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裏村民在勞作,他們將水渠內的水再次勾連至田間,灌溉每一顆麥苗。


    見沈白從神山上下來,眾村民喜形於言表,紛紛從田裏跑出來,也不知是哪個家夥善於溜須拍馬,當先跪伏在沈白身前,竟然帶動上百村民一起跪下,高唿“謝小神仙賜水,謝小神仙救命。”


    沈白明白在這略有蒙昧的世界,適當的神話自己路才能更好走。他用堪比奧斯卡影帝的精湛演技,既表現出仙神卓然不群的姿態讓人頂禮膜拜,又讓民眾們不覺仙家無情無法接近,被熱情的民眾簇擁著進入了神佑村。


    要命的旱情得以控製,神佑村上下具是歡顏。


    沈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規格待遇,眾人皆稱之為小神仙,這個身份比之以仙醫身份行走時更受歡迎,畢竟醫一人之術與救萬民之法受益人群完全不同,受群眾歡迎程度就不會相同。


    神山水沁潤萬畝良田,可以預見今年村裏的糧食會有個好收成。此等大事自然要祭拜祖祠,而沈白赫然被請,安置在比祖宗牌位更高之所在,接受村民拜祭。


    再也沒人提他是外鄉人了。


    雖然這種被人拜祭的感覺很怪異,沈白也並非邀功奪名之人,但要實現自己的目的,適當的裝神弄鬼也無傷大雅。何況引水之舉本就有萬千村民受益,他接受村民祭拜,也算說得過去。


    祭拜過後,就是全村歡慶之時。流水席麵擺上,村民們這次敞開了肚皮吃喝。沈白受葉冰指點不敢大吃特吃,以防不小心攝入太多靈氣而完成啟靈過程,那他可就要哭了。隻能裝模作樣的吃了兩口,權當減肥了。


    這做派落在淳樸的村民眼裏,就又成了高深莫測之舉。


    想當初小神仙還是小乞丐時,別說吃什麽大餐了,就是給他一碗剩飯,他都能狼吞虎咽的吃幹淨。後來小乞丐變成了小仙醫,被他救治的人宴請不斷,大魚大肉一鍋一鍋的都盡了他的肚子裏,村民們都驚詫什麽人的肚皮能塞下那麽多吃食?那種吃飯的方法,說是仙人子弟,多少有人懷疑。


    可如今不同了,小仙醫升格為小神仙,定是領悟仙法有成,從前的卑微和粗鄙統統不見,而是變成了餐風飲露的得道高人做派。看看人家,也時常伸出筷子夾菜,但最終放到嘴裏的沒幾筷頭,想必是根本無需靠這些粗糧維持口食,隻是照顧大家的麵子,才不得不吃幾口。


    雲家大叔、雲德高等人都是知趣有眼力的人,見沈白對佳肴淺嚐輒止,多少“猜度”了小神仙的想法。可雲彤卻沒有這種眼力見,她是沈白的朋友,朋友成了小神仙,她自然與有榮焉。單純的孩子還當沈白是曾經的那個小乞丐,此時大魚大肉滿桌子,她自然要給沈白不停的夾菜。


    要知道,這些東西就是她,也得逢年過節時才能吃到。


    沈白不好推脫雲彤好意(實際上是怕雲彤突然發飆,當著眾人麵開揍,那就尷尬了),隻能半推半就的把雲彤夾的菜吃了。


    他如今能清晰感覺到菜肴入腹後被迅速分解,一絲靈氣像是背包的驢友,在體內各個景點逛了一圈,留下自己的足跡,而後直接坐飛機迴家,這個家,就是人體內的丹田氣海。


    沈白隱約有種感覺,不需要多像最初那樣死命的吃,隻是每天維持正常身體消耗的吃飯,也會在不久後讓丹田氣海開辟成功,也就是說啟靈將盡全功。


    這樣子絕對不行,沈白的很大希望寄托在葉冰說的高人身上,而高人修行的功法,似乎拒絕啟靈。一旦沈白啟靈成功,這個機會恐怕就沒了。


    但靈氣自動歸入氣海,又如何減緩啟靈的速度呢?


    沈白在桌前正襟危坐,心神卻全沉入觀察體內靈氣走的向上。他試圖不讓靈氣沉入丹田氣海,但丹田仿佛是一處巨大的漩渦,靈氣在體內閑逛一圈後,徑直投入進去,根本不由沈白控製。


    “小神仙?小神仙?”


    就在此時,坐在沈白左手邊的雲德高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子,讓沈白迴過神來。


    “小神仙,不知那神潭水還有幾何?我們估算了一下,再有個一天一夜,就能將神佑村良田全灌溉一遍,若是水量剩餘不多,還得從源頭控製一下,做到細水長流。”


    “源頭控製?”沈白心思一動,模糊的像是抓到了什麽。


    “對,我的意思是,您能否暫時減緩潭水流量,等需要的時候再開閘放開。”


    這話不是沈白想聽的,他嗯了一聲算是應對,心裏還在琢磨剛剛霎那的靈光一現。


    源頭控製,靈氣沉入氣海時無法控製,但靈氣在體內遊走時,每經過一處就會被肉身吸收一些,能否影響甚至控製靈氣,讓它多在體內遊走,直到消耗完全呢?


