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的壽命能有多長?


    若是這些歲月都用來等一個人,不是很浪費嗎?


    可如果,你等的人是一個對你而言有極為重要的人呢?


    也許,那是你的錯覺吧!


    駱新已經習慣了沒有茗的日子了。


    沒有茗的日子,她還是得照常過,就像當初她失去自己的孩子一樣。驚知自己失去孩子的時候,她的整個心都散成一團麻線了。她猶猶豫豫,終日恍恍惚惚。直到遇見了茗,她才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有了起色。


    可惜,她又接二連三地失去了他!


    駱新,已經習慣了。


    就在她被師父帶走的時候,她的心曾有過一段疼痛:那是這些年來,她從未有過的感覺。一切風聲雨聲都隨這一短暫的疼痛離去!


    駱新不自覺地抬起了頭,可當她抬起來的時候,淚水卻不注意地打濕了她的衣服!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微風一樣,不經意,不刻意,甚至不留意都難有人注意!


    被師父帶走的時候,駱新的頭發飄散了開來。一根雪白的頭發從駱新的身旁飄起,落入了九尾的手中!


    那一根柔弱的白發劃過了九尾的手指落入了他那寬厚的手心中!


    九尾握住了那根頭發,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是她的頭發吧?”


    駱新緊張地說不出話,更不敢出一口氣,隻擔心她這一口氣一出,就會被九尾發現蹤影!


    駱新,不知道茗將要麵對什麽,可是,她無力阻止!誰讓她隻是一個普通人!


    就在那一瞬間,九尾的威壓降臨到了駱新的頭上!


    駱新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人拉得老長、老長!


    這樣的漫長的她,似乎脫離了仙人的手中,落入了九尾的手裏!


    難道,她真的隻能命喪於此嗎?


    她,不甘心啊!


    駱新,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子逃離了九尾的威壓,也逃離了仙人的掌控:她竟然以十倍的速度離開了這個地方!


    駱新她得救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人在幫助她離開。


    駱新一脫離這樣的沉重的壓力,就接連不斷地喘氣。沉重的壓力讓她無法逃離!直到後來,仙人出現在她麵前,她才感覺到了絲毫的放鬆!若不是她的師父到來,也許她會一直陷於這樣的困境之中,難以擺脫!


    駱新也許永遠忘不了,在那片誰也認不出她的大地上,一隻強有力的手把她拉了起來:“走了!二丫頭!該迴家了!”


    就像那麽多年前一樣!


    這是,駱新的宿命!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駱新與仙人成功逃離了九尾的手中,九尾不止救出了駱新一人,還救出了駱新所有的下屬!


    部隊們躲在了輪日國的某處山林裏,養精蓄銳,準備迎接下一次與銀海和的大決戰!


    而那些失去了國君的輪日國軍隊,也是自願成為駱新的下屬、駱新的利刃,隻為了給他們最偉大的都鐸王報仇雪恨!


    就連那些後來才複活的獨月國群眾,也是自願為這一場戰爭出力!


    可惜,那些人中,卻沒有化名為淩雨相的劉瓊,還有她名義上的哥哥淩辰東。


    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去了哪裏,但是駱新知道,他們一定會迴來的:這裏也有他們在意的人!


    在所有的複活的人中,有一個與公孫靈霜長得幾近於一模一樣的女子。可駱新知道,她不是她!


    那個複活的女孩兒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而且看身段,看形態,才不過十三四歲!


    而公孫靈霜,據說,已經二十歲了!


    可駱新不相信!


    那公孫靈霜看起來,比誰都要成熟,卻比她還年輕!


    公孫靈霜的頭上,總有著蒼白的發,那是因為她不願意遮擋。


    至於駱新,到了此刻,終於無法再掩蓋住自己的白發了。


    那個女孩兒,誰也不認識,可是誰都很喜歡她。她好像什麽都會,什麽都懂。任何旁人不會的事情都能夠被她三言兩語地解決,任何她不會的事情,根本無人會做!


    那個女孩兒,是真的很神奇!


    駱新隻與她接觸了三四天就喜歡上了她!


    可惜,她不喜歡說話!


    她總是沉默著,沉默著,若是無人理會她,她就會一直沉默下去,不再言語!


    這樣小的一個女孩兒,讓駱新的心都疼了起來。


    駱新,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


    二十一歲的駱新,看起來依舊年輕,卻已經有了白發!


    這些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操勞著。再加上軍營中計時混亂,也無人在意年華,她也就隻能這樣將就著過著。


    與茗分隔的時間太多了。


    可與茗見麵的時間也很多啊!


    駱新看著陳李茶與陳池魚,就感覺看見了自己與茗!


    可是,他們之間到底是不同的!


    是的,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駱新都看見了!


    駱新不放心陳李茶的安全,執意跟隨她。那些刺客觀察了駱新很久,發現她確實沒有傷害陳李茶的打算,也就隨她去了。


    駱新與仙人已經在銀海和定居了整整兩年了。


    這兩年的時間,讓駱新完美地融入了銀海和的世界,也讓部隊們獲得了進一步的發展。


    現在,部隊的實力已經成熟了,可是,部隊要再次與銀海和開戰,還需要一個契機!


    駱新覺得,這陳李茶、陳池魚就是契機!


    那與陳李茶交談的男子,分明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對陳李茶的愛,而據說,這整個國家中,唯一一個還愛著陳李茶的年輕男子,隻有她據說已經死去的夫君——陳池魚!


