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洋真覺得宿舍的人都傻了,連她漸漸也願意相信神婆管薏的一些話了起來。


    不過自從林染恢複以後,宿舍就再也沒有人連續這樣。張餘歌、蘇一洋、管薏明顯感覺到林染沒有從前那樣快樂了,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說。隻是告訴她們,不管有誰再次穿書,千萬不要陷入故事太深。因為說到底那隻是個遊戲,入戲太深很有可能失去快樂!


    三個人就這樣瞧著林染怏怏不樂了一陣子,在某一天清晨,林染又忽然恢複了從前的元氣滿滿。幾人詢問,卻發現林染根本不記得自己有玩過什麽穿書遊戲。


    經過權威大師張餘歌分析,很有可能林染使用了那一次許願功能。而林染的願望,很有可能就是讓她自己忘記穿書的一切迴憶。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林染忽然迴到了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瀟瀟灑灑的生活。


    這是林染的選擇,她人無權幹涉。


    隻是每每午夜夢迴,林染夢裏總出現一些場景。那些場景十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還時常可以看到夢裏場景裏出現的人物,好家夥,好多帥哥。


    有戴眼鏡的溫文爾雅款,有充滿攻擊的狼狗款。還有帥到驚世駭俗的仙人款。這些人雖然都是民國裝扮,但是戴眼鏡的經常穿旗袍,狼狗的經常穿著軍裝。仙人則是西裝打扮。林染做夢夢著夢著口水就不知不覺淌一枕頭。


    睡醒以後捶胸頓足,痛心疾首。這麽多帥哥,可她隻能在夢裏遇見。也不知道如果同時遇見這樣三個極品,她一定會開心的瘋掉。


    唉,可惜……夢隻是夢。總有一刻會醒,人呐,不能老活在夢裏啊!


    她再也不會記得,曾經夢裏出現的這些人都曾真真正正出現過,轟轟烈烈從她生命中路過。


    至於沒有啟用那個願望,選擇忘記穿書發生的一切的林染,她為什麽要選擇忘了呢?


    大約……是記憶太沉重吧!


    在那個平平無常的夜晚,微涼的晚風吹散的,是她的所有快樂。糾結的那些天裏,林染時常在想,鈥之澤死了嗎?海岑錦失血過多,有沒有被人救下呢?尹子棠去了,不知道陸妲梔有沒有在奈何橋邊等著他啊?不知道陸妲梔會不會選擇原諒尹子棠呢。若是鈥之澤也死了,到底是不是她的錯啊?在最後一刻,她要殺他,他卻沒有選擇反擊,反而要救她的性命。


    到底,是誰錯了?


    誰欠誰的,誰又有資格原諒誰呢?那仿佛染血的記憶太過於沉重,壓的林染無法唿吸。午夜夢迴,她總是哭著驚醒。這也讓她明白,不忘記這一切,終究再也不能正常生活。


    於是,在一個同樣平平無奇的夜晚,她手中拿著遙控器,嘴角漾著笑。眼中是坦然,是決絕,是透徹。


    一張櫻唇輕啟,上下張合。


    “我,要忘了書中發生的一切事!”


    於是在一陣瑩瑩藍光之中,一切記憶隨著她眼角那滴淚水煙消雲散。從此,她的記憶中空缺了一段。林染偶爾也感到奇怪,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可到底要了什麽,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那便不想了吧!林染想,既然記憶選擇散去,那麽想必就不該再糾結於這些。徒勞無益,平添鬱悶。


    於是,在那個吹著涼風的秋末,那段記憶再也不曾被人想起。記載著它的,也許是許多文字。不過女孩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們進入的穿書遊戲中,書中的主人公其實是她們自己!


    是輩是喜,是愛是恨,從來不是代替別人活!


    ——《總有歹人要害我》篇完結。


    話說僅僅一個十一假期過去,小小的307宿舍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宿舍裏有男朋友的就隻有蘇一洋一個人,可是十一過後,張餘歌也有了。而且她的男朋友親自提著她的行禮將她送到宿舍裏,對相聲有些接觸的管薏一眼就看出那個戴著墨跡、遮住半張臉的高挑男人是誰。


    蘇一洋形象生動的形容過當時管薏看到張餘歌男朋友的反應,隻見她瞪圓了眼睛,伸著手像是觸了電一般,嘴角抽搐,半晌隻說出一個字:“你你你……”


    倒是河圖羽笑嗬嗬摘了眼鏡,友好的跟她們幾個打招唿。還分了飲料零食給她們,說道:“大家好,我是河圖羽。是阿歌的……未婚夫!”


