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福樓門口,李朝雲看著沈家馬車離去的方向,麵沉如水。


    李朝雲身邊的貼身丫鬟丹青低聲問道:“郡主,沈家太過分了。”


    “咱們就這麽算了?要我說,該迴去告訴王妃。”


    李朝雲寒聲說道,“我們先迴府,今日的事沈家別想就這麽算了。”


    她生氣沈昭當眾做出這樣的醜事,更生氣沈之修對她橫眉冷對,蘇清妤也用話壓了她一頭。


    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今日沈家這幾人,竟然輪流羞辱她。她若是當什麽都沒發生,等嫁進去還不被欺辱死?


    沈之修迴府的馬車上,蘇清妤和他相對而坐。


    “三爺,我今日拿了你的令牌出府,我知道不是三表哥找我,有人要給我挖坑。”


    “我也知道廣福樓是沈家的產業,我在你的書房,看過廣福樓的結構圖。”


    今日的事,瞞不過沈之修。廣福樓是沈家的產業,她又拿了沈之修的令牌。說一點不知情,沈之修也不會信。


    倒不如和盤托出,她也算是正當防衛。


    沈之修臉上沒有一點意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給你挖坑……是沈昭?還是程姨娘?”


    蘇清妤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完全清楚,我進去之後,察覺到樓上有人給我下迷藥。我就讓翡翠上去,結果就把程如錦帶了下來。”


    “程如錦還試圖往我嘴裏喂藥,我不知道是什麽藥。拉扯間,翡翠就把那藥塞到她嘴裏了。”


    “我當時有些慌,所以才帶著人去找你。是不是擾了你和楊大人的正事了?”


    “不妨事。”他又主動拉住蘇清妤的手,“那這麽說,程姨娘身上的銀針,原本是打算對付你的?”


    “還好你反應過來了,我看沈昭今日都差點被銀針入了心肺。”


    蘇清妤眼眸低垂,沈之修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就聽她心有餘悸的說道:“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想要我的命。”


    別的她都能說,但是不能說她想要沈昭的命。她對沈昭的恨意來自前世,在沈之修這,她無法自圓其說。


    今日這番話真真假假,沈之修應該不會懷疑什麽。


    果然,沈之修拍了拍她的手,“你沒事就好,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就差人去找我,不可自己冒險。”


    蘇清妤順從地點點頭,忙說她記住了,這次確實是她太冒失了。


    各懷心思的兩人,就這麽坐著馬車迴了沈家。


    “三爺,這事要驚動母親麽?”蘇清妤下馬車後,輕聲問道。


    沈之修沉吟片刻,“瞞不住,派人給兩人治傷解毒吧。”


    “咱們先去慶元居,跟母親說一聲。稍後再把兩人叫來審問。”


    “審問這事還得抓緊,我若是料的不錯,今日李家也會來人。咱們自己總得問出點什麽,給李家個交代。”


    沈之修和蘇清妤先去了慶元居,和老夫人寒暄了幾句之後,沈之修就說起了在廣福樓的事。


    卻沒細說,隻說沈昭受傷了,但是不重,和沈昭的妾室程如錦有關。


    老夫人一聽和程如錦有關,麵露不悅。


    “我說過不讓她出府,拿我的話當耳邊風麽?”


    沈之修淡淡地哼了一聲,“她自然不敢,但是沈昭帶她出去,誰又敢攔著?”


    今日的事,沈之修知道絕不是蘇清妤說的那麽簡單。背後怕是還有沈昭的手筆,沈家這個嫡長孫算是養廢了。


    所以此時提起沈昭,帶著濃重的不滿。


    老夫人深深看了沈之修一眼,忽然開口說道:“之前你說想給沈昭外放,我看成婚之後就可以辦了。”


    “讓他出去曆練幾年也好,再迴來也就懂事長進了。”


    蘇清妤坐在一邊沒開口,她能看出來,老夫人是怕叔侄鬧的不可收拾。


    她能看明白的事,沈之修自然也心明鏡一樣。


    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是,我已經開始留意了。衛國公在黔州駐守多年,不如在黔州找個小州縣,去踏實做幾年地方父母官。”


    “隻是一點,不知道李家有沒有意見。”


    老夫人眼神一眯,“嫁到沈家,自然一切以沈昭的前途為重。”


    “這點道理,永嘉公主應該明白。”


    沈之修點頭附和,“母親說的是。”


    此時正在咬著牙忍著劇痛的沈昭還不知道,他的前程被沈之修和老夫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


    陳氏在地上來迴踱步,府醫章大夫正一臉嚴肅地在沈昭肩膀處找沒入的銀針。


    找到的銀針被章大夫用鑷子拔出,沈昭嘴裏咬著棉巾,疼的大汗淋漓。


    陳氏氣得怒罵,“到底是怎麽迴事?一個姨娘怎麽下這麽狠的手。”


    又問身邊的丫鬟紫煙,“去問過了麽?那個小賤蹄子怎麽說?”


    紫煙迴道:“程姨娘已經清醒了,但是人被三夫人身邊的丫鬟看著,奴婢上不去前。”


    陳氏有些不悅,“蘇清妤這是要幹什麽?”


    又沉聲說道:“她們是表姐妹,不會合起夥來給大少爺下套吧?”


    紫煙站在一邊沒說話,心說三夫人和程姨娘早就水火不容了,怎麽可能兩人一起算計大少爺。


    章大夫把沈昭包紮好,又開藥吩咐人熬藥。


    老夫人身邊的花嬤嬤忽然走了進來,“大夫人,老夫人吩咐,請您帶著大少爺去慶元居。”


    陳氏有些不高興,“大少爺傷成這樣,怎麽去?大夫說了,最好躺在床上好好養幾天。”


    其實沈昭的傷勢不重,隻是因為找銀針,割開了些皮肉。又是在肩膀處,大夫才囑咐盡量少動怕他抻著。


    花嬤嬤態度恭敬,“大夫人若是打算這麽迴老夫人,那老奴就這麽去傳話了。”


    總歸到最後老夫人發火,也是大夫人擔著。


    陳氏聞言麵色變了又變,“嬤嬤去迴稟母親,我這就帶昭兒過去。”


    說完,就吩咐下人準備轎子,又讓正在寫方子的章大夫隨侍左右。


    慶元居偏廳內,老夫人,沈之衡,沈之修,蘇清妤都端坐著。


    程如錦已經在地上跪著了,一張臉慘白如紙。淩亂的發絲散落下來,整個人顯得虛弱不堪。


    陳氏扶著沈昭進來,先瞪了沈之衡一眼。這兩日沈之衡隻顧著寵香冬,兒子出這麽大的事,他都沒過去看一眼,陳氏心裏很是不滿。


    等到陳氏和沈昭坐下,老夫人開口問道。


    “到底怎麽迴事?程姨娘為何出府?又用暗器害大少爺。”


    蘇清妤聽老夫人問起,站起身走到廳堂中間。


    “母親,這事可能是因我而起。”


    今日她要先發製人,讓沈昭陷入不仁不義,意圖謀害長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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