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鮮有飛鳥,也許是因為這皇宮宮殿上的琉璃瓦太滑,鳥兒無法駐足。也許是因為宮中的樹定期清理,野生的鳥兒並不能待在皇宮。


    見她不停左顧右盼,一旁的冷翛翛忍不住了。


    輕聲喚她:“賢妃妹妹,你在看什麽?”


    蘇一洋並沒意識到冷翛翛是在喚她,依舊仰著脖子望著天。於是冷翛翛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蘇一洋這才反應過來。意識漸漸清晰,想起方才身旁這位德妃似乎在問她看什麽看的那麽入迷。


    “啊哈,也沒什麽。就是……第一次見這麽輝煌的建築物,雖然沒有現代的那麽高級,但是這般古色古香的地方,真真是絕美。”


    蘇一洋說的,冷翛翛自然聽了個糊塗。她使勁理解,似乎也隻明白蘇一洋似乎是在說……這正午大殿很輝煌。


    “哈哈,賢妃妹妹可真有趣。”


    蘇一洋點點頭,尬笑著。


    冷翛翛見她不願與她多說,也沒再開口。先前在東宮之時,她就極少見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蘇良娣。從前便聽說這人一心修仙,就連同一從前的太子妃如今皇後的建議嫁到東宮,也隻是為了圖個清淨。


    冷翛翛轉念一想,自己當初答應嫁入東宮不也是抱著同樣的念頭嘛。她堂堂將軍之後,貴為嫡女,隨便嫁給官員之子做正妻絕對綽綽有餘。可是這世人多庸俗,與其嫁一個庸俗之輩,不如嫁給九五之尊。雖然如今封妃,理論上將任然是妾。但是也比嫁的尋常人家相夫教子平凡樸素過一輩子要好。


    這宮中吃的好用的好,皇帝隻愛皇後一個。妃嬪不多,有心機的更少。這麽良好的環境,對她修習兵法有極大的提升,簡直可以算質的飛躍。


    簡直不要太快樂!


    唯一的擔心就是,皇帝已經為了皇後變得瘋瘋癲癲,無所不能。這宮中的人,享萬民供養,就得為萬民服務。宮中最大的是規矩,就是皇帝也必須遵守規矩。可如今陛下因為皇後的事,已經破壞了許多規矩。


    甚至不惜……謀權篡位。


    陛下從前是太子是真的,等皇帝沒了要繼承大統也是真的。可他起兵謀反亦是真的,逼死自己親生父親更是真的。


    一切隻是因為,太子妃被鄰國國王所擄,先帝不肯為了兒媳婦出兵攻打鄰國。理由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黎明百姓,不能出兵。就這樣僵持著,太子妃竟然被劫走了十月有餘。


    可太子卻不管什麽黎明百姓,江山社稷,他的眼裏隻有太子妃一個。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不得已,與冷翛翛的父親一起,趁先帝生病,把握朝政,最終掌控朝局。


    逼得先帝退位,由此導致先帝被活活氣死。


    但是保密工作做的好,天下百姓也隻以為先帝病重而死,太子順應民意繼承大統。接著,陛下發兵攻打鄰國,勢要奪迴太子妃。還沒開打,鄰國皇帝卻在舉國哀求下,乖乖放了太子妃。因為鄰國局勢動蕩,打起來絕無勝算。


    那時冷翛翛配著鎧甲與陛下一同出征,半道上找到太子妃時,卻被太子妃懷中抱著的嬰孩嚇到麵無血色。東宮中太子與哪位妃嬪行房之事都被記載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掌管這些瑣事,自然知曉,太子與太子妃從未圓房。


    這孩子剛剛出生,而太子妃被劫走十月有餘。懷胎十月,時間是對上了。從前太子妃還不是太子妃的時候,鄰國陛下還在本國做質子的時候,他們之見就盛傳有事。


    那時那般情形,別說是陛下了,就是冷翛翛也認定這孩子一定是太子妃與鄰國陛下的。


    可是……大跌眼鏡的事情還在後麵。陛下竟然將太子妃帶迴皇宮,一月後進行封後大典。


    旁人不知道內情,隻當太子妃抱來的孩子是陛下的。可冷翛翛這樣知道內情的,當真被陛下的決定雷的五雷轟頂。


    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嘛?當然不是!陛下簡直為了太子妃鬼迷心竅,著了心魔。


    可偏偏太子妃與冷翛翛的關係非比尋常,冷翛翛無法將魅惑君主四個字安在太子妃身上。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陛下都接受了,她又能說什麽呢?


