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無論秦義出於何種目的講述“神識”的奧妙,對在場的人來說,都有傳道之功。洛神和蕭嵐對其行師禮也很正常,這個禮不是因為秦義的年齡和地位,隻是因傳道授業。


    秦義本就是對眾人賣好,又怎會大大方方的受禮,可他還未等動作,缺德帶冒煙的沈白就先站了起來,伸手止住了二人行禮,一副受之有愧的表情。


    “洛神、嵐姐,你們倆可千萬別這樣,秦院長之前說得對,咱們都是自家人,又何苦行外道的事兒。您說是吧?秦院長?”


    秦義難道能說不是嗎?他雖然心中氣得要死,可臉上卻仍掛滿笑容道:“不過是從故紙堆裏翻出來的前賢心得,還不知能否對二位有幫助,您二位客氣了。”


    被夾在沈白和秦義之間,此時客不客氣,洛神二人也拜不下去了,隻能笑道:“獲益良多,猶如醍醐灌頂。秦院長講述神識之力,是否認為,這本書上附著的正是神識之力?”


    “不錯,書本上所附著的特殊力量極為強大,小白引爆了一次,逐日老道也引爆了一次,我們都能看出來,這特殊的力量似有自己的意識,並不像靈氣或陣法所化生的力量那樣呆板,所以我猜測,這特殊的力量,就是傳說中神識之力。”


    “如果真是神識之力,秦院長可有好的辦法解決?”洛神問道。


    秦義看著桌子上的那本書,有些猶豫道:“我們兄弟被卡在塑靈境巔峰多年,因早就知道神識之力是度過生死境、邁進入神境的基礎,所以,閑來無事,也在故紙堆裏尋到了一些錘煉精神力量的法門,經過這麽多年的訓練,到是小有一些成就。”


    秦義見沈白眼睛發亮,知道這小子沒憋好話,忙話鋒一轉,對洛神和蕭嵐道:“不過,修者進入先天境的條件就是感知到天地靈氣的存在,雖然並未專門鍛煉神識,卻是總在不經意間錘煉神識,我和忠哥畢竟剛剛邁入先天,就算曾專門錘煉過精神力量,怕是也比不得您二位。”


    洛神和蕭嵐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的確如秦義所說,修者在進入先天後,神思或者說精神力量得到極大的增強,所以才能溝動天地之間靈氣,舉手抬足間有遠超塑靈境的威力。但她二人以前從未想過“動用神識之力”,一時間還有些想不明白如何運使神識力量。


    秦義雖然把話題引開,暫時封堵了沈白的壞心思,但他不能捂住沈白的嘴,也不能總嘚啵嘚搶占話頭,這麵剛一停下,沈白就嗬嗬笑道:“秦院長您既然小有成就,不妨演示一番,讓我這個晚輩長長見識,也好學習學習,咱們才能共同想辦法解開這本書上的力量。”


    沈白的話讓洛神和蕭嵐都從定境中醒來,她二人不是沒想過讓秦義演示一番神識之力,但秦義既不是賣藝的,也不是晚輩,她二人已得人相授之機緣,再多求就有貪得無厭之嫌,隻能沉下心來自悟。


    可沈白這廝卻沒有二女這樣的顧慮。當初秦義夥同陰昌業去他家逼宮,他在斬殺陰昌業時,完全有能力順手把推波助瀾的秦義給斬了,但因為有秦琴這層關係,他沒辦法下手。可不下手不代表就輕易的放過秦義,在如今的形勢下,秦義已經別無選擇,隻能和他保持好關係,而且還要以弱者的姿態。沈白聽聞神識是有力量的,心中便有了許多猜測,若是把秦義換成洛神或蕭嵐,沈白必然也不好意思再讓人演示,這是人之常情。可既然秦義就是欠他“不殺之情”的秦義,那麽他便毫無顧忌。


    沈白這廝一點麵子也不給,秦義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感歎自己當初沒有孫女的眼光,竟然沒看出來這個小混蛋能逆伐先天,變態到了極致。


    “神識之力說來玄奧,實際上也並非無跡可尋。”秦義雖然也無恥,卻無恥不過沈白,這廝一點臉麵都不給,他既然不能不解釋,便解釋得透透徹徹,以期大家關係能更進一步。


    “正如小白用‘我思考,所以我存在’來理解神識,思考的力量就是神識之力,所有思考、念頭、精神等等諸如此類的力量,都是神識之力。但若不加修煉,神識之力表現最多就是某某人思維敏捷、某某人第六感強烈,難以外化發生作用。”


    沈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是神識之力的表現,也就是說人人都擁有神識之力,隻不過大多數人都不能表現出來。


    “神識的鍛煉成長,就如初生之嬰孩成長一般,經過不斷的修行,神識之力會越來越強,直到能將力量顯化於外,這就算是小成了。”


    秦義邊說邊做,他將周身靈氣盡歸於丹田氣海,卻有一股力量直撲沈白。


    修士運轉靈氣作用於體外,因靈氣屬性不同,偶爾會顯示出不同的色彩,即便收斂神形,也會在空氣中“蕩”起漣漪。但神識之力卻無形無質,幾乎是神思所至,力之所至,讓人防不勝防。


    秦義本以為能讓沈白出些小醜,但他卻不知,沈白的雙眼極其特殊,他體內所有力量的變化,都在沈白的監控之中。在他收縮靈氣入氣海後,沈白就發現從他的眉心識海射出一條淡黃色的“線”,這條線見風則長,化成一隻大手,朝堂當胸推來。


    這東西若是看不見就覺得玄妙異常,可能看到後,也就那麽迴事兒,何況沈白又不是沒見過。


    沈白不曉得自己能不能用雙手擋住這“無形”之力量,身體一扭已側著身子站了起來,大咧咧道:“秦院長,有話您就直說!”


