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還有多少彈藥?”


    雲雷低聲詢問,二虎的武器是12.7mm重型狙擊步槍,原本一個排配備兩支狙擊步槍,搭配其他常規武器形成交叉火力後,對先天之下的化形期妖將也能形成有效殺傷。但之前那夥玄甲士兵不容溝通突然動手,亂戰中另一使用重型狙擊步槍的人被斬殺,餘人倉猝後退也來不及收攏武器,以至於現在隻有這一支槍作為主戰武器了。


    如果對手是腦子不靈光妖獸,在常規武器配合下,這一支狙擊槍也能增大一些戰果,可惜如今他們的對手是人類修行士兵,經過前期亂戰,這些人類士兵已經基本摸清了如果有效的抵擋子彈,一支重型狙擊槍,加上一些突擊步槍的配合,勉強能阻擋玄甲士兵前進的腳步,卻無法造成對方的減員。


    “六十發。”


    二虎哭喪著臉,他想不明白,為何這些士兵不問青紅皂白就對己方進行攻擊,如今又步步緊逼,非要至大家於死地。


    “排長,他們就是在消耗我們的彈藥,我們堅持不下去了。咱們的救援什麽時間能到?”


    “你們呢?”雲雷沒有迴答二虎的問話,又問其他的士兵。


    “還有兩顆手雷。”


    “我還有三個彈夾。”


    ……


    眾士兵挨個報數,總體來說彈藥基本快要用盡,最多也就能支撐起兩撥進攻。前提是玄甲士兵隻是以十人小隊上來,如果傾巢而上,且不計後果,可能一個浪花就能把眾人撲滅。


    眾人都看向雲雷,確切的說是看向雲雷身後的通訊器,之前大家都打懵了,哪裏能顧得上通訊在哪,沒想到剛剛竟然聽到排長用通訊器唿叫營救,這給了眾人很大的希望。


    “我已經將情況匯報給了上麵,軍長離咱們最近,也在趕來。大家都瞄準了開槍,咱們占據山頭有利地形,三十六人組成火力網也不是吃素的,配合上二虎的大狙,足以支撐到援軍的到來。”


    雲雷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稍微有些底氣的,因為孫鵬英先前悄然來過了,依著那位姑***脾氣,絕不會放任他們這些人自身自滅。但他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孫鵬英來了又走,也許是要看他們的表現,也許是有特殊的原因不得不走,萬一援救遲遲不來呢!


    青年近衛軍戰士們在山頂竊竊私語,若是正常情況下,山下的人根本就聽不到他們說什麽。可山下的玄甲兵士首領卻不是普通兵丁,而是先天境的超級高手,他們說的話分毫不差的傳入此人耳中。


    果然小魚背後還有大魚。這些人修行剛剛入門,他們的軍長應該也不會太過離譜。到是說的‘上麵’是哪裏?看來還不能戀戰,等所謂的軍長上鉤,就馬上遠遁才是正理。


    玄甲首領一揮手,這次讓兩個小隊同時進攻。


    這座矮峰垂直高讀不過二百米,從山腳到峰頂約有五百米。開始的三百米坡度較緩,林木茂密。後二百米坡度變得陡峭起來,這段空間樹木稀疏,青年近衛軍戰士藏身於峰頂,這最後的二百米就是火力打擊輻射點。


    特種戰馬對地形的適應力雖然遠遠高於普通馬匹,但樹林裏不適合馬戰,且火力打擊下還會成為累贅,二十名玄甲兵士拴好戰馬,借著林地向上潛行至二百米範圍,剛一露頭,砰的一聲就打破了夜的寧靜。


    玄甲士兵抽刀在手,二人一組向上突破。他們的修為大多在融合境後期,已經能勉強掌握到子彈的軌跡,但因不具備靈氣外放成罡的能力,麵對高速襲來的子彈,躲閃不一定來得及,隻有封擋。


