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年前,國學大師季老曾說過一段話沈白記憶深深刻,他說:“要說真話,不講假話;真話不全說,假話全不說。”而後還特別解釋說:“就是不一定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但說出來的話一定是真話。”


    這段話是飽學高士、誠實君子應對世事詭譎、迫而自保又守住道德底線的一個妙法,沈白一直將其奉為自己的處事準則。麵對無鹽突然提出組成利益共同體的要求,沈白心裏是渴望的,可理智告訴他無論無鹽說的是真是假,都沒有任何道理要讓自己以生命為代價去承諾什麽。


    無鹽所看到的危機,隻是基於人性考慮,從秦義等人隱瞞真實情況,對沈白心存特殊想法而做出的分析判斷。雖然沈白也預感到了危機的存在,但實質上,這個危機不是一定會爆發的,即便爆發也是有可能化解的,完全沒有無鹽說的那麽可怕,具體還取決於事態發展的進程和沈白應對的方式方法。


    沈白麵臨的真正的生死壓力,一方麵是來自於陰老怪,另一方麵則來自於石碑空間。陰老怪睚眥必報,雖暫時放過了沈白,但早晚要和他了結因果,擊敗先天高手,就成了沈白的第一道坎兒。在將軍嶺誤入石碑空間,那一根手指如擎天之柱,差點跨界將沈白滅殺,而後那根手指的主人更是將魔山從現實世界引迴夢境世界來追殺他,如此鍥而不舍的追殺,這將是沈白麵臨的最大壓力。


    解決這兩個生死危機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不斷充實壯大自身,成長大足以碾碎一切威脅的地步,自然就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了。


    自從沈白開始修行以來,他的時間一直都很緊迫。他曾利用夢境世界和現實世界的時間差,每日裏比別人多過8小時,以此來充足自己的能力。而今他擁有了兩個身體,比別人就多出了24小時來學習提升,但他仍然覺得不夠。


    時不待我,唯有修行。


    沈白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忘掉王博峰這幾日積極建議去東北的真實目的,忘掉無鹽誠意十足拋出來的蜜語,揮手間布下重重封禁,盤膝坐下,繼續開始修行。


    沈白的兩個身體中,現實世界修的是陰神派的核心功法大黑天神功,此法不看悟性,隻重體質,原本沈白是偷偷用陰神派的聚魂法引來魂魄吸收,每次小心翼翼,生怕別人發現。自從蕭嵐點破他的修行法,告訴他禦使奪命招魂幡的法決後,他便從幡內吸收魂力,雖然無法用掠奪的方式將招魂幡內的魂魄吞入體內,但也遠比用聚魂法招魂來的隱蔽又持續。


    而且,隨著沈白對招魂幡運使法門越來越純熟,吸收魂魄的速度也在逐漸變快。上元節過後還不到一星期,他吸收的魂魄數量就比在夢境世界十幾天裏吸收的要多出數倍。如果吸收魂力的速度能按照這樣的速度增長,用不了一個星期,沈白就能踏入逍遙境。


    逍遙境是個什麽概念?先天之下六大境界,分別為啟靈、融合、通幽、逍遙、坐照、塑靈。前三大境界的主要任務就是開辟氣海、積累靈氣、打熬肉身,隨著靈氣漸成循環,肉身得到源源不斷的滋養,百脈顯化,最終通透無瑕,一氣而灌之,則修士就邁入了逍遙境。之所以稱之為逍遙,是因為此時的修者肉身已達圓滿,無災無害、百病不生,不再為凡俗肉身拖累,可以毫無掛礙的去追求天地大道。