    沈白這麵一站起來不要緊,秦義神識之力運轉的並不純熟,他沒“推”到沈白,總不能去推凳子,急忙凝神收力,這一放一收中,好似一柄大錘打在腦門上,一時間腦袋嗡嗡直響,竟翻著白眼說不出話來。


    秦忠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知道秦義這個“弟弟”雖然服了軟,可心中猶有不甘,總想讓沈白出些醜,這已經落了下成。再加之沈白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秦義又哪裏討得到便宜。他伸手按在秦義的肩膀上,佯裝要站起來,卻是渡入一道靈氣幫其調理,重重的歎了口氣道:“說起來萬般道理,卻都不如親身感受一番來的實在。三位,請看好。”


    秦忠的目光看向沈白之前坐著的凳子,靈氣未動,但凳子卻被一股大力擊打上,嘩啦一聲散了架。


    “這就是神識之力。”秦忠又看向洛神,“您親自感應一番,也許有些幫助。”


    洛神剛剛點頭,陡然感覺一股力量已經撞在了肩膀上,護體靈氣自動運轉,將這股力量消散於無形。


    她帶著歉意道:“身體自動反應,沒具體感受到這股力量的性質,您老能否再來一次?”


    秦忠點了點頭,一股力量再次發出,砰的一聲打在洛神的肩上。洛神閉目細感,微微頜首,應該是有所得。


    秦忠又看向了蕭嵐。


    “您老請了。”


    蕭嵐也撤掉了護體靈氣,親身感受一番神識之力的特性。


    秦忠再次看向沈白,沈白擔心秦忠扮豬吃虎,給自己來一下狠的,忙笑道:“您老歇息著,我……”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一條粗線從秦忠眉心識海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霎那就到了進前。


    秦忠的神識之力來得極快,沈白躲閃不及,下意識的將神思集中於mini神像上,那力量已然及體,仍是“擊”在肩膀上,卻是無聲無息,和擊打在洛神、蕭嵐身上完全不同。


    沈白卻看得清楚,那力量剛一觸碰到他,便化成一道流光沒入mini神像,與他竟分毫未損。


    這廝眨巴眨巴眼睛,得了便宜賣乖道:“秦老,您這是出招了嗎?別因為我年輕就憐惜我,盡管亮劍,讓我感受一下神識之力的威力吧!”


    秦忠的眉頭都快擰成一股繩了,他連續運轉四次神識之力,已然達到了臨界點,要說繼續運使並非不能,但那樣就會傷及根本,得不償失了。隻能哼道:“小白體質特殊,竟能不受神識之力影響,老夫佩服佩服。”


    “您老的意思,是您剛剛已經出手了?”


    “出手了!”


    “這怎麽可能!”


    “這是事實。”秦忠不想和他多說話,黑著臉坐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去理會他。


    洛神和蕭嵐感受過神識之力後都有所感觸,半入定境中推演體悟,秦忠也宛如老僧坐定,不理外界。


    秦義此時緩過勁兒來,他疑惑道:“小白既然能免疫神識攻擊,卻躲不開那書本上的特殊力量,難不成,書本上並非是神識之力?”


    秦義是真心沒想明白,沈白卻是知道原因,可他卻不想告訴秦義。因為,他認為這個原因,應該是神識之力更進一的關鍵。


    實際上,對於神識之力,沈白並非第一次接觸。當初王博峰第一次凝練水屬性靈氣時,他就發現王博峰是從眉心識海探出一條綠線,然後才勾連天地間靈氣匯聚,那條綠線極其脆弱,被體內靈氣衝擊一下就會斷掉,沈白當初將王博峰靈氣封於丹田氣海,這才讓王博峰成功的凝練出水屬性靈氣。隻不過那時沈白並不知道這股力量叫“神識之力”,隻是認為隻是“精神力”。


    而沈白自身也曾多次有過“放出”神識之力的經驗,他在激發釋放純粹靈氣時,就是靠寶藥刺激泥丸宮,使得“精神力”急劇膨脹,而後與mini神像發出感應,這才釋放出純粹靈氣。


    那急劇膨脹而後與mini神像交感的“精神力”,就是神識之力。


    沈白早就接觸過神識之力,所以,秦義說起神識之力是什麽的時候,他就基本明白了,而後又“親眼”見到秦義和秦忠如何通過眉心識海來運使神識之力,會議封印葉冰記憶的特殊力量,對比此處書本上的奇異力量,沈白對神識之力的認知,甚至比研究神識之力多年的秦家兄弟也要透徹。