    玄甲士兵中本來有盾牌手的存在,可在遭遇戰時,盾牌根本擋不住子彈,僅有的十幾名盾牌手都掛了,活下來的人有了前車之鑒,便用長刀來封擋。


    可硬碰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的小修叮叮當當的擋下三兩顆子彈,不隻虎口被震出了血,就連刀身也布滿了裂紋,再擋子彈已然無力,首領也沒有下死命令進攻,這組人就會順勢退下去,否則對方打出威力更大的子彈時,必然要見紅甚至死亡。


    也會有個別小組裏麵有通幽境、甚至逍遙境的修行人,他們靈氣外放後,能將高速襲擊來的子彈朝另外方向引導,他們的主要任務是頂在前頭,盡可能的抵擋重型狙擊槍射出的12.7mm的子彈。


    這種大口徑子彈彈長接近十五厘米,重量近三兩,若是正麵被打上直接能將身體撕裂。在之前的遭遇戰時,有十幾名玄甲士兵被這種子彈打中,基本上是打手手沒,打腿腿沒,打到腦袋或身體時就必死無疑。


    對付這種子彈,通幽境的修行人還有些吃力,逍遙境的稍微好一些,卻也不能持久,最多導引開五枚這樣的子彈,就會感覺到氣力不濟,然後就撒丫子往迴飛掠。


    玄甲士兵輪番進攻消耗著青年近衛軍的彈藥,第一波下去了,馬上又上來一波。


    雲雷戴上夜視儀往山下看,他用他不多的數學知識算著數,這一輪結束,除了那個一直沒有動手的首領外,所有玄甲士兵便都進攻過了。大多數玄甲士兵用武器抵擋子彈,在高速的子彈麵前,普通的武器就顯得不夠堅固了,定然無法持久使用,他斷定在這輪進攻之後,敵人一定會有其他的動作。


    砰砰、鐺鐺、噗噗,子彈是論顆打的,防禦一方也是論顆來抵擋,放鞭炮似的響了百多下,這一波人又一次退下。


    山上的青年近衛軍戰士雖然還沒有疲憊,但臉色卻都不太好了,因為他們的彈藥這迴是真的要空了。這些戰士看向雲雷排長,低聲詢問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這些人連話都不問,直接就動手殺人。再衝上來,就用拳頭來打。”


    “要……要不,咱們投降吧!”


    說話的人叫雲騰,是雲家的一個後輩,青年近衛軍裏為數不多的讀過書的人。他的年齡比小夥伴們大三歲,但論輩分雲雷得叫他一聲小叔叔,論修為和職位,他必須得叫雲雷為排長。


    雲騰一句話說出來,所有人都沉默了。莫名其妙的殺戮和逃生,到現在一百名兄弟隻剩下了三十六名,彈藥已盡、支援未來,戰士們雖然修行略有小成,可自問沒誰能抵擋住重型狙擊槍射出的手掌長的子彈。如果真要淪落到肉搏的地步,恐怕沒有人能活下來。


    雲雷耷拉著眼皮,那姑奶奶在沒有出現過,也沒有發現其他地方有特殊戰鬥,她總不會真的扔下大家不管,那麽她就一定在等某些事情的發生。


    “小雷,他們一定是帝國的軍隊,我們也是帝國的百姓,好好說說,總不會趕盡殺絕。要不,我喊一聲?”


    此時生死在即,雲騰也不再叫雲雷為排長,他必須對雲雷施加壓力,否則敵人再進攻,大家一通拚命下來,誰活誰死可就說不定了。


    雲雷抬起了眼,麵對小叔叔的提議,他忽然有了個想法:那姑奶奶藏在暗處冷眼旁觀,莫不是就等著此時,來測試青年近衛軍裏麵誰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他的視線從剩下的弟兄們臉上緩緩掃過,沉聲道:“自青年近衛軍成立以來,我們所有人都在學習進步,青年近衛軍沒有軍規,也沒有帝**隊違規立斬的各種由頭,但軍長卻對我們講過,我們所有人都要聽從指揮、苦練本領、英勇戰鬥、不怕犧牲,在任何情況下不背叛神佑村、不背叛青年近衛軍。這些話,你們都忘記了嗎?”