    修士的啟靈、融合、通幽和逍遙這四個境界,皆是對修士肉身的修行,逍遙境之後,修士需內觀己身,以己心印證道心,精神通達,求得體內自成天地,且與外部天地大道契合如一,自此就進入了先天境。據說最初逍遙境之後並無坐照和塑靈兩境之說,而是直達先天,後來靈氣愈發稀薄,進入先天難度越來越大,先賢才分化出坐照和塑靈兩個境界,引導後來者按部就班,成就先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所說的逍遙境並非完整境界,在其後的坐照境和塑靈境都應該歸入逍遙境,逍遙境圓滿,則一念進入先天。


    逍遙境作為一個承前啟後的境界,是一個非常大的坎,修士難以進入,也難以突破。以現階段天地靈氣之稀薄程度,如果有百名天資不錯的修行人,能夠成功修至逍遙境的一般不會超過十人,而能突破逍遙境的也許一個都不會有。


    逍遙境的修士,已經能夠短時間馭空而行,像葉冰和孫鵬英那樣極端bt的逍遙境,戰力比一般的塑靈境修士還要高,某些方麵甚至能和先天境修士抗衡。


    沈白以原本不能煉化魂魄之力為己用的至陽至剛體修成大黑天神功,其修行狀態與普通修行人完全不同。按照沈白便宜師傅陰昌國的記憶,修行上的不同境界,大致能夠用體內靈力的多寡來區分,每個境界的靈力,呈現倍數增長的趨勢。


    普通人體內雖然不儲存靈氣,但人類生而有靈,其靈力值可以看作是一,這算是靈力的基準單位;啟靈境的修行人靈力值為十,意味著其體能可達到十倍普通人。一般來說,身體強壯的人可算一至二倍普通人,運動員、武術家能達到三至四倍,甚至五、六倍普通人,那就已經是普通人中的極限,而隨便一個啟靈境的修者,就能達到十倍普通人,這就是為何很多典籍中稱唿修行人為“修仙”的緣故,一旦成為修行人,就已經和普通人有了本質的不同。


    融合境修士的靈力值一般為百倍普通人,到了通幽境巔峰,可達千倍普通人。這樣的人別說用普通刀劍難以造成傷害,即便是現代化的武器也很難突破其靈力防禦。這一點在夢境世界那些築骨期的妖獸身上就完美的得以體現。


    逍遙境修士的靈力值會達到萬倍,極至先天境修士,體內靈力值會達到十萬倍甚至更多。當力量濃縮在一人身上時,其一人的戰鬥力,遠比十萬普通人組成的軍隊更強大。


    這世間大多數修行人體內靈力是符合此範圍的,但也有一些人有特殊的靈力值。比如天賦極低的人,還有天賦極高之人。


    天賦極低的修行人一般不會在修行這條路上走太遠,這類人也許啟靈後,也不過是六七倍普通人,甚至更低。天賦極高的人,則會突破上線。陰昌國的統計樣本有限,他以自身為例作過數據比較。他在啟靈境時隻有七倍普通人靈力,而後獲得奇遇,體質改變,在融合境時靈力值達到六百倍普通人,至通幽境巔峰時,已達到三千倍普通人,是一般通幽境修者的三倍。到了逍遙境後,他體內靈力增幅減少,也有二點五萬倍普通人,而後一路高歌猛進,在突破至先天時,體內靈力值達到了二十萬倍普通人。可惜他在先天境還沒有穩固就出了問題,而後逃至國外,境界不斷下跌,到後來見到秦琴時已不比普通人強多少了。


    依照陰昌國的靈力值比較,憑借能夠“看到”靈氣的眼睛,沈白曾對身邊修習當世法的人做過靈力值分析。


    鶴婷體內藏著一處特殊的靈氣節點,雖然看不出來靈氣值,但給沈白的感覺很強,一旦其踏入修行行列,一定會爆發出遠超普通修行人的力量。


    張帆的靈氣值中規中矩,通幽境時雖然比普通修者要強,也隻不過在一千五百倍普通人左右,這也許就是為何她第一次麵對純粹靈氣會暈倒的原因,但張帆得到了沈白的友誼,連續兩次感受純粹靈氣,迴京後開始閉關,也許再出關時已有不同。


