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燭光搖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以迅雷之勢撲向蘇一洋。未待她反應過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便架在她脖頸之上。


    “別說話!”燭火在黑影竄來的一瞬間盡數熄滅,黑暗中冰冷的語氣自耳邊泛起。


    蘇一洋寒毛直豎起。盡量鎮定道:“你是誰?”


    男人每唿出的一口氣都帶著涼意,匕首又往她脖頸上近了近:“賢妃聽不出來嗎,也對,本王並未與賢妃有多少接觸。若不是從前賢妃用修仙做幌子,本王也不會忽略了賢妃。才讓賢妃有機會接觸鄰國攝政王,引來如今禍事!”


    蘇一洋仔細思量,驚道:“你是筱王!”


    筱王不是隨帝後以及筱王妃一起逃了嗎,為什麽會冒險迴來。而且,為什麽要來找到她並且將她挾持?


    男人笑了笑,然而架在她脖頸上的刀卻絲毫未曾鬆懈。“賢妃,你知道為什麽你能活到今日嗎?”


    蘇一洋擰眉,能活到今日?能活到今日不是她命大,不是拖了百裏昆侖的服,還能是什麽。難道是皇帝仁慈嗎?


    “筱王想說什麽?”


    筱王鎮定自若,手指腹輕輕摩梭著匕首手柄,開口道:“之所以到今日還留著賢妃的命,就是因為知道賢妃有用。從前那位攝政王與賢妃有什麽勾當,已然不重要了。賢妃如今還是我皇兄的妃嬪,身為千秋國妃嬪,想必一定,是想與陛下同生死的吧!”


    她蹙眉,以然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麽?”


    “嗬!”筱王笑的雲淡風輕:“本王現在,帶賢妃去見皇兄啊!”


    見皇帝?什麽鬼意思,是皇帝已經死了,他要送她上路?


    她驀然瞪大了眼珠子,壓著聲音說道:“你別衝動!”


    “哦?”筱王把她往懷裏拉了拉,依舊笑著:“本王隻是要帶賢妃去與陛下匯合罷了,難道賢妃以為本王要殺你……你以為陛下沒了?!”


    以為陛下沒了,這用的著以為……,找皇帝匯合,意思就是說皇帝沒死啊。那麽,那麽就是她想的太多了?


    嗬嗬嗬!


    這麽尷尬的嗎?


    她很快佯裝鎮定,訕笑著伸手拿手指碰上架在她脖頸之上的刀刃,輕輕往外推了推:“筱王既然也說我是陛下妃嬪,既然是去找陛下匯合,那麽為什麽要如此挾持著我呢?”


    聽得筱王在耳後輕笑,然後故意驚詫的問道:“賢妃娘娘不知道?”


    蘇一洋眯上眼睛,點點頭,道:“我自然不知道啊,如果筱王是來解救於我,那便順帶帶上德妃我們一起離開。可是我不解,筱王既然是來搭救,為何要對我兵刃相向?”


    “唉,這可怎麽好!”筱王哀傷道:“連賢妃娘娘都不知道是為什麽,本王便更加不知曉了。不過話說,賢妃與本王說這麽多,似乎是在拖延時間啊。”


    心思瞬間被拆穿,蘇一洋壓著性子,仍笑道:“哪裏哪裏,筱王莫要開玩笑!”


    脖頸上的刀刃霎時劃進皮肉,一陣鋒利的刺痛襲來。但蘇一洋明白,應當是筱王並不想現在就讓她死,所以就隻劃破了皮,沒有劃傷動脈。


    “本王勸賢妃娘娘莫要多言,同本王走吧!”


    說著,他帶她慢慢往後退去。


    這宮殿之中,竟然藏著無數機關。餘光隻見筱王擰了擰壁櫥上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瓷器,三步遠的地上竟然緩緩出現了一扇門。那門扇厚重,想來就算是有人趴在地上敲一敲,也聽不出與周圍實心地板有分別。


    眼瞧著她就要被筱王給挾持著走進地道去了,蘇一洋拚盡全力佯裝無意間絆倒,一下子將一旁高大厚重的燭台盡數推倒。門外的侍衛立馬詢問道:“蘇小姐,您沒事吧?”


    筱王低聲咒罵,不忘順手推開窗戶,接著揪起蘇一洋的衣領子飛速竄進密門下的地道之中。


    下一刻,門外的侍衛聽不到迴應,立刻推門而入。隻見屋子裏黑漆漆空蕩蕩,正對著門的窗戶大開。


    侍衛立刻大喊道:“快來人,蘇小姐不見了!”