    有幾名戰士搖頭說從不敢忘,也有的人低下了頭沉默不語。還有以雲騰為首的幾個人互相傳遞了眼色,雲騰道:“小雷,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如今拚了命意義何在?同是大秦帝國子民,我們的敵人是妖獸,而不是帝**隊。你讓我們悶著頭開打,卻沒想過也許從頭至尾隻是一個誤會,我們不是投降,而是溝通。對,是溝通,這個詞彤丫頭說過的。”


    青年近衛軍隊伍裏第一次不一樣的聲音,就在生與死抉擇的時候出現了。


    山下的玄甲首領嘴角掛著冷笑,原來這些人是神佑村的,關於這個邊陲小村,他還是聽過的。他不認為一個村子有能力培養出這樣的一支隊伍,尤其是那些強力武器,若是配合得當,對先天之下有極大的威脅,絕對是某些勢力暗自裏研究出來的成果,偷偷在神佑村發展勢力,進行武裝。山上這些小修於他而言並沒有什麽價值,但那些強力武器、如何製作武器、如何使用武器卻很重要,若挖掘出來“青年近衛軍”幕後的全部隱秘,對打擊對手還是增加晉升籌碼都非常有幫助!


    想到此處,玄甲首領哈哈大笑,笑聲傳到山頂,讓爭論中的戰士麵色大變。


    “吾乃雍州府掃北將軍蒙田,爾等於北地林海持械密謀,可是妖獸所屬?”


    玄甲首領在山下喊話,聲音卻似從天上浩浩蕩蕩而下,三十六名幸存戰士驚得臉色煞白,對修行多少有些了解的眾人都明白,這個掃北將軍的修為,絕對要頂破了天。


    雲雷本想和雲騰等人據理力爭,表現一下青年近衛軍排長的不屈戰鬥精神,都被此人一句話而打斷。他早就懷疑對方讓手下依次輪換進攻,隻是練兵之舉,此時猜度對方修為,這個懷疑便十有**是真的了。如此分析,孫鵬英隱而不動,目的十有**和這個蒙田一樣。


    雲雷見過了孫鵬英,他的底氣比雲騰等人足一萬倍,此時說不準那姑奶奶就在某些地方看著,死活不能弱了氣勢。他一把抽出腰間的短匕,起身就要大喊,卻被雲騰捂著嘴按了下去。


    “將軍,我們是神佑村的村民,也是咱們雍州府的子民,這中間一定有些誤會。”


    雲騰氣沉丹田,高聲喊話。


    “胡說,村民怎麽會有武器?”


    “這武器是……”


    雲騰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雲雷的匕首已經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雷,你瘋了嗎?”


    “我沒瘋,你若叛敵,我定斬不饒。”雲雷的聲音斬釘截鐵,但話鋒馬上一轉,用極低的聲音道:“不過,你若能在保守秘密的前提下拖延時間,我這次就不計較你叛敵之舉。”


    “叛……叛什麽敵,咱們都是大秦的子民。”


    雲騰猶自辯解,可雲雷手中匕首向上一提,他忙伸手比劃個ok的手勢。


    這手勢,是跟小神仙學的。


    “將軍,我們的武器隻是為了防禦獸潮,真沒想著對將軍出手呀!”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若果然是誤會,你們便舉著武器下山來。”


    雲騰看向雲雷,雲雷搖了搖頭。他隻能再喊道:“將軍先前突然動手,嚇得草民們猶自心驚,雙股顫顫而不能行,將軍可否容小人們恢複一下腿腳,定當跪拜請罪。”


    那玄甲首領能將山上的話聽個**不離十,又怎能被雲騰所騙,他不再言語,選出三名逍遙境修者、十名通幽境修者,以及二十餘名融合境小修再次進攻,這次不再試探練兵,而是要將所有人擒下。


    等不到山下迴話,雲雷戴上夜視儀,這才發現對方竟然一次性派出三十餘人重新攻上來了。


    “又來了,這次共有三十三人!”