    王博峰體內的靈力值就比張帆更強,現在已經在通幽境大圓滿狀態,體內靈力值約有三千倍普通人,這已經和當年的陰昌國差不多了,不愧為王家的麒麟兒。如今又能感知到天地間水屬性靈氣,想必未來突破先天也不是難事。唯一可惜的是王博峰為人太滑,膽氣不壯,這或許會成為他突破先天的最大障礙。


    秦琴有些另類,這個小女警最初當警察是為了方便尋找陰昌國說的人,以完成當初的承諾。可找到沈白後,她竟然還喜歡上角色扮演了,仍是樂此不疲的每日裏去上班,催眠自己仍是普通人。她從未有在人前完全顯露出修為,即便在沈白麵前、在秦義等親人麵前也是如此。也正因為她隱藏的好,陰老怪至今為止也從未懷疑過她就是繼承了陰昌國衣缽的人。盡管如此,因為她“代師授藝”,沈白也多多少少的感受過她的靈力值,猜測最少也在四千倍左右。而且上元節後,秦琴疑似邁入了逍遙境,其靈力值隻會更大。


    無鹽的靈力大多數時候都隱藏在丹田之中,沈白唯一見過她出手還是在上元節那天,所以很難判斷其具體的靈力值。但其靈力在沈白看來如夜空朗月、溫潤浩蕩,一旦爆發時凝練如絲、無堅不摧,在逍遙境時應該就有三萬倍左右。而今邁入了坐照境,對比突破那晚整幢別墅被其靈力光芒照亮一個晚上,怕是靈力值增幅和普通修行人比已經達到了駭人的程度。


    當然,盡管無鹽的靈力值極高,可也比不上孫鵬英和葉冰這兩個人。孫鵬英如今是坐照境,其體內的靈力值卻已經達到十萬倍,比突破進入先天境的猛張飛還要強。實際上,小丫頭在逍遙境時就比猛張飛的靈力值要高,這就是為何明明差了兩個大境界卻能爆發將猛張飛幹翻的原因。


    葉冰的靈力值和孫鵬英差不多,注意,是和現階段已經提升至坐照境的孫鵬英差不多,而且這還隻是她體冰屬性靈氣的量。在“異能”這個沈白無法完全“看清”的領域裏,她還擁有不弱於靈氣能量的火屬性力量。在現實世界都說葉冰時冰山女皇,這個名字一點錯沒有,以其體內靈力值來算,先天之下,她或許真的無懼任何人。


    沈白將身邊的小夥伴都研究透了,對先天之上的超級高手也沒放過,可惜先天高手體內自成天地,靈氣不運轉時沈白難以觀測,隻有在動手時才能勉強看到靈力存在和運轉,估算靈力值很不準確。猛張飛應為最低,靈力值還不到十萬倍,屬於“天賦較低”類型。蕭嵐約達到了二十萬倍,按照陰昌國說的,這已經是天賦極高的人了。陰老怪的靈力值沒有蕭嵐高,約到十八萬倍左右,但沈白觀察到,在陰老怪體內,還有另外一股陰屬性力量在運轉,應該是陰老怪在大黑天神功修行至頂峰後,又修煉的第二個法門,其靈力值約摸有三四萬。


    雖然靈力值不能簡單的疊加來代表戰力,但僅從靈力值來看,陰老怪和蕭嵐基本不分上下,這也許時為何兩人明明有仇,卻沒有生死相拚的原因。


    沈白在上元節時以勢壓人,逼迫陰老怪暫時“放過他”,雖然達成了目的,但那目的也是放低了姿態的委曲求全,隨時還要提防陰老怪殺個迴馬槍,可以說生命時刻受到威脅。


    在那之後,孫鵬英曾勸他“幹脆把老叔老嬸托我哥和我嫂子照顧,你躲到這裏,還不信陰老怪能追進來”。沈白隻是笑笑,卻沒有采納,原因隻有一個,他快要突破進入逍遙境了。


    別人不知道沈白的底細,可沈白自己卻看得清楚。他最初不敢完全進入啟靈,利用激活隱身技能將靈氣盡數打熬肉身,在那時,他的肉身強度就已經和逍遙境的葉冰相差無幾。而後確定了修行路線,開始修煉大黑天神功後,他的靈力值就開始朝著變態的方向發展。