    秦家兄弟的神識之力之所以沒有傷害到沈白的“力量”,不是神識之力是弱雞,而是他們運轉神識之力的法門不對。


    當時破解葉冰記憶封印時,沈白實打實的感受過神識之力的霸道,那股力量及其精純、且能吞噬靈氣,尤其是脫離葉冰身體遇到天地大環境後,如金鱗遇到風雲,霎那化為巨龍,這才擁有莫可匹敵之威力。


    在書本上那團“神識之力”也是一樣,沈白拿靈氣“刺入”其中,恰如給那神識之力注入了壯大的力量,神識之力有了這一點助力,好似長鯨吸水將周遭天地靈氣盡數吸收,這才能將沈白炸飛出去。


    可秦忠和秦義運使“神識之力”,隻是單純的依靠這種力量,跟外界天地根本就沒有互動,所以才弱得可憐。


    秦家兄弟本就害過沈白,如今雖然大家同在一條船上,可這兄弟二人仍是心存不忿。沈白絕不會將推測出的增強神識之力威力的方法說出來,尤其是對這二人說出。


    他斜著眼掃了下秦義,笑道:“秦院長說的很有道理,也許那玩意還真不是神識之力。要不,您試試?”


    秦義有些心動,白日裏人多眼雜,他不想動用神識之力來試驗,到不是怕打開書後與眾人分享,這本書是“登天路原理解析”,而不是“登天路”,學會登天路原理後定然還需要極多的資源才能開啟登天路,這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他隻是不想將“神識之力”這個先天之後最重要的法門暴漏在其他人眼前。


    至於他對洛神和蕭嵐“坦誠”說出秘密,一是因為這兩人與那位傳奇和奇人方無邪有很深層的關係,是隻能交好不能交惡的存在;二是因為洛神和蕭嵐幾乎是當時第一人,她們如今才二十餘歲,早晚能夠自行悟出神識之力,不如在此時賣個人情。


    現在人情也賣了,秦義到是想試試,如果將書從神識之力中“取”出來,那麽他在眾修行人眼中的地位,必然更加穩固。


    “試試就試試,小白,你為洛神和你嵐姐護法,別驚擾她們悟道。”


    不得不說,這相貌堂堂的老男人辦事還是很講究的,如果不是沈白見識到了他的真正嘴臉,哪怕明知他不是天下第一人,也要尊崇他為天下第一。


    秦義走到桌邊,先是閉目凝神,而後探出一道神識之力,小心翼翼的朝書本探過去。


    沈白也做好了準備,萬一真炸了,他好歹得保護好洛神和蕭嵐。


    可秦義的小心與沈白的準備都沒什麽用,那神識之力和書本接觸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甚至秦義還操控著書本翻了幾頁,與用手翻看毫無卻別,仍是看不到裏麵的內容。


    秦義不信邪,操縱神識之力,將書本抓起,可這次更加不堪,連用手“抓起”的氣流都沒有。


    一句話,秦義的神識之力,引發不了伏在書本上的神識之力的變動。


    秦義失望的退下,秦忠也來試試,依舊如此。


    等了十幾分鍾後,洛神和蕭嵐先後醒轉,她們踏入先天境已數年,今日秦家兄弟的指點示範猶如醍醐灌頂,許多思路一朝通透。在定境中推演一番,已然能夠運使神識之力,雖“力量”不如秦家兄弟,但靈巧程度猶有勝之。


    不過,那書本上的特殊力量,明顯不是用神識之力就能夠撼動的,哪怕洛神和蕭嵐也不成。


    修行境界最高的四個人依次敗北,秦義提出要不要將桌子打碎,看看變化。沈白笑著請他動手,可秦義哪敢真的試驗。就在天黑後,眾修者撤退前發生了一個小插曲,有個塑靈境巔峰修者可能是心有不忿,隨手揮擊要將路旁的花草摧毀,可卻有一團氣流猛地炸開,整個右手都炸沒了。


    前車之鑒在那,這密境中的東西都動不得,秦義哪敢動手打碎桌子。


    五個人折騰了半個晚上,秦家兄弟賠了秘聞也沒得到書,有些意興闌珊,便提出離開秘境去外麵恢複體力。洛神和蕭嵐新學了神識之力的運轉,在這裏也擔心不小心觸發什麽東西再給炸了,也同意出去。


    可沈白卻不想出去,他是這麽說。


    “雖然這東西大家誰都拿不走,但如今密境開啟,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萬一這裏發生變化,也需要有人看著,你們去休息吧,我就在這看著。”


    秦義有些不放心沈白在這,可想到這本書“炸”過沈白,也不能用神識之力取走,山穀還是密封的,就算這小子真有狗屎命等待到什麽變化了,那也是眾人得力,他既然願意在這裏熬著,那便熬著吧。


    於是,眾人都走了,茅草屋、或者說山穀中隻剩下沈白一人。


    這小子捏著mini神像,集中精神去感知眉心識海,試著從中“分離”出一道神念。


    原本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稍一有想法,就有一股清流從眉心飛出。


    那感覺,就如同腦袋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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