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提醒你一句,老許,你雙臂現在的輸出功率維持在一個微妙的臨界點,這和你自身所用的材料有關。”


    老貓坐在櫃台上,小心翼翼的用白布擦拭著他的特殊眼鏡。


    “那些報廢汽車所用的金屬和你之前的身體差不了多少,而且在外麵風吹雨淋,鏽得就剩一塊鐵皮了,所以才能被你那麽輕易的融化。”


    “一個能邁入星際的文明,它在材料學上的成就遠遠超過正常人的想象,你千萬不要在對敵時抱著萬無一失的心態。”


    “低估對手是致命的,我記得我在上學的時候收聽過銀河廣播電台,有件新聞是在靠近銀核區的一個恆星係裏,因為外部有大質量天體的存在,導致星係內部空間有些不穩定,結果一個還拿著刀劍的文明,誤打誤撞打通了隔壁星係的空間通道。”


    “然後他們興衝衝的跑過去了,結果對麵還沒邁入星際,但已經在研究可控聚變了,兩輪排隊槍斃後,人家美滋滋的提前有了殖民星。”


    “我早就想到了。”許言坐在櫃台後麵,擦拭著自己的麵甲,“但具體的上限是多少,你讓我心裏有個底,還有,銀河廣播電台是什麽東西?”


    “就是字麵意思,反正現在你是別想收聽到了,至於你現在的上限。”老貓抬頭看著許言,“你現在的身體主材料是d級民用合金,所以粒子束最大破壞上限就是c級,b級的話就是撓癢癢了。”


    聽到這許言心緒一動,悲憤之情溢於言表,放下麵甲說道:“你之前的逃生艙我覺得賣虧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逃生艙融了給你用,我每天看著還紮眼呢。”


    許言不以為然,將麵甲戴在臉上:“我之前讓你給我雙腿也改造一下,結果沒成功,也是因為材料的原因?”


    “對!飛起來沒那麽簡單,自身的反衝擊力,空氣阻力,高空溫度,對你的主材料和內部關鍵部件都有要求,我甚至懷疑你這個廉價大腦能不能在高空保持清醒,你為什麽會在降落之後選擇這麽一副身體,鐵基生命體都這種智商?你不會在母星上挖礦的吧?”


    我還是真是挖礦的……許言打了個響指,將書店的大門關上,然後說道:


    “宮璽那天說刺殺也在半個月後,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宮正鬆得盡快送走才行。”


    “你打算怎麽跟他說。”老貓打了個哈欠,“威逼利誘?還是強行打包?”


    “紫發女孩不是要求用柔和的方法麽?”


    “那請問許言長官,你所謂的柔和是怎麽個定義,快點發布作戰計劃,我要困死了。”


    “我覺得不缺胳膊少腿就算柔……”


    “老許!”六一洗了把臉,帶著狐疑的神色走來,打斷了許言,“你是不是和老貓有事瞞著我?”


    “啊,今天的月亮真圓,我先去睡覺了。”老貓嘴上哈欠不斷,腳下一個彈跳落到書架上,晃著尾巴跑進了書店深處。


    “我剛剛在垃圾區都聽見了,伊藤正雄是誰?”六一掂著扳手,等著許言的迴答。


    “那個六一,你先把扳手放下,來!坐!有點事和你說。”


    第二天


    許言起了個大早,將早飯買了迴來,雖然有了小型的核反應堆提供能源,讓他不用隨時有空就充電,但早起已經成為了習慣。


    他可以保持人類的作息時間,但也同樣可以像真正的機械一樣,有電就能保持清醒,隻不過那樣的話,他會逐漸疲憊,大約維持個一周不睡,即便電量充足,也會出現困意的感覺。


    許言覺得自己有靈魂,起碼現在是這麽認為的,可他沒學過哲學,所以不懂這些玩意。


    將早飯放在桌上,許言感應了一下,昨天忙到太晚,老貓還在睡覺,而六一再次迴想起唐老頭的死,肯定躲在被窩偷偷哭了好久才睡。


    決定讓六一參與刺殺伊藤正雄,許言一點也沒有猶豫過,危險麽?危險,可安全是留給死人的,這是許言這麽多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坐到櫃台後麵,拉開抽屜,許言拿出了那張他看不懂的,印有‘—100’的藍色鈔票,笑了一下。