    沈白又夾了一口菜吞咽入腹,要仔細試驗一下心中所想。


    雲德高被沈白微冷的晾在一邊,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大哥,雲大叔朝他使了使眼色,他不得不再拉一拉小神仙的袖子。


    “小神仙,德高有個不情之請。”


    沈白思緒有些亂,也知道席間總走神不好,將探究的心思暫時壓下,讓雲德高說說何為不情之請。


    “小神仙,神佑村離神山最近,受神山千年庇護因此而得名。但從地緣上來說,神佑村也是烏龍江所屬,與烏龍江周圍村鎮同氣連枝。若是年景好的時候,大家互不幹擾不必一榮俱榮,哪怕老死不相往來也無妨。可一旦得遇災年,那就成了一損俱損的態勢。您看,今日神佑村受您庇護,灌溉萬頃良田,今年的吃食用度就絕對不缺了,但周邊村鎮旱情難解,必然是一個饑荒年。一人富有而萬民皆不果腹,到時候恐釀災變。我們想,如果神潭水量依舊充沛,那麽您能否多賜予神水,讓更多的人因此而活命呢?”


    沈白被這老頭文不文、俗不俗的一通話給繞迷糊了,卻是大致明白了意思,問道:“你是想征求我的同意,將神潭水引入其他村鎮?”


    “對,對。”


    “天道無情而人有情,此舉大善。”沈白拱手對眾人道:“還請諸位叔伯多多費心,神潭水之未竭,信民盡可飲之。”


    沈白這話說的光亮,卻也有他的要求,那就是“信民”。


    他的意思很明了,神佑村信奉仙神,因此他才庇護。其他村鎮對神明態度若與神佑村相同,自然可飲用灌溉,這是天道無情人有情的前提。


    沈白在夢境世界裏裝神弄鬼,借神山之名廣傳善意,一方麵是真的為“災區”百姓做些實事,還有的小心思就是要發展勢力,讓更多的人為他所用。


    雲德高一門心思在醫藥上,沒聽明白沈白話裏的隱晦。雲家大叔老而持重,忙道:“小神仙盡可放心,烏龍江附近民眾皆良善之輩,從前因位置較遠,中間又隔著神佑村,而沒有機會侍奉仙神,今日受神山庇護,此乃活命之恩,定會時刻謹記於心。”


    “全交給雲大叔縱橫。”


    沈白舉杯一飲而盡,也許是因為釀造會讓糧食中的靈氣散逸,酒液裏的靈氣量微乎其微,沈白不能多吃飯,隻好喝酒來湊數。


    小神仙的一句話,鼎定了烏龍江附近村鎮秋日裏的收成,使得萬家受益,一時間賓主盡歡,尤其是雲德高更是老淚橫流,感動得一塌糊塗,見沈白能飲酒水,便頻頻敬酒以表敬仰之情。


    沈白腹內無食,又被熱情村民敬了一肚子酒。這酒都是村民自釀米酒,喝起來就和現實世界裏的啤酒差不多,但後勁兒卻足得很多,加之他在夢境世界裏的身子骨遠沒有現實世界裏強壯,多喝了幾杯,竟然喝醉了。


    雖然沈白的腦子裏還想著要迴到神廟裏入夢,以此迴歸現實世界。可身子和精神都不濟了,被人半拉半抬的扔到臥房裏小憩,一覺醒來,眼前金光一片,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猛地翻身坐起,金光一閃而逝。


    他發現,已經躺在了現實世界的床上。


    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剛剛淩晨一點。夢境世界裏的事情曆曆在目,哪怕喝醉酒後被人抬到臥房的事也清晰映在腦海,他甚至還記得,閉上眼欲睡未睡之時,雲彤小丫頭拿著熱毛巾給他擦臉。


    這**太神奇了。


    怎麽在其他地方入睡,也可以穿梭兩界了呢?


    沈白不是沒試驗過,他曾在深潭旁睡了一覺,沒法迴歸現實。也曾在孫虎頭那小憩過,依然無法進入夢境世界。


    因此,他曾斷定,現實世界裏新家的床和夢境世界裏的神廟,是溝通兩界的必要條件。但今日的事實啪啪的打臉,他在雲彤家臥房裏睡著,竟也迴到了現實世界。


    這是一次偶然,還是某些規則在改變呢?


    要想確定原因,還得經過一些試驗。試驗不急在這一時,沈白到是對剛剛醒來時看到的金光有興趣。


    葉冰曾問他,為何會有金光繞體而行,他當然不知道原因,也曾調取監控視頻迴放,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金光,甚至還以為葉冰又在套他的話。、


    可這次不同,這次醒來後,沈白是親眼見到了金光,難道自己被“開光”了?抱著如此疑問,沈白把監控迴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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