    當時河圖羽說完這話以後,宿舍忽然一陣安靜。隻聽得兩道吸氣聲(此時林染正在民國),然後管薏、蘇一洋各自麵麵相覷。


    怎麽個迴事啊?張餘歌什麽時候交的明星男朋友,從前從沒聽她提過呐。怎麽忽然之間,就就就,連未婚夫都有了!


    然而這還沒什麽,十一結束沒多久,在張餘歌生日的那天,她的明星男友再次忽然空降。帶著張餘歌請了一天假,等張餘歌晚上迴來的時候,包裏多了一張紅色本本。


    “結婚證——!”恢複正常的林染瞅著放在宿舍中心桌子上的那張結婚證,瞧著張餘歌的眼神滿滿的驚世駭俗!


    蘇一洋一向淡定,現在也淡定不了了,拋出一連串問題:“什麽情況,餘歌你剛滿二十就領證了。不是你,你和那河圖羽什麽時候認識的?交往了多久?你們見過家長了嗎?就,就風馳電掣扯上結婚證了?”


    在眾人灼熱的目光中,張餘歌有些害羞。她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與河圖羽的緣分,畢竟若說理解,體驗過穿書的林染最該理解。可是呢,林染現在把一切都忘了。張餘歌覺得就算自己說了,大家也不一定能理解。所以,她選擇打哈哈糊弄過去。一邊從包裏拿喜糖,一邊安慰被雷到的小姐妹們:“哈哈,一切都是天意,天意!雙方的父母都見過了,他今年已經二十八了,是該結婚了。我爸媽比較開朗,隻說我自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然後把戶口本甩給我了。我們領證,也不是一時衝動啦!


    可能,說來不太能理解。但是我十九歲的時候認識的他,他二十三歲遇到的我。後來,他等了我整整五年。我覺得我不能辜負他癡癡等待我的這五年歲月,所以索性豁出去了,任性一把!


    哦,聽說結婚的,期末還可以加學分呢!姐妹們,努力啊!哈哈哈。”


    見她這樣說,幾人也隻能祝福。畢竟是張餘歌自己的選擇,外人不便多說什麽。


    林染接過張餘歌遞來的糖,笑嗬嗬的打趣道:“咱們宿舍如果還有人能扯證,非一洋莫屬啊!哎一洋,你之前說你和你男朋友都談兩年半了,怎麽樣,有沒有餘歌這樣的覺悟,滿二十歲的時候扯個證去啊?”


    蘇一洋霎時苦笑,眸中的光黯了不少。


    “算了吧,現實點。我還隻是一個學生,我男朋友又是個小dj。結婚?柴米油鹽醬醋茶不考慮嘛,拿怎麽結婚啊……唉!”她鮮有的歎氣,說完話後低頭將手中紅色的糖紙剝開,將糖果塞進嘴巴。含了含,點頭道:“嗯,好甜!”


    談話半路介紹,大家暫時散了,各忙各的事去了。


    夜晚,蘇一洋洗漱過後坐在床上耍手機。她忽然發現,用小號登錄以後去男朋友的朋友圈,那裏有關於她的所有都不顯示。她暫時沒怎麽樣,等到十點半的時候和男朋友通視頻電話時,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朋友圈。


    “離丒白,你是不是發的有關於我的朋友圈隻有我一個可以見到啊?”


    視頻那頭的人忽然頓住,兩秒過去,離丒白緊皺眉頭,語氣不見得有多好:“你怎麽知道?”


    蘇一洋隻覺得心髒下沉了許多,強打起歡笑:“沒什麽,就是問一下。離丒白,我們難道不是在談戀愛嗎,你的朋友圈為什麽不能公開關於我和你呢?”


    那邊的人點起一支煙,深深吸上一口,道:“蘇一洋,我是個dj。我算半個藝人,如果在朋友圈發了關於你的東西,那那些來迪廳蹦迪的女顧客就會多想。道理就跟男藝人發布自己有女友了以後粉絲的反應一個道理。蘇一洋,我們也在一起這麽久了,我身邊的兄弟你全部都見過,他們都知道我和你的關係。那麽,我在不在朋友圈發那些照片什麽的有意義嗎?”


