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順慈還在說:“大姐姐不知道,三表哥跑的鞋都快掉了。那王媒婆臉上擦了二斤粉,熏的三表哥直打噴嚏。”


    蘇清妤衝著蘇順慈擠了擠眼,又輕咳了一聲,示意她別再說了。蘇順慈壓根沒領悟她的意思,還以為她眼睛不舒服。


    “剛才來的路上,我可是憋著沒問他這事。”


    說到這,蘇順慈又止不住笑。說的渴了,端起茶盞就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就聽身後傳來一道揶揄的聲音,“你別憋壞了,想問什麽現在問。”


    蘇順慈剛喝進去的水,才到嗓子眼還沒咽下去,就直接噴了出來。


    蘇清妤在她喝水的時候就覺得不妙,所以及時起身退到了一邊。


    倒是那一桌子的點心遭殃了,都不能要了。


    蘇順慈顧不得失態,擦了擦嘴角就轉過頭,驚恐地看著林無塵。


    “三表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林無塵摸了摸鼻子,“就是你鬼鬼祟祟提起我的時候。”


    蘇順慈頓時神色窘迫,果然背後不能說人。她之前說了三表哥那麽多好話,他沒聽見。怎麽說起這事,他就來了。


    她眼神飄忽,明顯透著心虛。


    林無塵追問,“你剛才說要問我什麽?問吧。”


    蘇順慈連忙擺手,“沒什麽,我沒什麽可問的。我鋪子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蘇順慈從林無塵身邊小心地越過去。和剛進門的林晚音告了別,就快步走了。


    林晚音不明所以,“這孩子急慌慌的幹什麽去了?”


    林無塵解釋道:“她鋪子有事,就先去忙了。”


    蘇清妤神色莫名地看著林無塵,但林無塵顯然不想跟林晚音說這事,直接岔開了話題。


    *


    蘇老夫人壽辰的前一天,蘇清妤歪在貴妃榻上算計,母親應該已經到雲州府了吧?外祖母不知道身體怎麽樣,還有二表嫂剛生出的孩子,也不知道長什麽樣。


    她正神遊天外呢,春桃進來稟告,“夫人,蘇家來人了,說蘇家老夫人請您迴府一趟。”


    蘇清妤歪在榻上不想動,“祖母說了迴去什麽事麽?”


    春桃迴道:“蘇家來的小廝說,老夫人娘家來人了,請夫人迴去陪著說說話。”


    蘇清妤有些不耐煩,“你去說一聲,我今日身子不適,就不迴去了。”


    春桃福了福身,退下去傳話了。


    蘇清妤則繼續歪在小榻上,心裏琢磨不知道顧家來的是誰?


    祖母這時候讓她迴去,無非就是擺擺她老太君的譜,顯擺家裏小輩嫁的好。她才懶得迴去,有那工夫不如躺一會。


    此時正是午後,日光順著窗欞映了進來。蘇清妤身上搭著薄薄的毯子,眼睫輕顫,睡意朦朧。


    迷迷糊糊間剛要睡著,沈之修便步履匆匆走了進來。


    蹲在小榻前握住她的手,“怎麽了?哪不舒坦?喊大夫了麽?”


    蘇清妤被吵醒,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我沒不舒服,我就是不想迴蘇家。”


    她猜也猜得到,定然是春桃剛剛傳話,被他聽見了。


    沈之修恍然大悟,這才知道擾了蘇清妤的好夢。


    忙低聲哄道:“那你繼續睡,我錯了,不吵你了。”


    又拍了拍她的後背,動作輕柔。


    直到蘇清妤再次睡著,給她掖了掖毯子,他才站起身離開。


    晚上珍珠在小庫房挑好了老夫人壽辰的賀禮,送進來給蘇清妤過目。


    “夫人看這尊佛像怎麽樣?”


    上麵的紅布掀開,露出一尊金身佛像。足足三尺高,整個金身在燭光的映射下,泛著耀眼的金光。


    翡翠看的咂舌,“這得多少金子?”


    珍珠嘿嘿笑了兩聲,神秘兮兮地對蘇清妤和翡翠解釋道。


    “夫人,這金身佛像看著大,但是裏麵是空心的。實際上沒用多少金子,但是能唬人。”


    “要我說,夫人就送這個。又省銀子,又能給老夫人長臉麵。”


    翡翠看的瞠目結舌,又問道:“這東西你問好來曆了麽?別是誰送三爺的,咱們這麽送出去怕是不好。”


    珍珠胸有成竹,“我都問過了,這是咱們府裏打的,本來是要給老太爺陪葬的。結果這尊像尺寸錯了,就一直在咱們院子小庫房放著。”


    “我也問過文竹了,他說隻要是小庫房的東西,隨便夫人拿去送禮。”


    蘇清妤並不願意在這事上多費心思,隻看了一眼,就吩咐珍珠裝起來。


    第二天用過早飯,蘇清妤換了身玫瑰金牡丹彩蝶戲花羅裙,頭上是梵金樓今夏新出的景福長綿頭麵,手腕上戴了一對藍白琉璃珠嵌金鐲。


    這一套首飾看著名貴,但都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若是今日有頭次見麵的晚輩,也可摘下直接送人。


    蘇家下了帖子,本來沈老夫人說了要去,還說要帶著沈月一起,這兩日卻突然染了風寒。


    這麽一來,沈月便也不去了,要留下照顧。


    大房沒有當家夫人,李朝雲和沈昭都沒去,隻去了沈之衡,二房去的是楊氏和沈之恕。


    蘇清妤是蘇家姑奶奶,自然要早早迴去。其他人,則等到晌午開席再去。


    今日整個蘇家布置的喜氣洋洋,下人穿梭在廊下。早上闔府上下都得了賞賜,所以此時各個都帶著笑意。


    二夫人何氏如今是蘇家內宅的主事人,蘇清妤到的時候,她正在二門處迎客。


    石榴紅遍地金褙子配金線挑織的纏枝綜裙,頭上戴了支五鳳金錢玉步搖。


    見蘇清妤到了,笑著迎了上來,“清妤迴來了,今日來的人不少,你可得幫二嬸待待客。”


    蘇清妤知道何氏就是在客氣,寒暄著說道:“二嬸說笑了,您把侯府內宅打理的應應當當,操辦一個壽宴還不容易,哪裏用我丟人現眼了。”


    何氏這些日子在侯府風生水起,最願意聽的就是這種恭維話。尤其這話從蘇清妤嘴裏說出來,更是讓她熨帖。


    “二嬸先忙,我去給祖母請安。”


    蘇清妤不欲和她多說,抬腳往內院走去。


    府裏有小轎子給女眷內院行走,她卻沒坐。她寧願多走幾步,也好過去鬆鶴堂假笑寒暄。


    時辰尚早,來的客人不多,還算清淨。


    蘇清妤帶著丫鬟婆子走的不快,不像賀壽,倒是像出來郊遊。


    珍珠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的亭子。


    “咦?那是府裏哪位姨娘?這麽大的日子,姨娘怎麽能在府裏走動?”


    珍珠話音剛落,亭子裏的人就轉過頭,露出半張側臉。


    蘇清妤驚詫不已。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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