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今晚你沒有來過這兒,我保證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我困了,海督軍,請——”


    她如此明了的拒絕他,又這般果斷下了逐客令,海岑錦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他猜到了,不管說什麽她都不會相信,那麽,就沒有意義再說。


    海岑錦咬著後槽牙,心有餘而力不足:“好——!既然是陸小姐決定好的,海某便不插手。隻是衷心奉勸陸小姐一句,及時止損!海某告辭!”


    說罷,聽得腳步聲緩緩從門口離開。房門“啪嗒”一聲輕輕關上,林染懸起的心也放下。轉身躺迴被窩裏,摸索著找到枕頭,將腦袋放上去。


    莫名其妙的人,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離開了。可真是……令她頭大!


    一夜無眠,睜眼瞎的滋味實在不好受。醒來世界也是一片黑暗,睡著世界也是一片黑暗,沒區別!


    大婚的日子一天天靠近,林染很快忘了那晚海岑錦的事,仿佛他從沒來過。鈥之澤來陪她,她也沒有提這件事情。


    很快,十一月甘六。


    那天一早,天邊便漾起火紅色的雲。林染看不見,隻是聽陶升兒說的。陶升兒告訴她,今日的天氣分外好。大概,是老天爺也承認這是一樁美談呢!


    她笑他嘴巧。


    待傭人婆子們給她穿戴好,梳洗打扮一番後,便由鈥之澤身邊的副官——小賀,帶她直接去正廳。他們舉行的是一半婚禮一半成親的混和婚禮。林染也摸到自己穿的是一件旗袍,她心想,一定是一件火紅的旗袍。


    鈥之澤說過,因為她眼睛的問題,以及種種原因,凡事從簡。她也不在乎那些繁雜的俗禮,說都聽他安排。畢竟可以在民國舉行一場婚禮,與心愛的人一起,想想都覺得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不是說完成遊戲任務後可以獲得一個願望嘛,她就許願在現代遇到鈥之澤。這樣一來,現實與虛擬就可以相互結合。她真心喜歡的人,在一百年前就這般優秀,一百年後定然也是有一番作為的人物。雖然花花世界迷人眼,可她不介意專情一人。


    畢竟太花心要遭雷劈,認定一個人就該一心一意。


    林染是這樣打算的,因為任務遲早有一日結束。那個時候,離別就太過沉重。她帶他迴到現代,重逢。哪怕他不記得這一切,真心喜歡過的人再見到還是會喜歡的。


    雖然……林染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麽強大的自信篤定鈥之澤也向她喜歡他一樣喜歡她。


    她高高興興踩著高跟鞋,扶著陶升兒的手臂,由小賀帶著去往前廳。


    民國娶媳婦時應該是什麽操作,她有些不懂。但是,電視劇裏什麽的不都是有拜堂的環節嘛。到了那地兒林染就隱隱覺得不對,流程不對。不拜天地,現場也聽不出多麽熱鬧。陶升兒被攔在外圍,由小賀扶著她往前廳走去。


    方一進門,一盞茶碗就帶著迅風極速墜落,“啪啦”一聲摔碎在林染腳邊。她感到小賀鬆開了扶著她的胳膊,眼前什麽也看不到,也不熟悉周圍事物,她瞬間就慌了神。頗有些迷茫無措:“鈥之澤?小賀?”什麽操作啊,進門要先摔碗?是要她從碎碗的渣渣裏麵踩過去嗎?


    然,未等她從茫然中緩過勁來,便感到有人向她走來。來著腳步聲極重,頗有些來者不善。腳步聲快速向她逼近,半點沒有停止的意思。她急忙側身想要躲過去,卻不想那人伸手狠狠將她推倒在地。


    “賤人——”


    是鈥之澤的聲音!


    她的手掌按進破碎的瓷片當中,巨大的麻意過去後痛意便鋪天蓋地的襲來。


    “你為何要騙老子?!”


    鈥之澤竟然拽住她的衣領子,一字一句那般狠厲。


    林染一時間昏了頭,根本不明白這人想做什麽。隻好隨著他問道:“你說什麽,你有病吧!”


    一陣很強大的勁兒將她推搡開,方才按進手掌的瓷片沒取出來,因為這一推,她整個身子都在地上向後滑了幾寸。於是瓷片索性鑲進手掌之中,林染全然懵了。


    “老子勸你最好實話實說,你把畫藏在哪了?竟然找一副假的畫來替代,陸妲梔,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嘛?”


