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過,陰神派的兩位長老下意識的緊了緊衣服。實際上他們這種修為早已寒暑不侵了,隻是心中沒了主意,行為上也就彷徨了。


    他們從未體驗過直接修煉大黑天領域對陰神派修者的壓製到底有多強,原本想的是沈白就算再厲害也不是三頭六臂,己方有三名塑靈境修者和十六名做照鏡修者,哪怕被稍微壓製,也足以對先天高手形成威脅。可現實極其殘酷,麵對沈白的領域壓製,己方三人比瞎子還不如,在人家手裏一迴合都走不了。


    麵對這樣一個完全克製陰神派修者的魔王,未來該何去何從,誰心裏也沒底。


    “泰道,你年輕,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腦筋比我們活泛。陰神派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我們該怎麽辦?”


    黃道在陰神派是泰字輩的,法號陰泰道,在俗世為了便宜行事恢複俗家姓氏,但在門派內,兩位長輩還是稱之為“泰道”。他的斷臂在“玉液”的作用下已經完全愈合,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隻是若不突破進入先天,黃一手這個外號就坐實了。他搖頭苦笑道:“今早掌教師叔身隕,所有人都認為掌教是大意輕敵,被沈白占了便宜。中午長青大廈受挫後,我們方猜出沈白的身份和上一任掌教繼承人有關,卻並不認為他能如此壓製我陰神派高階修者。可不試不知道,試過了才知道的厲害,我陰神派內恐怕無人能製衡此人,若想對抗,必須有強力的外援才行。”


    “強力的外援?先天之上的?”


    兩位長老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有這種實力的盟友。從前先天境界很少,掰著手指頭也能數得過來,自家掌教就是先天境中boss級別的存在,其他的盟友都是依附於陰神派的小弟,再強還能強過自家掌教?雖然最近先天境多了起來,可都是羅老那麵的高手增多,而沈白就是羅老的人……這就尷尬了。


    “找不到外援吧?”黃道看著自個的斷臂有些失神,前兩分鍾還在胳膊上想怎麽動就怎麽動呢,此時就憑空少了一截,那人的武器到底是什麽?竟有如此霸道之威力。他歎道:“掌教師叔已死,哪怕我們能殺了沈白,也不能改變陰神派失去靈魂人物的事實。陰誌煊也是直接修煉大黑天神功的掌教候選人,可他的斤兩二位長老比我更清楚,其資質在青年一代裏隻能算是中上,想扛起陰神派複興的大旗遙遙無期。要我看來,沈白入主陰神派避無可避,不如我們提前發力,主動迎接,如此方能借力發展,圖謀陰神派再一次輝煌。”


    “可他是羅老那麵的人,我們若主動捧其上位,胡老這麵如何交代?”


    “胡老!”黃道布下封禁術後,這才低聲道:“胡老這麵還能成大器嗎?上次何風暗算羅老不成,反被羅老設計反殺,胡老損失慘重。如今天地生變,世間已呈亂象,羅老掌控強力軍隊,其話語權必定越來越大,轉投羅老門下未嚐不是個選擇。尤其是我觀察沈白已有多日,此子神秘莫測,崛起於天地生變之時,修行之速度世所罕見,古籍中有記載,天地生變必有選中之人,若大仁者則應運而生,若大惡者則應劫而生,運生世治,劫生世危。這沈白殺伐果決,若是選中之人,必是應劫而生,跟隨此人,我們陰神派才能在天地驚變中尋得一絲生機啊!”


    一長老聞言神色驚變,顫聲道:“應劫之人,你一說我才記起,小時初入門派,聽昌道師叔講道,他老人家曾說過我陰神派就有應劫而生之人,當日錯聽讒言,以為斬殺應劫之人則大劫自滅,不成想是自毀長城,致使陰神派氣運全失,以至於錯失百年機緣。聯想陰神派掌教空了三十餘年,盛誕師叔又對沈白行弟子跪拜之理,他會不會就是昌道師叔祖說的應劫之人,我陰神派上一任掌教繼承人?”


