩子的衣衫,還未等開口詢問,別墅大門被人推開,一個有容奶大的“少婦”,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嫋嫋婷婷的越走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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