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州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沈之修,“老師,你……”


    沈之修輕聲說道:“你們今日太心急了,沒必要為了這點事壞了名聲。”


    “有時候麵對長輩和孝道,也得用點心思,太剛硬了反而不好。”


    “至於二叔和二嬸……有些事他們敢做,就得承擔後果。”


    就像蘇元州說的,誰知道他們哪日逆風翻盤。難道要等到家人真的受到傷害了,再去處置麽?


    他不喜歡被動挨打,也不喜歡整日防著誰。


    蘇元州深吸了口氣,“我記住了。”


    沈之修又道:“這些事,別告訴清妤和沈月。”


    他並沒告訴蘇元州,他進門的時候就打算好了,要交代文竹去辦這件事。


    風光霽月麽?


    沈之修自嘲地搖搖頭,元州對他的評價還真高。


    不知為何,蘇元州心頭鬆泛了不少。之後兩人又說起了朝中的事,足足聊了兩刻鍾。


    眼見著雨小了不少,蘇元州對沈之修道:“我去送送二叔二嬸,順便問問那人偶是誰給弄的。”


    沈之修道:“你去吧,我瞧著這雨快停了,你迴來咱們就迴府。”


    外麵的雨漸漸小了些,蘇承衍夫婦也收拾好了金銀細軟,帶著孩子準備出府。


    二房的幾個妾室,蘇承衍都沒帶。而是給了身契和盤纏,放幾人出府了。


    老夫人淚眼婆娑,悄悄拿了不少體己錢給蘇承衍。又小聲安慰,等過幾年蘇元州和蘇清妤消氣了,再接他們迴來。


    蘇承衍不在意地說道:“幾年?用不上一年兒子就能迴來。到時候這事也過去了,證據都沒了,他們還敢說什麽?”


    蘇承衍一副無賴的樣子,仗著是長輩有恃無恐。


    在一邊相送的海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裏暗罵蘇承衍不要臉。


    之前看他打了何氏一巴掌,還以為是個明事理的。現在看來,還真是什麽人找什麽人。夫妻兩人都一樣,毫不知道禮義廉恥。


    蘇承荀準備了五百兩銀票,讓海氏給何氏,說是給二哥二嫂在南邊安家。


    海氏這一生氣,五百兩銀票也沒往出拿。隻吩咐人裝了幾個點心盒子,給一家子路上吃。


    蘇元州閑庭信步走過來的時候,蘇承衍眸色一震。


    “你來幹什麽?我這就走了,不用你往外趕人。”


    蘇承衍認為,沈之修進來之後給了這麽個辦法,還是顧及他長輩的身份地位。


    隻要這些人有所顧忌,他就不怕。王爺怎麽了?內閣輔臣又怎麽了?不也得叫他一聲二叔?


    蘇元州上前說道:“我是想問問二嬸,那人偶是在哪做的。”


    此時何氏抱著孩子站在廊下,馬車停在不遠處。四歲的小女兒正環著何氏的脖頸,怯生生地看著蘇元州。


    蘇元州不願嚇到孩子,所以問話的語調還算平和。


    何氏摟緊孩子,往後退了兩步,“你要幹什麽?”


    蘇元州嘲諷一笑,“我能幹什麽?二嬸不管家裏子侄的死活,我卻不能不顧及妹妹。”


    “二嬸告訴我在哪做的,我得去尋個化解之法。”


    說話的功夫,蘇元州又摸了摸孩子的臉。


    嚇得何氏再次後退,“你別動我女兒,我告訴你。就在城東帽兒胡同進去,最裏麵的那個宅子,朱紅色的大門。”


    “你進去之後,找張天師。”


    蘇元州神色微微怔住,“張天師?”


    他想起那日在李家,找到的那張符文上,寫的就是什麽天師。


    是巧合還是出自一個人之手?


    蘇元州沒有絲毫遲疑,轉身便走了。跟沈之修打過招唿,讓他們先迴府,他便帶著人去了城東的帽兒胡同。


    他的幾個心腹,都是北疆戰場上廝殺過的將領,七八個人愣是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蘇元州也沒想偷襲,打算直接破門而入,來個甕中捉鱉。


    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張天師沒在府中。


    蘇元州帶著人在裏麵搜了一遍,也沒看見人。


    小道童戰戰兢兢地迴話,說天師出去講道了。


    眾人都不知道的是,此刻張天師已經迴來了,就在大門外躲著。


    他這人能在京城招搖撞騙這麽多年,靠的就是謹慎。


    所以每次出門前他都看看外麵,有沒有等著揍他的。


    迴府前,他也觀望觀望,看看有沒有人找上門算賬。


    今日可不就看出名堂了,大門敞著,府內還有聲音傳出來。


    張天師嘴上嘀咕道:“師弟都被人送進牢房了,我可不能大意了。”


    他眼睛一轉,便轉身出了胡同,去邊上酒樓找了個雅間坐下。這雅間的位置,正好能看見他家門口。他總得看看是怎麽迴事,再決定要不要迴去。


    蘇元州沒找到人,便吩咐兩人守在府內,另外兩人守在府外的隱秘處。


    他則帶著那個人偶離開了,打算去趟沈家。周先生也懂些巫蠱之術的門道,不如讓周先生看看怎麽迴事。


    坐在雅間內的張天師,看清楚了出來的人,還有人隱在了門口。他雖不認識這幾人,但是能看出都是練家子。看為首那人的穿著和馬車的氣派程度,身份還不低。


    他心知這次可能是踢到鐵板了,看來不跑是不行了。


    但是往哪跑是個問題,他舍不得京城的繁華富庶。


    思來想去,張天師想起了一個人。可以說過去幾年,他在這人身上賺的銀子最多,這人也算相信他。


    想好了之後,他下樓結了賬出了酒樓。


    不多時,李家的大門被敲開,張天師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貧道有事求見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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