    三人同時沉默,如果說沈白是上一任掌教繼承人的弟子還能說得過去,可若說是上一任掌教繼承人,那可是“昌”字輩的祖宗,怎麽可能以如此年輕的身體活著?應劫之人!應劫之人!天道飄渺難測,三人想得頭大,越想越往神奇詭怪之處想,冷汗都禁不住冒了出來。


    直到一陣鈴聲響起,三人才結束了猜想。黃道接起電話,臉色變得極差,可還是不停的“嗯嗯嗯”,掛之前又叮囑道:“全力配合,萬勿造成不可預估的損失。”


    “發生什麽事了?”


    “這沈白不動則以,一動便是雷霆之勢。”黃道苦笑:“他剛剛本來是要殺我的,與此同時還派出無鹽、王博峰同時行動,一方麵讓無鹽綁了陳武和孫義龍,徹底斷了陰神派和飛車黨之間的聯係,唉,先有葉冰幫他,葉冰消失後無鹽又傾盡全力,足見此人的不凡。另一方麵王家派出大量修行人,短短時間就將十八個堂口給平了,徹底斷了新飛車黨的根基。這也就是沈白沒有殺我,如果我死了,現在飛車黨也就沒了。”


    “好像現在飛車黨還在咱們掌控中似的。”一天之中驚變數次,兩位長老都有些麻木了,竟還能調侃。


    “雖不能掌控,但他沒有殺我,就是覺得我還有用。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黃道起身朝二位長老躬身行禮,“二位師叔,沈白如果是當年的掌教繼承人,那麽就是自己人。我們投入其麾下不一定是壞事,左右我們無力反抗,那還不如順順當當的皆大歡喜。我先下樓完成交接,然後聯係大長老,明日一早就去拜見未來掌教。”


    看著黃道離去的背影,兩位長老相視長歎:開始變天了,陰神派首當其衝,卻絕不會是結束,隻是從這裏開始。


    的確變天了。


    沈白進入望江樓時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除了進入的時候有些難度外,竟沒有遇到一丁點有效的反抗,所以,他離開望江樓的時候心裏覺得挺沒勁的。


    問問無鹽是否需要幫忙,無鹽速度比他還快,已經搞定了那兩個人。無敵寂寞下,沈大官人打個車直接迴府了,把自己關入房間內,設置上層層封禁,取出黃皮葫蘆開始仔細端詳研究。


    在夢境世界裏,沈白不隻一次查驗試探這個葫蘆,木塞、紅繩是這葫蘆的標配,焦黃的皮囊千篇一律,除了堅不可摧外真的和普通葫蘆沒有半點不同,葫蘆裏麵裝半斤酒就滿了,既沒有超大的次元空間,也不會讓酒變成仙液。


    當然,黃皮葫蘆絕不隻是堅不可摧,沈白用先天劍氣之法祭煉此葫蘆有一段日子了,早先還不曾發覺,最近卻發現了一樁天大的秘密。


    最近才意識到每當他祭煉黃皮葫蘆試圖凝練第一道劍氣時,外麵就會開始下雪。不隻是將軍嶺下雪,也不是僅東江下雪,而是全世界都在下雪或下雨。


    這秘密太過驚世駭俗,所以沈白將其藏在心裏,對誰都沒有說,隻是不斷的試驗,確定自己的猜測。昨晚,沈白和無鹽整晚談論事情沒有祭煉葫蘆,整個世界都迎來了晴朗的日子,這讓沈白完全肯定,祭煉葫蘆會影響到這方世界。


    沈白摩挲著黃皮葫蘆,摩擦出傳出悾悾的聲音,這聲音他已經聽膩了,不是什麽大道綸音,倒有種用手蹭黑板時那種癢至心底的感覺。拔開葫塞喝一口酒,62°二鍋頭依舊辛辣,連一絲靈氣都不曾提供。