    一齊接受就是了。


    話說,從太子妃入宮到現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她都沒有見過太子妃。她們從前關係較好,太子妃被擄走十月,除了太子妃的嫡親妹妹筱王妃可以探望,陛下不許任何人前去探視。


    冷翛翛安靜的站著,等著一陣子封後大典開始,太子妃來到正午大殿!


    六宮女眷,上至當朝妃嬪,先帝妃嬪,中至朝廷命婦,下至宮中奴仆雜役,一律等著大典開始。


    可是等啊等,眼瞧著封後大典的吉時都已經過了,皇後沒來,陛下沒來。四下已經有了竊竊私語之聲,冷翛翛與蘇一洋對視一眼,麵上皆是疑惑。


    蘇一洋疑惑是因為她站在這裏等了好久,方才烏冬明明跟她說吉時快到了,大概半個半個鍾就差不多了。古代以兩個小時為一個時辰,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半個半刻鍾就是三十分鍾,可現在豈止三十分鍾,說三個小時了她也信。


    日頭已經從東邊升到頭頂了,耀眼的陽光照耀下,厚重的宮裝悶的人直喘氣。


    見到身旁的德妃也是一臉疑惑,蘇一洋就大致明白了。一定是時間到了,可人還沒到。


    宮裏的宮人到還好說,可這後麵還來了許多朝廷命婦。這些貴婦人們可不能像對宮人那樣對她們,她們也不會乖乖聽話。很快便有幾位夫人嚷嚷開了,宮人沒法兒,隻好來到冷翛翛與蘇一洋跟前。


    “二位主子,如今陛下與皇後娘娘皆沒有傳話過來。各位夫人們已然不耐,先帝無滯留嬪妃,如今場上隻有二位主子品階最高,還望二位主子拿個主意!”


    冷翛翛隻感頭疼,皺著眉毛瞧一眼蘇一洋。正巧蘇一洋也迴眸望她,於是兩個人的視線又對上了。


    “不若,賢妃妹妹,咱們去皇後娘娘的瀾鳳殿尋一趟吧!讓諸位命婦們少做歇息,派宮人們熬煮綠豆湯分發。本宮與賢妃一同去皇後處請娘娘來。”


    她對蘇一洋說了提議,再不由分說立即行動。命宮人給命婦們分發綠豆湯,後立即帶蘇一洋去瀾鳳殿尋皇後。


    這瀾鳳殿離正午大殿遠啊,為什麽呢?因為蘇一洋乘坐了轎攆,且足足坐了有三十分鍾。走路的話也許要更長時間,因此蘇一洋感歎,不愧是皇宮,就是大!


    終於到了瀾鳳殿殿門口,那宮門口雕梁畫棟,宮牆上繪著大幅大幅彩畫,表麵如同東煌壁畫一般繪著栩栩如生的鳳凰。


    “嘖嘖!”蘇一洋一邊感歎著,一邊從轎攆上往下走。誰料轎攆下並不是她上去時用的方凳,一個匍匐跪在地上的小黃門晾著脊背等著她。看過古裝劇,蘇一洋也知道,這就是讓她踩著小黃門的脊背下車了。


    可是……可是踩著別人的背,也太不好了吧!


    顯然前麵那輛轎攆裏的冷翛翛也不喜歡踩著別人下車,隻見她輕點腳尖,體態無不輕盈,直接從馬車上飛下來。這下蘇一洋確定了,這個德妃一定是個練家子。從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這人氣宇軒昂,如今這般秀的下車,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想來定是爬樹翻牆樣樣精通!


    於是蘇一洋也沒有選擇踩著小黃門,而是從另一側跳了下去。轎攆並不高,真不明白為什麽要踩著別人才能下車。難道,是因為後宮的娘娘被人伺候慣了,太弱不禁風?還是,因為踩著別人下車看起來比較優雅。畢竟是皇宮,後妃什麽的都注重優雅來著!


    瀾鳳殿很大,院內一共九座殿宇。分別是皇後的起居殿、會客殿、客殿、書房、膳房、宮婢住所、宮人住所、倉庫以及私庫。從正宮門進去以後,正對的是會客殿。兩旁分別是書房與客殿。再往後,四周圍著綠植,小橋流水假山禦花園一應俱全的那處院子,就是皇後居住的起居殿。再往後,便是宮人們居住的地方了,而宮人們之後的,便是倉庫與私庫之處。整座宮殿占地約有一公頃,換做現代的話約有兩個操場大。處處裝修精致大氣。可不知為何,偌大的瀾鳳殿,院子裏卻空落落沒個宮人。


    蘇一洋不知,冷翛翛卻是知道的。陛下尋迴皇後後,兩人因為那嬰孩的事鬧僵了關係。倒不是陛下不理皇後,而是皇後疏遠陛下。趕走了宮裏伺候的絕大多數宮人,身邊隻留了幾個從前在東宮貼身伺候的人。因此瀾鳳殿並不能見到多少宮人的影子,多大都在皇後娘娘身邊伺候著。


    由於見不到宮人,她們兩也沒法打問皇後現下在哪,或許在書房?或許在會客廳?或許在起居殿?