    若是林染能夠看見,一定可以瞧到鈥之澤此時有多麽麵目猙獰。他按照她說的地方將畫取走,可到頭來卻發現他取走的那副畫是假的!鈥之澤自然憤怒至極,那地方隻有她知曉,說了藏畫地點後他嚴加提防,陶升兒根本沒有機會靠近。因此對畫動手腳的也隻能是她,她早在能看見的時候就將畫換了。


    他就知道,她從未改變。還是從前一般,將他當做傻子似的玩弄於股掌之間。她亦根本不信他,所以不告訴他真正的畫藏在哪裏。


    鈥之澤怎能不憤怒,怎能不暴走!?


    “告訴老子,真正的畫在哪?!”他伸手掐上她的脖子,林染止不住窒息,疼痛的感覺再次襲來。出於求生本能,她伸手死死掰著他的手腕,然而不起半點作用。


    鈥之澤說,畫?!


    “我沒動過畫,畫是真的……咳咳咳……你,你為什麽這樣做?”為什麽,要在他們成親的日子裏,對她如此。


    這般如此,已然是赤裸裸的羞辱。畫有多重要,為什麽,忽然之間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林染依舊處在懵圈狀態,一臉無措。“鈥之澤,你……到底要做什麽?!!”她快被掐斷氣兒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極其艱難。他要掐死她嗎,前一刻濃情蜜意要娶她的人,下一刻就要殺了她嗎?


    難道……難道……


    他一直是為了,那副畫?


    為了得到那副畫,才處心積慮的假裝。假裝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假裝要娶她?


    為什麽呀,林染想不明白!


    “陸妲梔——!”聽得他宛若換了一個人的聲音,頗有些喪心病狂的味道。他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減:“畫呢,畫在哪?!”


    畫……


    畫……


    “鈥之澤,你為什麽。畫,你是為了畫,才……才說要娶我的嘛……呃!”


    她難受的恨不得立時死了,不是因為什麽情感傷害。是因為他死死掐著她的脖子,一般人應該不懂那種唿不出氣吸不進氣的感覺。就像是在你的脖頸上壓了一頭豬一樣,真的隻想死。生死關頭,情感傷害自然排不上號。


    “哈哈哈,怎麽著啊,陸大小姐,你難道真的指望是我愛你,所以要娶你嘛?確實,我真的想過與你好好在一起。可是你呢,你卻拿假的畫來糊弄我——!”


    “嘭——!”槍響了,鈥之澤掐著她脖頸的手臂猛的一鬆。她一瞬間得到解放,捂著脖子開始猛烈的唿吸空氣。


    這槍是冷槍,一顆子彈從院子牆頭外的樹林裏打過來的。一槍,直接擊中了鈥之澤的左手手臂。所以他一瞬間鬆開對她的鉗製,捂著胳膊大喊著讓院中士兵戒備。


    “鈥督軍——!”一個男人從外圍向前廳走來,林染好不容易恢複了些,捂著脖子。耳朵靈敏捕捉到正在說話的人聲。


    鈥之澤眯上眼睛,警惕的盯著緩緩像他走來的男人。周圍的士兵並不攔他,是因為……不好攔。


    “鈥督軍,你怎麽到現在了還說謊啊?你何時想過要真心待她,又何時,想過要娶她呢!?”


    鈥之澤:“……”


    “鈥督軍,娶一個女子,三書六聘,拜堂成親,這是最起碼的吧!您難道不是我們這兒的人,不知道這樣的規矩?”


    “你什麽意思?!”林染越發悸動,摸索著將手掌間的瓷片一把捏起扔掉。鮮血瞬間如泉水一般流出,她抑製不住心髒狂跳,大聲質問。


    “意思就是……”


    “給老子閉嘴!”鈥之澤方要掏槍,立時,院外又放進來一響冷槍。不過沒打到鈥之澤,斜斜訂進門框上。


    明眼人已然明了,這是在威脅他別輕舉妄動。鈥之澤笑了,這院裏滿是他的士兵,院外別說一個,就是有十個放冷槍的又能如何?


    “開門,給老子弄死外麵放冷槍的東西!”他獰笑著發令,勢必要泄憤。


    “我勸鈥督軍還是不要開門的好!”男人又往前走了一步。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偏要開門……”


    “嘭——!”又是一槍在腳邊炸開。


    鈥之澤徹底惱了:“媽的,開門去給老子殺了門外的東西!”