    沈白歎了口氣,運使先天靈氣祭煉之法,一道道本名靈氣自氣海抽出,在黃皮葫蘆上遊走,葫蘆散出淡淡的烏光,這不是葫蘆變得神異了,隻是沈白的靈氣將其映照出來。和往日修行一模一樣,沈白能感覺到劍氣在葫蘆中凝練,卻總是差了一點什麽,導致無法凝練而出。


    外麵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花,但因昨夜不曾下雪,今日氣溫迴暖,此時太陽又未曾落山,雪花不曾落在地上就已經變成了綿綿的雨絲。


    那雨絲在沈白的眼裏帶著一絲微亮的光芒,那是內裏蘊藏靈氣的表現。這讓沈白有些鬱悶,如此牛的一13能讓整個天地都降下靈氣,卻無法將裏麵的酒變得好喝一些,寶葫蘆啊寶葫蘆,能不能給個說明書看看?


    說明書當然沒有,沈白隻能靠自己摸索。用先天劍氣之法祭煉了一會,見外麵雪越下越大,便停了下來。如此外麵很快就雲開霧散,露出一輪明月自東方升起,月輝灑落在新雪上,東江一片銀裝素裹。


    邪了門了!


    沈白叨叨咕咕的欣賞了一會雪景,中途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無鹽打來,一個是王博峰打來。二人接管新飛車黨一切順利,無鹽正開車迴來,而王博峰帶著馬蘭街幫眾接管十八個堂口,今兒一整夜也消停不了。


    沈白不隻讓王博峰一整夜消停不了,他還要讓王博峰今後都消停不小。他將整合新飛車黨的任務一股腦外包給王博峰,讓王博峰按照馬蘭街組建聯合發展集團的模式,將新飛車黨也徹底改組成為集團公司。原新飛車黨涉及到的所有地下黑色交易全部叫停;涉及到的所有權錢交易整理成冊與無鹽所控的二局對接留底;涉及到的所有刑事事件梳理成冊,進行評估,但凡對國家、群眾造成嚴重危害的責任人一追到底。


    數千家場子,近十萬幫眾,要徹底清查這三個“涉及”,別說今夜了,恐怕往後的一年,王博峰都不會有什麽清閑時間,而且還不隻是王博峰自個,他還得盡可能的將家族力量牽扯進來,才有可能完成沈白交代的任務。


    好在這個王家的公子也是看著許文強的電影長大的,對地下勢力叱吒風雲的日子非常向往,即便受苦受累也是甘之如飴,何況整合完畢的集團公司,必然要為沈白提供資源,成為其麾下最有重量的一個籌碼,沈白讓王博峰收編新飛車黨,意味著將其徹底看作了嫡係,這正是王博峰一直以來一隻爭取的事。


    給王博峰這個戰鬥力低,家族勢力卻大的家夥安排到正確的位置上,沈白又重新開始祭煉黃皮葫蘆,外麵剛剛散去的雲層又開始聚集……。


    當無鹽冒著風雪迴到將軍嶺別墅時,沈白再次停止了祭煉。這段時間他反複試驗了多次,已經完全能夠肯定,全球氣候變化不是自然現象,而是因為他祭煉黃皮葫蘆才引發的。祭煉時天降雨雪中蘊含豐富的靈氣並非源自於他,他體內的靈力值雖然遠超普通人,卻還達不到普渡天下的地步。


    如果非要為雨雪中蘊含的靈氣找一個存在的理由,倒像是祭煉過程中激發了這方天地本身的某些屬性,將原本無法轉化為純粹靈氣的一些物質重新轉化為靈氣。天地靈氣恢複,是對全人類都有益的事,哪怕帶來許多不可逆轉的災害,但從整體人類進化的角度來講,卻仍是利大於弊。這也是為何在天地氣候巨變引發大規模災害的時候,修行人卻始終持樂觀態度的原因。