    於是冷翛翛指了路,要蘇一洋去中院的起居室尋,她先去前院的書房與會客廳尋。冷翛翛是個說走就走的性子,不等蘇一洋再說什麽,她已經一頭紮進書房去了。


    蘇一洋無法,她是與冷翛翛兩個人來的。冷翛翛不願意一起行動,嫌耽誤時間,蘇一洋隻好單獨行動。


    她提著厚重的宮裝,擦一擦額頭上的汗,往中殿走去。


    中殿也是不見宮人,蘇一洋從一處側殿進去。輕輕關上門的一刹那,卻聽得一陣“劈裏啪啦”,似是誰碰倒了瓷器。可那聲音卻很大,聽起來倒像是誰惱怒的摔了茶盞似的。她心下一怔,順著那碎裂的聲音尋過去。


    這起居殿非常之大,一間房套著一間房。房與房之間的木門可以活動,木門上的鏤花是蘇一洋從未見過的精細。她進入的側殿是一間小型的書房,一路順著邊上的走廊往方才聲音發出的地方摸索去。雖然是白天,可她卻生出一種賊的感覺。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自己是光明正大來尋那位皇後的,為什麽要偷偷摸摸?


    於是腰杆挺直了些,可每落在地上的腳步卻恨不得比貓兒還輕。就這樣,她一路上像個賊一樣貼著走廊來到有聲音的地方。不是她聽覺多麽敏銳,可以清楚捕捉到聲音到底從哪裏傳來。而是她走著走著,便聽到一男一女的爭吵。


    呃……其實大部分是一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在嘶吼。


    蘇一洋沒有再往前,而是悄悄貼在門前,屏氣凝神攥著眉頭仔細聽著裏麵的聲音。


    男人道:“林洳卿,若是你今日真的不去參加封後大典,那朕就殺了那個你帶來的孽種!”


    一道溫婉清脆卻充滿疲憊的女聲不卑不亢,卻隱忍著憤怒,說道:“陛下既然都說那是孽種,那麽,妾是那孽種的“娘”,就是罪婦一個。何德何能,能擔當母儀天下之責。何德何能,能與陛下比翼連枝?!”


    男人顯然更加憤怒,一連串打碎許多瓷器,一邊壓抑著滔天怒意低聲呻吟。


    “林洳卿——!朕這般對你,你當真沒有心嘛?”男人話鋒一轉,變得略帶悲傷:“……阿卿,朕,朕可以不計較的。不管,不管那孩子到底是誰的,朕都可以不計較!隻要你肯去參加冊封大典,朕明日立馬下詔書冊封那孩子為太子!


    阿卿……你到底怎樣才肯接受皇後之位?”


    殿內安靜了片刻,那女子的聲音愈發無奈,還帶了許多傷心:“陛下,妾無德無能。如陛下所說,妾是誕下旁人孽種的女人,乃為罪婦。這皇後之位太尊貴,妾——不——配!”


    男人瞬間被再次激怒,像是緊要著牙關發出最後通牒一般,道:“朕說你配你就配!林洳卿,不要太過不識好歹。若是今日你不去封後大典,朕會想盡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我去!


    隻聽這短短幾句對話,蘇一洋仿佛已經發現了一個全新的大陸。這說話的男人應該是皇帝,而女人應該是傳說中的皇後娘娘。而今日封後大典皇後娘娘遲遲不到,是因為人家壓根不願意當皇帝的皇後。而且,孽種——?意思就是,這皇後生了別人的孩子,可是皇帝偏要她當皇後。甚至可以,為了這個女人,立別人的兒子當太子?!


    這帽子也太……太綠了吧!


    皇宮果然不一般,一般的人也在這裏活不下去。


    蘇一洋繼續側耳傾聽,隻聽得女人笑笑,問道:“怎麽,陛下要殺了妾?”


    男人卻連連發笑,咬著後槽牙狠狠的道:“阿卿啊……那孩子在朕手裏。你若是今日不去,朕便將他——即刻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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