    啟靈境時,他的靈力值約為三百倍普通人。到了融合境時,約在兩千倍普通人。前兩個境界沈白還未曾在陰昌國記憶中看到關於靈力值的這部分,所以那時的靈力值都是他“估算”出來的。在利用mini神像吸收了**百倀鬼的魂力後,他修為大增,突破到了通幽境後期,對陰昌國的混亂記憶有了更深度的整理,這才習得此法,算出自己的靈力值已達到八萬倍。而後他吸取招魂幡內魂力,如今離逍遙境還有數日之功,體內靈力就已經到了十萬倍。這就意味著從通幽境後期到逍遙境之間,他足有六七萬倍的靈力值可提升,等進入逍遙境時,他的靈力值應該能達到十三萬倍左右,比葉冰和孫鵬英還要高出許多。


    十萬倍普通人的靈力值,已經和資質普通的先天境修者差不多了。沈白雖然感歎吸收白虎近千倀鬼的魂力後,修為竟然連逍遙境都沒上去,但實際上心中也時暗自竊喜。大黑天神功雖然走的時當世法的體係,卻和當世法修行完全不一樣,不看悟性,隻看體質。理論上隻要體質能吃得住,修為就可以不斷提升。十萬倍靈力值都沒有進入逍遙境,他的資質得有多逆天呀!有如此的資質,手中又有海量魂魄的招魂幡,將來直達先天甚至走得更遠,想必也不是難事。


    正因為有了如此的實力和自信,沈白才在現實世界裏穩坐釣魚台,抓緊時間修行,以期盡快破入逍遙境。雖然進入逍遙境後,無論從境界上還是靈力值上仍然不是陰老怪的對手,但沈白相信到那時,哪怕不需要別人的幫助,他也能在陰老怪的攻擊下安然逃脫。如果能用好能夠放大縮小的mini神像,出其不意的使用無堅不摧的黃皮葫蘆,甚至關鍵時候將夢境世界的那個身體召喚迴來,重創甚至斬殺陰老怪也是有可能的。


    當務之急時進入逍遙境,所以沈白將祭煉黃皮葫蘆的時間減少至一個時辰,每日裏隻在子時魂魄之力最盛時進行祭煉。其餘的時間都用在吸收奪命招魂幡內的魂魄之力上。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沈白的靈力值已經達到了十三萬倍,可預估的突破卻遲遲未到。


    他能感覺得到,不突破不是有其他障礙,而是靈力值還不達標,大概還需要兩日,靈力值達到十五萬倍就差不多了。


    東北那麵沒有傳來什麽特殊消息,意味著危機不會很快到來。突破不怕晚,沈白已經觸摸到了曙光,隻需不疾不徐的吸收魂力就好,他的注意力,終於轉到了另一件更加玄幻的事情上。


    東北大興安嶺深山,猛張飛走出帳篷,抬頭望著天空,鵝毛雪花緩緩飄落,他罵咧咧道:“奶奶個腿的,這秘境每天都在變化,我們在外麵繞圈子,根本就進不去。還跟天氣預報員似的,每天一到半夜準時準點看下雪,有意思嗎?要我說,那位可是殺得先天高手逃到海外的奇人,這秘境既然是那人留下的,以我們的水平很難打開,不如散夥算了。”


    猛張飛邊說邊斜著眼看陰老怪,眼神中多有鄙視,他說的“逃到海外的先天高手”,正是陰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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