    可沈白卻無法樂觀得了。現在的情況是祭煉黃皮葫蘆等於祭煉整個現實世界,聽起來名頭相當牛了,料想真能將黃皮葫蘆化為本源之氣融入己身,成就先天劍氣,那樣威力一定大到沒邊。可此物越是牛13,代表著祭煉此物的路越難走,可操作性就越不強。沈白雖然自詡天資絕頂,卻也過了年少輕狂的無知年歲,深知自己並非全知全能,也不是意淫小說中的位麵之子,能否將黃皮葫蘆祭煉成功還真的兩說。何況擺在沈白麵前的不是未來能否將此物祭煉成本源之氣,而是祭煉過程中無法中斷的全球雨雪。


    如果祭煉的過程必然伴隨著全球大規模雨雪,那麽也許不等沈白將黃皮葫蘆祭煉完畢,這個世界就已經被雨雪徹底淹沒了。就現在來說,全球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雨雪災害,又不知有多少人因此流離失所,至於什麽經濟倒退、生存環境惡劣等等附帶傷害和人命一比,都已經算不得什麽了。


    沈白從前不知道祭煉黃皮葫蘆和全球氣候突變有直接的聯係,所以每天還能勁勁兒的按時按點修煉。可如今完全確定此中關係,再讓他罔顧普通人的性命、無視人類的利益而去祭煉黃皮葫蘆,他還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罷了!就拿你當個錘子用吧!那無形劍氣看著拉風,也未必就比你這個錘子好用。等我和葉冰商量一下,好好學習學習流星錘的用法,到時候絕不比刺溜刺溜發射劍氣威力小。”


    沈白摩挲著黃皮葫蘆,心中頗有不舍。可他不是那種為了自身利益可以罔顧一切的主,隻能忍痛作罷。


    聽到無鹽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沈白一聲長歎,拔下葫塞就喝了一口二鍋頭,隨手要扣上塞子的時候,忽然心中一動。


    祭煉葫蘆會讓這方天地氣候生變,那能不能祭煉這個被當作錘子尖兒的塞子呢?還有這條紅繩,這東西也是斬不斷寶物,能否也單獨祭煉呢?


    真是豬腦子,以前怎麽就沒想過呢!每天打開塞子喝上一兩口,拎著紅繩掄圓了砸人,竟然從未想過這三個東西能分開成為三件物體。


    沈白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真想馬上試驗一番,看一看單獨祭煉這三個物體,是否也會影響到此方世界的氣候,可無鹽已經走到了房間前並敲響了門。


    沈白隻能將葫蘆收到mini神像上,撤掉封禁術法,讓無鹽進來。


    “你看,又下雪了吧!我早就對你說,別高興得太早了。”


    沈白一見到無鹽就刺激她一下,實則是想看一看她對這天地氣候異變有什麽看法。


    無鹽笑道:“雖然仍然下雪了,但有一點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每日下雪或下雨,其中蘊含的靈氣都在逐漸變多。而且據可靠消息,這方天地的變化可不隻是大範圍降下雨雪這麽簡單。”


    沈白心中一動,果然激將法激出了一些隱秘。


    “東北秘境為何於今時今日顯化?為何顯化之後又無法開啟第二層?這些事你可有消息?”


    沈白翻了個白眼,他當時相都未曾想過跟陰老怪、秦義等人去東北秘境,他怕去了就被這群老怪物坑死在裏麵,所以也從來沒打聽過那裏的情況。進入東北秘境的人就那麽幾苗,無鹽明知道他不知道還如此問,真是熟了之後本性暴露呀!


    無鹽調侃一番,到也不賣關子,笑道:“我也沒有消息來源,但我有科學手段。”


    她取出微型投影將幾張照片投都牆上,看樣子像是衛星拍攝的地形圖。


    “我調來了這裏曾經的衛星圖和秘境出現後的衛星圖,以及如今的衛星圖,三個時間節點,地形圖完全不同。初時這裏普普通通,一切可見。可在天地氣候變異後,這裏便發生了第一次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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