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順慈未見慌亂,站起身對蘇清妤說道:“大姐姐稍坐,我出去看看怎麽迴事。”


    做生意接觸的人多,遇見的事情也多。剛開始的時候,每次遇上這種事她都驚慌失措。後來林無塵教她,這種事越是慌亂就越難處理,人家還以為她心虛呢。


    再後來她在林無塵的教導下,漸漸懂了裏麵的關竅。所以現在不管鋪子裏出什麽事,她都能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從容處置。


    蘇順慈轉身掀開小花廳和鋪子隔著的簾子,淡定地走了出去。


    蘇清妤也起身站在門邊,順著縫隙看向外麵。來人她認得,是詹事府少詹事劉郴的女兒劉千凝。之前太子在京郊別院辦宴會,蘇順慈可是把劉千凝給懟的麵上無光。


    蘇順慈不急不緩地走到劉千凝身前,因身量比劉千凝矮了半頭,所以仰頭看著她。


    “劉小姐真是稀客,有什麽事直接跟我說吧。倒是也不用喊那麽大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鋪子來了鄉下潑婦。”


    蘇順慈的雲淡風輕,和劉千凝猙獰的神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劉千凝神色一滯,明明蘇順慈仰著頭看她,她卻莫名感覺到烏雲壓頂的壓迫感。


    “你……你才是潑婦,你先說說這料子怎麽辦吧?”


    說著,把手裏的料子放到了一邊的方桌上。


    又衝著外麵圍觀的百姓解釋道:“各位給評評理,我家丫鬟前幾日來買的花羅錦,昨日我讓人裁了衣裳。可裁開才發現,這料子根本不是花羅錦。比花羅錦要薄不少,一扯就破了。就這料子,也要賣三十兩銀子一匹,這就是家黑店。”


    劉千凝說到這,麵上泛起委屈的神色。


    “眾位不知道,我爹就是從鄉下考進京的小官。我娘身子不好,我爹的俸祿都給我娘抓藥了。這料子我本是買來,想做衣裳送給娘家做生辰禮的。如今料子毀了,我也沒有銀子再另買料子了。”


    “就連之前買料子的銀子,都是我做繡活一點點攢下的。如今倒好,都沒了。”


    劉千凝本是官家女,之前對蘇順慈的控訴百姓還不覺得怎麽樣。但是後麵的話,卻直接拉近了她和普通百姓的距離。


    有人竊竊私語。


    “原來官家小姐也要受這些奸商的氣。”


    “那可不,從鄉下來京城的小官,可不容易。”


    蘇順慈被推到了百姓的對立麵,成了為賺錢不擇手段的黑心奸商。


    劉千凝低垂的眸子裏滿是笑意,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她還不放在眼裏。


    圍觀百姓的話,並未影響蘇順慈的情緒。她太了解這些人了,不過就是些說話不過腦子的牆頭草。


    蘇順慈走到一邊的桌旁,拿起桌上剩下半匹的料子。


    “這是劉小姐在我們鋪子買的麽?哪天?什麽時辰?誰來買的?”


    劉千凝一怔,她以為蘇順慈會驅逐圍觀的百姓,會歇斯底裏跟她對罵。


    卻沒想到蘇順慈如此雲淡風輕,還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劉千凝一時語塞,隨口答道:“當然是在你們鋪子買的,我家丫鬟是前天上午來買的。”


    蘇順慈忽然就笑了,之前還是娃娃臉,笑起來兩個酒窩格外可愛。這半年漸漸有了少女的顏色,笑著的時候,側臉明媚靈動。


    “劉小姐要不要再想想?真的是前天上午麽?”


    劉千凝狐疑地看著蘇順慈,她怎麽這麽問?又一想,這鋪子每日來往那麽多人,她可不信蘇順慈都能記得。這麽問她,八成是故弄玄虛。


    便堅定了語氣,“當然,我記得清楚。”


    又反問道:“蘇掌櫃不是要賴賬吧?”


    蘇順慈笑了兩聲,“怎麽會呢?若真是在這買的,我定然會給劉小姐個交代。”


    “隻是前天我娘親染了風寒,我上午沒來鋪子。鋪子裏兩個夥計,一個告假,一個拉肚子。我們前天上午,壓根沒開門。”


    說完蘇順慈又轉頭看向外麵,“各位叔伯嬸子都是常在這條街走動的,定然有人記得我們前日上午沒開門的事。”


    “若都記不住,咱們可以去問問左右鄰居,她們也可作證。”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開口,“我記得,前日上午華錦閣確實沒開門。”


    接著,又有人跟著附和。


    劉千凝神色慌亂,“那就是我記錯了,是前日下午。對,就是前日下午。”


    蘇順慈不再理會她的話,而是拿起那半匹料子仔細看了起來。


    劉千凝麵色焦灼,想再說點什麽又怕說錯了。見蘇順慈正神情認真地看著她拿來的料子,越發心裏沒底。


    “這是出什麽事了?千凝妹妹怎麽在這?”蘇香菱忽然從外麵走了進來,“我從這路過,見圍了這麽多人就進來看看,你們這是怎麽了?”


    劉千凝見蘇香菱進來了,唇角壓不住上揚的弧度。


    委屈地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又道:“蘇姐姐,我也不是來鬧事。隻是我家沒多少閑錢,花這麽多銀子買的料子就這麽糟蹋了,我實在是心裏過不去。”


    “蘇姐姐不知道,昨兒裁縫裁製衣裳,先還沒直說料子不好。後來這料子隻輕輕一拉扯,就直接斷開了。”


    “當時府裏還有旁人在,我和母親的臉麵算是徹底丟光了。”


    “今日我來,就是想讓四小姐給我個說法。不為別的,我對母親也好有個交代。”


    劉千凝語氣溫和誠懇,就像一個無權無勢,被奸商欺負又無處訴說的寒門之女。


    蘇香菱立馬安慰道:“千凝妹妹放心,雖說四妹妹已經不算是蘇家人了,但若真是她的問題,我蘇家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她又看向蘇順慈,溫柔和煦地說道:“四妹妹,你別擔心。你若是拿不出銀子賠,我幫你賠。”


    說著就拿出了腰間的荷包,竟真的要賠銀子給劉千凝。


    倒像是直接坐實了蘇順慈的錯處,她成了懂事知禮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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