    生死危機再一次迫近,雲雷放開了雲騰,拿起突擊步槍一檢查,裏麵隻有三顆子彈了。戰士們不管之前抱著什麽心思,此時也都習慣性的拿起槍檢查,有十人已經打光了子彈,即便還有子彈的,也不過十幾顆。最重要的是二虎的大口徑狙擊子彈隻剩下兩顆了。


    因為有孫鵬英兜底,雲雷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悲觀。但他心裏也是憋著一股氣,這場仗打的窩囊,怪他一開始就判斷失誤,他隻當對手是妖獸和野獸,卻從未想過帝國的士兵竟然會直接攻擊。如果一發現玄甲重兵時,他就能布置好攻擊陣形,在百人強大的火力下,即便無法擊潰這些玄甲士兵,卻不會丟盔棄甲的損失如此之大,走至此時的山窮水盡地步。


    雲雷讓人把子彈集中在兩名戰士手中,把手榴彈又集中在兩人手中,其他人換上匕首,抓緊時間調息,準備肉搏。


    雲雷等人一點一滴的熬著時間,期待著救援的到來;玄甲首領在等待著藏在暗中的高手忍不住出手,那就是他擒下來人的機會;雲彤等人拚盡全力的爭取著時間,害怕錯過援救;孫鵬英化作了最好的獵手,等待著自己創造的機會到來。


    有的人在等時間,有的人在等機會,有的人在爭取著時間,有的人在創造著機會。


    而時間終究會到來,機會也會出現。


    就在玄甲兵士即將進入射擊範圍的時候,從北方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這槍聲還遠,卻給了山頂三十六名戰士巨大的希望,給了山下玄甲兵士非常大的壓力。


    潛行到半山腰上的玄甲兵士不知道是應該一擁而上先將山上眾人擒下,還是急速下山,跟隨隊伍布置防禦陣形。


    也不怪這些玄甲兵士猶豫,他們既不是掃北將軍蒙田的直屬,也不是專門的戰兵,而是雍州府從各門派抽掉而來對抗妖獸進攻的。他們的修為並不高,跟隨掃北將軍蒙田出來就是想長長見識,可沒想到蒙大將軍卻是名鐵血將軍,行軍、休息都嚴格按照戰兵要求,遇到小規模的獸潮,蒙大將軍從不出手。他們出來已經有半個月了,在激戰中死去的同伴足有三十人。但這半個月死的人,也沒有今晚死的人多,天知道這夥武裝民眾拿的是什麽武器,竟然如此霸道有力,僅第一次混戰就死了二十餘人,隨後進攻時在山坡又死了七人,加一起已經超過了三十人。


    兵雖然練了,可人也實實在在死了,這個過程中身為雍州府排得上號的將軍,蒙田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那可都是前車之鑒啊!


    如今遠處又傳來了槍聲,眾兵士的武器大多損毀,如果再有百人持有山上那些人的武器,如果蒙大將軍還不出手,那麽情況真的很讓人憂慮。


    就在玄甲兵士七上八下時,蒙田哈哈笑道:“老子就覺得有援軍嘛!去,你們都上山,將山上的人都給老子擒住,但凡有反抗者殺無赦。讓老子親自會一會這些援軍。”


    玄甲兵士也都不傻,他們輪番進攻,山上的槍聲越來越稀疏,剛剛還有人要投降,上山的危險最小,餘下的人連馬也不下,一溜煙的往山上跑去。


    蒙田調轉馬頭對著北方,看似等待這援軍的到來,唿吸卻和天地間的靈氣同時起伏,這是先天境修士才具備的能力。隨著唿吸與天地間靈氣共鳴,形成類似於領域的特殊空間,在這個空間內的一切都能被蒙田感知,甚至心念一動,就能借用空間內的天地靈氣發動攻擊。


    寒風從林海中吹過,發出嗚嗚的響聲。


    風起長林,隻要風不停,這聲音就永遠不會消失。


    【作者題外話】:唿和浩特雨雪交加,從二十七八度陡然將至零下七八度,又到了穿秋褲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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