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今天晚上文竹第三次來傳話了,越發覺得這差事難當。


    夫人千叮萬囑,不許三爺過來。三爺雖說聽了夫人的話,但是又一直在問。若不是他勸著,怕是早就過來把夫人扛迴去了。


    蘇清妤眼皮沒抬,開口說了句,“跟三爺說,我很快就迴去。”


    其實什麽時候迴去,她心裏也沒底。


    文竹卻想問出精準的時辰,不然他再迴去,三爺非踹他不可。


    “夫人,那到底是什麽時辰……”


    話問到一半,就見不遠處的帽子胡同忽然火光衝天。緊接著有兩個黑衣人從胡同裏跑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樣子。


    蘇清妤順著馬車窗簾縫隙看見外麵的人影,連忙吩咐道:“文竹,給我把人抓住,要活的。”


    她已經吩咐了守在錢家的幾個人抓縱火的人,剛剛跑出的兩人可能是漏網之魚。


    為了以防萬一,她才讓文竹出手抓人。這人證不僅是指證陳氏的關鍵,也是讓錢先生說真話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清妤下了馬車,朝著錢家邊上的宅子走去。


    此時帽子胡同不少人都跑了出來,有喊著救火的,有說報官的。


    可錢家邊上之前空置的宅子,卻連大門都沒開。


    蘇清妤走到宅子後麵,之前在裏麵帶著人裝聲作響的,是沈家西院的侍衛副統領薑啟。


    此時薑啟帶著五六個人,有幾人手裏還拎著人。


    “夫人,您吩咐抓的縱火之人,我們抓住了幾個,應該還跑了兩個。”


    蘇清妤示意薑啟看好人,她先進去會會錢先生。


    推開後門進去,院子裏寂靜無聲,隻有正房的一間屋子裏亮著燭火。


    蘇清妤進去的時候,錢家十幾口子人都縮在一個屋子裏。包括錢先生在內,所有人都神色驚恐。


    若是今日沒搬到這,他們一家人是不是都要葬身火海了?


    不得不說,蘇清妤給他們找的宅子很好。能讓他們深刻感受和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


    “家裏走水了,錢先生不去救火麽?”


    蘇清妤在桌邊坐下,淡笑著問了句。


    錢先生狐疑地看向蘇清妤,“那火不會是三夫人放的吧?”


    也不怪錢先生懷疑,這火著的太蹊蹺了。若是三夫人為了讓他屈從,故意放火嫁禍給大夫人呢?


    錢先生知道,賬冊就是他的保命符。隻要賬冊在他手裏,三夫人便不會要他的命。所以他和蘇清妤說話,也少了幾分顧忌。


    蘇清妤就知道他會這麽想,這也是人之常情。


    還好,她做了充足的準備。


    給翡翠使了個眼色,不多時,薑啟就帶著人走了進來。除了薑啟,文竹也帶著兩人進來了。


    這些被抓的人都身穿黑衣,蒙著黑麵。有個人手裏還拿著火折子,另一人拎著火油桶。做過什麽,昭然若揭。


    薑啟等人按著這幾個黑衣人跪下,等著蘇清妤發話。


    蘇清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六個人,對錢先生說道:“這幾人就是我們抓住的縱火之人,我當著錢先生的麵審問。”


    緊接著,薑啟等人拉下了這幾人蒙著臉的麵罩。


    蘇清妤看了眼這六人,沒一個是府裏的。


    跟她想的一樣,陳氏不會蠢的用府裏的熟人去辦這事。


    這些人,估計是花錢找來的,拿錢消災的三流殺手。


    蘇清妤看向文竹,“你身上帶刀了吧?我來問話,答不出來的一律給我宰了。”


    這種人宰了也算為民除害了。


    文竹嘴角一抽,心說三爺審問就夠簡單粗暴了。到了夫人這,比三爺還省事。


    明明兩人平日站在一起,怎麽看都是一對璧人。怎麽一遇到這種事,就都像地獄裏出來的羅刹一般,倒是般配。


    他跟在沈之修身邊多年,這種事辦的多了,也知道怎麽配合。


    一把短刀,直接抵在了最左邊跪著的黑衣人勃頸上。


    蘇清妤端坐在椅子上,儀態端莊優雅,冷豔的眸子盯著那人。


    “是誰讓你們來放火的?”


    那人揚了揚脖子,絲毫不在意脖子上的短刀。


    “你問也是白問,我們花錢替人辦事,不該說的一句都不會說。”


    蘇清妤也不廢話,冷聲吩咐文竹,“宰了。”


    文竹也不遲疑,夫人的命令在他這堪比聖旨。


    一刀進去,那人瞪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最後一刻他還在想,怎麽和他預料的不一樣?


    文竹把人往邊上一扔,又抓過第二個人,短刀再次抵在勃頸上。


    蘇清妤再次冷聲問道:“誰指使你的?”


    第二個人可沒第一個人那麽有骨氣,對他來說,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沒有一點遲疑,他就開口說道:“是個男人找過來的,確實沒說身份。”


    蘇清妤哼了一聲,“宰了。”


    這人連忙喊道:“但是我們查出這人的身份了,是城東王記燒餅店的老板,叫王盛安。”


    “給了我們一百兩銀子,就一個要求,把這錢家的宅子燒的精光。”


    他們行內的規矩確實是不問身份,但是每次來人找他們辦事,他們都會查查是誰找的,為的就是有備無患。


    比如今日這種情景,知道內情就能逃過一劫。


    雖說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買賣,可也都想保住這腦袋。


    蘇清妤想了想,指著說話的這人,“這人留下,單獨看好了。其他人,都送到順天府去吧。”


    這些人身上估計都背著人命,《大周律》自然會製裁他們。


    該問的問完了,至於那個王掌櫃,需要明日再派人去查。


    打發了文竹和薑啟等人出去,蘇清妤又看向錢先生。


    “錢先生看明白了麽?火可不是我放的,至於是誰,明日我再查查。”


    “我猜,最後應該能跟大夫人扯上關係。”


    怕錢先生還是不肯說,蘇清妤繼續冷聲說道。


    “你想好了再說,我也隻給你這一次機會。”


    “錢先生若是不想說也沒什麽,我有的是辦法,你以為本夫人是在求你麽?”


    最後一句,氣勢陡然淩厲了起來。


    錢先生想起蘇清妤剛剛說“宰了”的語氣,直接泄了氣。


    “三夫人饒命,我這就去拿賬冊。”


    等到錢先生把裝賬冊的箱子拿來,蘇清妤看向那隻箱子,暗道了一聲“好險”。


    還好她為了穩妥,並未對錢先生用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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