    蘇一洋沒有說話,隻是將頭邁進腿彎裏去。她眼中已經瞧瞧凝上了一層水霧,可還是強忍著憋著一口氣,不讓淚水流出來。


    視頻那頭的離丒白也沉默了,兩個人就這樣各自沉默,僵持著。


    那晚上管薏刷手機刷嗨了,帶著個耳機完全與外界隔離。等到她忽然覺得該睡覺了,一瞅手機已經淩晨三點了。好在明天周一,早上沒課。把耳機從耳朵上拿下來,再給手機充上電,管薏伸直胳膊打算伸個懶腰,好好睡一覺。


    這不伸不要緊,一伸嚇一跳。胳膊仿佛蹭上一個什麽物體,很滑很彈,還帶著溫度。這一下嚇得管薏從床上跳起來,卻瞧見不知何時蘇一洋掀開她的窗簾,趴在她的床頭。


    黑暗中,蘇一洋手機屏的光亮照在她是臉上。管薏仔細瞧去,看到蘇一洋紅腫的雙眼。


    管薏輕聲的,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怎麽了?”


    蘇一洋忽然一呶嘴巴,眼淚就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從眼眶掉落,她開口,不是刻意壓低嗓音,但是聲音啞的出奇,一聽就是哭啞了嗓子。蘇一洋說:“……我分手了……!”


    “啊?!”管薏比較詫異,今天舍友張餘歌剛結婚,林染還拿蘇一洋打趣呢。怎麽才幾個小時過去,就分手了呢?


    蘇一洋卻以為她沒聽清,哽咽著嗚咽道:“我分手了……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


    “這……”管薏頗為手足無措,把窗簾掀開,讓蘇一洋進到床上來說話。“分手了,為什麽啊?誰提的分手?”


    蘇一洋忍著眼淚,她生的嬌小,此刻又哭成一團,整個人瞧著簡直是楚楚可憐。看的管薏都要忍不住,伸手將蘇一洋攬進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脊背,以示安慰。


    蘇一洋撇著嘴巴,聲音又小又啞:“他說……說我們不合適,說他給不了我快樂,他不想再繼續了,他壓力太大了!”


    管薏眉頭一皺,這不就是渣男分手經典語錄嘛。


    “不合適?”管薏義憤填膺:“不合適兩年半前幹嘛去了,怎麽兩年半前不說,現在才提出來不合適?給不了你快樂,要滿足你的快樂很難嘛,你的快樂是什麽?你自己覺得跟他在一起,得到快樂了嗎?還有,他說不想繼續了,壓力太大了?什麽壓力,你給他什麽壓力了?嗯?!”


    “不是!”蘇一洋卻掙紮著從管薏懷中鑽出腦袋來。“他說這些,可能真的是他最近壓力太大了。你不知道,他每個月六千是工資,就要往家裏寄四千,剩下兩千要交房租吃飯什麽的。他要幫他媽媽還房貸,他們家很困難……”


    “所以呢?”管薏不明所以:“房子不是今年才買的吧?他要幫家裏還房貸,那前兩年就沒壓力,壓力偏偏現在就有了?”


    “不是的……”蘇一洋徹底從管薏懷裏鑽出來,替離丒白辯解道:“他真的是因為這件事情有很大的壓力,就是……”


    管薏眯上了眼睛,有些許的無奈,道:“那行吧,他的壓力是有苦衷的。可是又為什麽要忽然提分手,你們以前在一起難道不開心嗎?”


    蘇一洋抬手抹了抹眼淚,道:“當然很開心,我很喜歡他。我們以前,我高中的時候,一直想快點大學,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帶他迴我家了。到了大學,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蘇一洋又掉下眼淚來:“終於熬到大學了,他卻說他太累了,堅持不下去了,不如分了,對誰都好……可是怎麽行呢,我真的好喜歡他。我不想分手啊,可是剛剛我偏偏就是跟他吵啊吵,一點都得理不饒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就是受不了他對我忽冷忽熱的態度。


    管薏,怎麽辦啊,我真的不想跟他分手啊……”


    管薏見她又哭了,連忙拍著她瘦小的脊背:“別哭,別哭。寶貝,眼淚是珍珠,哭了會變豬。不要哭啊。一洋,我雖然不了解你和你男朋友的故事。可是就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在你們的感情裏,不是太卑微了嗎?!”一段感情裏,卑微的那個人最終傷的最深,沒必要這樣子對自己!


    “我本來就是卑微的!”蘇一洋卻再次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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