    門外霎時湧入許多將士,侍衛道:“快,應當是有人劫持蘇小姐離開了,一隊人順著窗戶追出去。我去告知攝政王殿下。”


    罷了,侍衛腳底抹油飛速跑去尋那百裏昆侖。


    話說方才冷翛翛聽得蘇一洋一番話後,不想太多,她天生就是急性子。任何事從不講三思而後行,無論什麽事情,先做了,再論後果。她覺得自己從前因為怯懦,因此錯過了百裏昆侖。其實她心中明白,就算這麽義無反顧的去尋到百裏昆侖,到時候她也不一定能要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人生苦短,她這輩子隻在心裏憋過一件事,就是幾年前沒有問清楚百裏昆侖。所以如今,她再也不會讓任何事阻了她。


    人嘛,凡事何必要想那麽多。既然想,為什麽不立即去做呢?不做便永遠不會成功。做了,要麽得到,要麽得不到。可是至少試過了,拚過了,便值得了。


    她一路火急火燎,說是要找百裏昆侖。有武功傍身,真動起手來說也攔不住。於是將士便索性帶她去找百裏昆侖。


    實際上百裏昆侖也沒走多遠,他正要去尋國主百裏颯青。忽然聽到有人在身後高唿,他便迴頭去看。見到原是冷翛翛,念起昔日情意,他停下腳步,等冷翛翛追上來。


    “怎麽了?”他問到。


    冷翛翛瞧著越來越近的百裏昆侖,心口許久不曾有的悸動便又迴來了。


    “攝政王殿下!”


    百裏昆侖看著她,她的心中便更加悸動。


    “怎麽了?”百裏昆侖依然保持耐心,重複了一遍。


    身旁的侍衛也已經退開了,規矩一向如此,主子說話,旁人一律要退避三舍。暖風吹過,冷翛翛隻覺得臉紅心熱:“也沒什麽,就是許久不與攝政王相見。沒想到,再見時你我竟是如今光景!”


    百裏昆侖認真的瞧著她,自然的笑了笑:“飛鶴將軍,嗬,孤還是習慣這樣稱唿你。不知飛鶴將軍說的如今光景,是指你我再見卻又是劍拔弩張之勢。還是,你以卸下官職成為宮中嬪妃?”


    冷翛翛心下一凜,麵上不自覺也生出幾分嘲諷來:“殿下……是沒想到再見麵時,我會成為宮中嬪妃?”


    百裏昆侖點點頭,道:“是吧,曾經何其風光恣意的飛鶴將軍,千秋國唯一的女將軍,孤曾以為,將軍的歸宿會是安逸之處。”


    “嗬嗬……”冷翛翛笑的無限悵然,“什麽唯一女將軍,殿下慣會打趣人。曾經陰差陽錯當了將軍,不過是無人知曉我女兒身罷了。後來不是知道我是女子以後,便收了官職嘛!”


    百裏昆侖笑的禮貌,卻也有五分悵然。仔細瞧著冷翛翛,覺得她的眉眼似乎沒有曾經如同草原上最雄猛的金雕一樣的銳利了。從前的她,策馬狩獵,彎弓射雕,恣意灑脫,女中豪傑!當真瀟灑的讓他心之所動。可是如今,她梳起了複雜發髻,戴上釵頭鳳,換上裙裝,就連鞋子上也綴滿了珠玉。


    她不再像從前的她,哪裏都不像了。


    果真是,宮門入不得。


    不管從前怎樣的人,來宮裏活上一遭,便都要改頭換麵,直到變成適合在這裏生活的樣子為止。


    他對她隻餘感歎,從前她的恣意模樣,也隻能留在從前了。


    他問到:“將軍叫住孤,是所謂何事?”


    今晚的天上沒有月亮,滿天絢爛繁星,瞧著好看極了。


    冷翛翛瞧著繁星下的百裏昆侖,看著他那張熟悉容顏。哪怕經年不見,她也依舊記得他每一個細節。他眼角生出了細紋,雖然淡淡一條,可也是新生出來的。


    她看著他,如同宮裏無數溫順女子一般模樣,揚起嘴角垂下眼眸,溫溫笑著說道:“雖然與攝政王殿下立場不同,但若拋去國仇,你我曾也是半個至交好友。可歎翛翛此生不是男子,不然,便能在沙場與殿下分個高低了。如今雖困於混沌,殿下卻莫要笑我,這是翛翛自己選的路,心甘情願進的囚牢。殿下為國事操勞,翛翛愛莫能助。望殿下注意身體,山高水遠,此生無緣,來世再續。


    殿下,告辭!”


