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挨這頓打,沒被翡翠嚇唬,紅葉是怎麽也不會背叛陳氏的。


    但是此時她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無意識間就把陳氏供了出來。


    陳氏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凸起,緊抿著唇。


    “你們這算什麽?屈打成招?誰知道剛剛在外麵,你們有沒有人威逼利誘。”


    沈之修卻沒理會,而是繼續審問紅葉。


    “那香料是在哪弄的,大夫人是怎麽吩咐你的?”


    紅葉卻像忽然恢複了神智一般,“不是大夫人吩咐我的,這事和大夫人無關。”


    她還不知道剛剛無意識中已經說了實話,以為沈之修是在用話套她。


    沈之修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盯著紅葉,“你剛剛還說是大夫人吩咐的,現在又說不是?”


    紅葉嚇得連忙搖頭,“我是胡說的,這事跟大夫人沒關係,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她可不敢攀扯夫人,這事她怎麽都躲不過去。不如把夫人摘出來,夫人還能保住她家裏的生活。


    “那你說說,你為何要害香姨娘和大小姐?”


    紅葉眼神一閃,然後說道:“我就是看不慣香姨娘那副恃寵生嬌的樣子。大少爺成婚那日,夫人讓我去瞧瞧她,可她仗著大老爺的寵愛沒個好臉色。”


    “我一時生氣,就想了這麽個主意。”


    陳氏心裏忽然安定了幾分,紅葉的話和吳老七的話倒是對得上。


    沈之修卻冷笑了一聲,“來人,把李記香料鋪的掌櫃帶進來。”


    緊接著,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見過老夫人,見過幾位老爺夫人。”


    “李掌櫃,那些摻了麝香的香料是出自你們李記吧?”沈之修冷聲問道。


    李掌櫃欠了欠身,“迴沈大人的話,確實是我們李記做的。那是半個月前,一個姑娘帶著麝香來請我們做的。”


    “她當時怎麽說的?”


    “她說當家夫人不想有孕,這個法子省事方便。”


    沈之修又問,“那個姑娘你可認得?你看看屋子裏有沒有這人?”


    李掌櫃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了紅葉身上。


    “就是這位姑娘,做完之後也是她來取的。”


    沈之修吩咐人把李掌櫃帶下來,又看向紅葉。


    “你還怎麽說?你說是因為大少爺成婚那日,香姨娘沒給你好臉色。”


    “可這東西,你卻在大少爺成婚前就做好了。”


    “家裏主母不想有孕?”沈之修又看向陳氏,“難道是大嫂吩咐她買來在房裏用的?”


    按理說沈之修是小叔子,這種事他不好開口直接問。可話說到這了,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陳氏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總不能說,真的是為了她避孕吧?


    東西確實是早就買好的,她一直沒決定怎麽用。沈昭成親後,才徹底琢磨好這事。


    沈之修知道陳氏說不出來,也不繼續追問。


    而是看向沈之衡,“大哥,這事你怎麽說?”


    陳氏不管犯了多大的錯,最後怎麽處置,都得沈之衡和老夫人點頭。


    蘇清妤也看向沈之衡,這事擺明了是陳氏要除掉香冬的孩子,連累了沈蕪。


    等到陳氏這邊解決了,她還要審問之前汙蔑她的庫房丫鬟安蘭。


    若她所料不錯,安蘭應該是被李朝雲指使的。這婆媳倆,她今日要一起收拾了。


    沈之衡沉吟著沒說話,臉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之修也不催促,淡定地喝著茶,看沈之衡怎麽說。


    未等沈之衡開口,一個婆子忽然走了進來。


    “稟告老夫人,那個庫房的丫鬟安蘭忽然死了,老奴看著像是中毒。”


    蘇清妤臉色一變,中毒?她特意吩咐春桃守著,就是怕有人下黑手,怎麽還會中毒?


    正思量著,春桃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蘇清妤耳邊說道。


    “夫人,那個安蘭像是之前就在嘴裏藏了毒藥。奴婢一直盯著她,沒人接觸她,她忽然就吐血死了。”


    蘇清妤轉頭看了眼李朝雲,下手真夠快的。不過李朝雲這麽做,倒是把她自己摘幹淨了。所有人都會以為安蘭是陳氏的人,安蘭的死也是陳氏做的。


    就這樣,陳氏又背了一條人命在身。


    老夫人冷凝著眉目看向陳氏,冷聲怒喝,“你到底想幹什麽?”


    “容不下庶子,還要嫁禍給你弟妹,最後又搭進了蕪兒和肚子裏的孩子。”


    “我沈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毒婦?”


    “來人,準備筆墨紙硯。老大,你現在就給我寫休書。”


    沈家大房眾人都臉色一變,沒想到老夫人會直接讓寫休書。


    蘇清妤卻覺得不解氣,幾條人命,寫個休書就完了?


    但是她也清楚,休書對陳氏來說,算是天大的懲罰了。今日這些事,還要不了陳氏的命。


    還好她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陳氏,應該足夠送她下地獄了。


    陳氏聽說要休妻,連忙跪到地上,撲到老夫人腳邊哀求。


    “母親,我知道錯了,求母親饒了我這次。”


    “兒媳再也不敢了,求母親寬恕。”


    她一邊說,一邊看向沈之衡。


    沈之衡也祈求般地看向老夫人,“母親息怒,這事還要從長計議。平惠雖然有錯,但是……”


    聽出他是要給陳氏求情,老夫人直接冷聲打斷了。


    “但是什麽?老大啊老大,不是我說你,她今日做出這些事,你也要占一半的責任。”


    “她是你夫人,平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背後要多教導。”


    “還有你那個妾室,就算是寵著,也不能越過正房夫人去。”


    “這些日子,大房接連出事,都是因為你治家不力。”


    老夫人的話讓沈之衡麵紅耳赤,又不敢反駁,隻能小心翼翼地求情。


    “母親說的是,這事兒子有錯。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平惠也是真的知錯了。”


    “香姨娘的孩子沒了就沒了,蕪兒那邊,我親自去容家解釋。”


    “還有三弟妹,我讓平惠給她道歉,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怎麽說兩人也是結發夫妻,沈之衡並不想休妻。隻想把這事掩蓋下去,至於陳氏,他自然會私下教導。


    沈昭和李朝雲對視一眼,兩人也起身跪在了陳氏身邊。


    “祖母,孫兒願意代母親受罰,請祖母再給她一次機會。”


    李朝雲也開口說道:“祖母息怒,這事鬧大了,於沈家名聲也不利,還請祖母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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