    於是,有一位離門最近的士兵就開了門。可看到門外光景,霎時間,一陣嘩然。


    門外儼然密密麻麻圍著數不清的海軍,真是活久見。b城的海家軍全部跑到h城鈥家軍府門口了,這是要翻天不成?


    海岑錦淡笑著,繼續向前:“怎麽樣鈥督軍,說了別開門。門外的景象,一定不是你喜歡看到的。”


    鈥之澤狠狠的罵了海岑錦一句“神經病!你想怎麽樣?”


    海岑錦道:“不想怎麽樣,本以為你要與陸小姐成親,便趕來隨個份子錢。可發現鈥督軍原來不是娶妻啊,沒有三書六聘,行禮拜堂,還仗著陸小姐有眼疾,便給她換上一身庸俗的桃粉色衣衫,鈥督軍,您擺明了是在納妾啊!”


    “你說……什麽?”林染整個人都軟了。


    海岑錦瞧她一眼,眼中瞬間無邊溫存。“所以,我就改主意,想告訴陸小姐這件事的事實。畢竟她可是堂堂陸家大小姐,h城赫赫有名的女作家。怎麽可能,甘願給人當妾。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鈥督軍你騙了陸小姐!”


    林染瞬間察覺到眼中有淚滑落,心中不自覺泛起難過。加上放在鈥之澤對她做的,一瞬間難過都湧上心間。


    “他說的,是真的嘛?”


    鈥之澤不知道為何,心間煩亂的很。惡狠狠的瞧向林染,卻見她眼間白布自內而外染上紅暈。


    那是血,她竟哭出血來。


    霎時他便慌了,竟然解釋道:“不是的,小眉,不是的!”


    “有膽做沒膽承認嗎?!”海岑錦步步相逼:“你不過是欺負她瞧不見了,若是她能看到,自然可以分辨出誰在騙她!!”


    鈥之澤很想一槍打死他,可是又沒機會。


    “小眉,對不起對不起!”他慌忙蹲在她身旁,想要將她攬入懷中。“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因為畫的事情那樣對你。小眉對不起,對不起!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


    可是他的手隻是碰到了她,她便渾身抖得像個篩子一般。一個勁的往後退,他這才發現她手掌在流血。


    “小眉!”鈥之澤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什麽上了身,瞧見她受傷心口這樣疼,可為什麽方才依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他想要擁抱她,卻被她死命推開。林染甚至掙紮著踉踉蹌蹌從地上站起,眼前的白布已經濕透,她隻覺得難受,便將布子從眼睛上摘下來。閉上眼睛摸索著要離開這裏,她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這裏!


    “海岑錦,海先生!請你帶我離開,求你帶我離開這裏!”她狼狽的大步往瞧不見的前方跑去,卻絆在門檻前。海岑錦伸手一攬,將她環入懷中。


    “你不許走——!”鈥之澤追過來,院外的搶再次響起,打在他衣擺上,阻止他繼續往前。鈥之澤被迫困在原地,有士兵想要襲擊海岑錦,卻立刻被鈥之澤攔下。海岑錦懷裏還抱著她,她不能再受傷了!


    “海先生,再拜托你一件事,麻煩你帶上我朋友一起走!陶升兒,陶升兒?”她卻沒有聽到陶升兒的迴複。


    “海先生,我瞧不見,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陶升兒,他應該就在這附近。麻煩你,一定要帶著他和我們一塊離開!”


    ……


    奇怪的是,海岑錦卻也不答話。要不是她在他懷裏,林染一定以為他也不見了。怎麽迴事,為什麽沒人迴答她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身後忽然傳來鈥之澤瘋狂的笑。林染吸了吸眼淚,硬是憋出一個笑來。“海先生,不用理會他,我們走吧!”


    “好——!”海岑錦聞言,邁步往門外走去。


    “陸妲梔,陸妲梔!”鈥之澤在身後瘋狂大喊,“不會結束的,不會結束的。你中了詛咒,這個詛咒不死不休!陸妲梔,不要離開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好好保護你,不要離開我啊!”


    她靠在海岑錦懷裏,一雙含著血淚的眸子緩緩睜開。


    紅色的血淚蒙在眼睛上,擠一擠,一個帶著血的世界就出現在眼前。抱著她的人隻瞧得見一個下巴,一時之間林染竟沒認出是誰。


    哦,想起了,抱著她的是海岑錦啊!


    ……


    不,又不是海岑錦。這個人越看越像,越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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