    她許久沒有用沙場男兒告別的方式與旁人道過別,如今終於能在對的人麵前這般道別,也算了卻一樁心願。隻見她左手握拳右手斜直,微微曲下身子,笑容中全是了然。


    百裏昆侖心中某處震撼,一時間對冷翛翛隻剩敬佩。同樣施以抱拳禮,真誠道:“來世再續情意,將軍,告辭!”


    罷了,抬眼時,冷翛翛已經轉身。他瞧著她離開的背影,隻覺得有無數感歎。最終全部化作一聲長歎,轉身去找國主。


    風兒刮過,冷翛翛覺得麵上有些許涼意。她知道是淚,卻不知為何故流淚。於是抬手將淚痕抹了去,抬首大步向與百裏昆侖相反的地方走去。


    她也許是忽然明了,她與百裏昆侖,就如同現在各自走的這一條道一般,殊途亦不能同歸。那麽錯過,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他們各自沒走幾步,忽然看押她與蘇一洋那邊的方位跑來將士,急急忙忙跑到百裏昆侖處,焦急的稟報道:“攝政王殿下不好了,蘇小姐方才被人劫持消失了!”


    冷翛翛瞧見百裏昆侖的臉色刹那間滿是急促,這時她心下便更加明了了。她瞧見百裏昆侖望向了她,冷翛翛心中有些難受,但卻冷靜的看向百裏昆侖,板板正正道:“與我,無關!”


    於是百裏昆侖便收迴打量她的視線,抬腳往蘇一洋待的宮殿裏走去。邊走邊問身旁侍衛道:“好端端的人怎麽忽然就不見了?”


    侍衛道:“不曉得,那位出去沒多久,屬下便見殿內燭光熄滅。以為是蘇小姐要休息,於是便在門口守著。可誰承想忽然聽到殿內發出不小的聲響,急忙詢問蘇小姐安慰,卻無人迴應。情急之下急忙打開殿門,卻發現殿中燭台倒地,窗戶大開,蘇小姐一聲不吭的便不見了。”


    百裏昆侖沉默著,走進那間偏殿。


    仔細查看後,便得出結論:“人不是從窗戶出去的。”因為窗外便是花園,前些日子剛剛下過雨,土地依舊是濕潤的。若是有人從窗戶跳出去的話,多少會留下腳印。可窗外的底下,一點腳印都沒有。若是按照侍衛所說,聽到聲響後馬上便進到屋子查看,那麽窗外的人便沒有機會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來得及將窗外的土給弄平了再離開。


    他仔仔細細在殿內搜尋,卻怎麽也找不到能解釋蘇一洋憑空消失的原因。


    百裏昆侖不知道的是,千秋國與鄰國雖然相鄰,但卻有質的詫異。千秋國善於機關,所以自先祖建皇宮時,便設計了無數地下通道。通道四通八達,可以儲糧,亦可做逃生隻用。所以這宮殿下麵,幾乎是又修了一個地下宮殿的。


    百裏昆侖方才便親眼看到幾個大活人忽然在他眼前消失。筱王纏著他打鬥,皇帝皇後已經筱王妃眨眼睛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冷翛翛因為離席去尋蘇一洋而錯過與帝後一起離開。這皇宮地勢百裏昆侖本就生疏,比不得自小在宮中生活的筱王。後來他與筱王纏鬥了好一陣子,終於被筱王逃走。這時大軍已經包圍了整做正午大殿,帝後根本不可能從殿內逃出。


    可是幾番尋找,殿內確實不見其蹤影。


    幾個大活人就這樣無故消失不見,如今蘇一洋亦是如此。


    百裏昆侖蹙眉想了半晌,忽然聽到身後將士在行禮問安。知道來人是百裏颯青,他也還是迴首跟百裏颯青打了個招唿。


    “無事,你們忙。”百裏颯青並不打擾他們,自顧自的在殿內各個壁櫥上摸來摸去。百裏昆侖不解,什麽時候百裏颯青一個國主變得如此……看來果真是曾經五年質子生活扭曲了他的心靈,竟然在乎起這些身外之物。


    百裏昆侖從前與百裏颯青的關係很不好,也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如今他雖然歸順,卻依舊看不順眼百裏颯青的行為。總覺得瞧著百裏颯青,就如同瞧著一隻蒼蠅趴在自己胸口一般。忍著不將他拍死已經是極限了,便不能再限製他不能拿手將蒼蠅彈開。


    “喂!”百裏昆侖走到國主身旁,語氣盡可能的客氣道:“您這是在做什麽,研究財寶?”


    百裏颯青不指望百裏昆侖嘴裏能吐出什麽好話來,翻個白眼,卻也給麵子的沒有直接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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