    所以,什麽叔父,什麽親戚的,都是假的!


    駱新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既然是陳大官人,為何要隱姓埋名呢?”


    陳池魚見狀不妙,當機立斷,將一柄飛刀射向了駱新:那是殺手的本能!


    駱新也不是一個願意放鬆筋骨的人,她手起刀落,分明手上沒有任何鐵器,依舊是將那飛刀斬成兩段!


    她手法的老練,刀口的鋒利,都讓陳池魚吃了一驚!


    陳池魚旋即放出數十根飛刀,一起衝向了駱新!


    駱新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一個人擋住了:那擋住飛刀的人,就是陳李茶!


    陳李茶,隻是一個普通人,她根本受不住飛刀的衝擊!


    在飛刀快要衝到她麵前的時候,陳池魚就開始向她衝來,可惜,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飛刀瞬間劃斷陳李茶的經脈,刺穿陳李茶的身體,還繼續往後前行著!


    所有的刺客都沒有想到陳李茶會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擋刀,都愣住了。


    陳池魚終於握住了陳李茶的溫熱的軀體,可惜她的筋脈已斷,身體裏滿是飛刀的傷口,即便救迴來,也是無法再行動的!


    陳李茶身上的血撲到了陳池魚的臉上、陳池魚的衣裳上、陳池魚的鞋上。


    陳池魚的飛刀上全部都是陳李茶的血!


    陳池魚失聲了。


    就在那一刻,陳池魚失聲了!


    他不哭,他大笑!


    他無聲地大笑了起來!


    他仰天大笑,沒有淚水,沒有笑聲,迎接他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還有駱新再次打下飛刀的聲響!


    陳池魚輸了!


    他什麽都沒有了。


    陳池魚,終於低頭了!


    他看向懷中拿奄奄一息的妻子,妻子的嘴一開一合的,好像在說著什麽。


    陳池魚將耳朵湊到了妻子的耳邊,隻聽得妻子說著:“殺生,不是,你,最,討,討,厭的。。。你,你何時,。。。”


    妻子的手,一直沒有落地。


    可陳池魚知道,那隻是因為他一直緊握不放!


    陳李茶的身體在極速變涼。


    可就在她徹底變涼的一瞬間,一張手重重地打到了陳池魚的臉上!


    陳池魚被那股力,打得往後退了整整一丈,可他依舊死死抱住陳李茶的身體!


    終於,疼痛消除了,陳李茶的軀體也變涼了,陳池魚也清醒了!


    那個給了陳池魚一巴掌的正是氣衝衝的駱新!


    此刻的駱新臉上身上也都是陳李茶的血。


    駱新的喊叫聲沒有把陳池魚的魂喚迴來,卻嚇哭了那一群孩子:“陳池魚!你這個畜牲!”


    那一群孩子,沒有被飛刀嚇哭,沒有被他們母親的死嚇哭,也沒有被陳池魚身上的血、滿地的血、駱新身上的血、母親身上的血嚇哭,卻隻被駱新的話嚇哭了!


    孩子們,能夠懂什麽?


    他們看不懂默劇,看不明人血,他們隻會在有聲響的時候有意識!


    孩子的哭聲終於讓陳池魚意識到,他不能這樣任性,他必須親自養活自己的孩子!


    可是,若是他是一個刺客,就永遠都沒有這樣輕鬆的日子!


    陳池魚知道,他隻能是一個刺客,若是他反抗,就是在與整個國家為敵!


    陳池魚害怕,可是駱新不害怕!


    駱新早已將散落一地的飛刀撿起,趁著陳池魚不注意,直接擊殺了樹枝上的刺客!


    反應慢的刺客盡數被駱新刺死,反應快的刺客則是受了一擊吃了一痛,或者拔刀相對,或徑直砍翻了飛刀,或實力不濟依舊受了一擊!


    那些僥幸逃脫的刺客紛紛拉響鞭炮,開始傳消息:“陳池魚反了!”


    是的。


    陳池魚反了!


    陳池魚的刀反了!


    當陳池魚認識多年的刺客盡數一頭栽到地麵上的時候,陳池魚終於哭了出來!


    他沒有在陳李茶受刀的時候哭泣,沒有在陳李茶死去的時候哭泣,沒有在自己的孩子哭泣的時候哭泣。


    他硬生生地扛下來了一切,卻在自己最親密的友人們逝去的時候哭泣!


    他知道,自己實在是太窩囊了。


    可是,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駱新將一塊布丟到了陳池魚的身上。


    陳池魚接住了。


    他聞到了那個味道——那是他妻子最愛的木樨的清香!


    這是,他妻子的遺物。


    “哭啥?難道,你希望她就這樣死去?在你所謂的墳墓前死去?”駱新笑得陰森。


    陳池魚將那布展開,發現是他妻子在他這次出來之前許諾給他做的一條繡帕!


    陳池魚起身了。


    那繡帕上隻繡了一條魚。


    陳池魚曾經無數次嘲笑他妻子,問她為何總是隻繡一條魚。他妻子總是笑著打趣:“若是魚都有兩條了,你又怎麽會願意迴來?”


    是啊!


    若是魚都成雙成對,他還有什麽理由再迴去呢?


    可現在,魚再也成不了雙了,他卻必須迴去了!


    這是,他為一家之主的職責!


    遠處,一人快馬加鞭,手上拿著天皇的旨意。


    旨意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要消了陳家的刺客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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