    “唐老頭啊唐老頭,想起你那張老臉就心煩,可誰讓我和六一承了你的情呢,現在還得給你報仇,這錢是什麽意思,我還欠你100?這地可不流行燒紙錢。”


    其實讓六一參與進來,許言還有著另一層意思,紫發女孩以為這家書店有個幕後老板,許言隻不過是個工具人。


    如果刺殺六一不出麵的話,對方很容易懷疑六一是幕後老板,畢竟明麵上她是店主,不可能是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局外人。


    可許言需要的,是一個並不存在的幕後老板。


    “老許!”頂著黑眼圈的六一站在了樓梯口,“什麽時候動手?”


    許言放下藍色鈔票,扭頭看著邋裏邋遢的六一,輕輕一笑:“先吃飯,先把第一筆委托做完。”


    …………


    夜晚


    宮正鬆靠坐在床上,雙手捧著相框,手指不時的撫摸過上麵的人像。


    現在這個時代紙質照片不多見了,但總有些人喜歡這個,有句話說的很明白,和時代脫節的東西,就有收藏意義,但宮正鬆顯然不是位收藏家。


    此時的他換了個模樣,五顏六色的頭發被自己在家裏剪了個幹淨,臉上花裏胡哨的金屬飾品也被扔進了垃圾桶裏。


    就這樣看上去,和照片上的宮璽有個五六分相像,如果能穿上戎裝,說是今年的入伍新兵也不奇怪。


    “可我還是不能原諒你,哪怕你還活著。”


    嘴角上翹,手掌按在相框上,宮正鬆抬頭麵向天花板,閉著眼睛長舒一口氣。


    他怕死,自從父親當了逃兵後,他就真的很怕死,所以很希望那家萬事屋能解決跟蹤他的人,但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確沒有人再敲門了,可那家萬事屋的通訊也打不通。


    他不敢出去,他怕一開門就是黑黝黝的槍口……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讓宮正鬆瞬間清醒,喉結蠕動,驚慌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將相框放在枕頭下麵,四處打量著周圍,想要找把合適的武器。


    就在這時,牆上的終端響起了鈴聲,萬事屋熟悉的號碼和門外的人影讓他鬆了口氣,平複了忐忑的心情。


    “稍等。”


    宮正鬆迴複一句,心有戚戚的走出房間,打開了房門,領頭的是腰上掛著扳手的六一,身後跟著‘改頭換麵’的許言,還有更後麵陰影裏的老貓。


    可還沒等他張嘴,六一先說話了,臉上還帶著十分嚴肅急躁的神色。


    “宮先生!來不及了,快收拾東西跟我們走!”


    “你……怎麽迴事,你找到了跟蹤我的人了?”宮正鬆驚詫的問道。


    “你先收拾東西,我一邊說你一邊聽。”


    “好……好。”


    六一的表現拿捏的恰到好處,這幾天心裏一直懸著心的宮正鬆根本沒來得及思考,便下意識聽從了指使,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是這樣的宮先生,我們找到了跟蹤你的人,但不是什麽幫會,而是你父親的仇人。”


    “仇人?”宮正鬆一愣。


    “沒錯,你父親作為聯邦軍人,即便後來犯了錯誤,但也抹除不了他之前對聯邦的貢獻,根據我們的消息,一艘星盜飛船一個月前被擊落,但兇徒並沒有抓獲。”


    “他們要來找我報仇?”宮正鬆從枕頭下麵拿出了相框,僵在了原地。


    “沒錯,昨天我們已經和他們交過手了,我之前的那位管家……”


    六一欲言又止,宮正鬆看著身後大變樣的許言,心裏更是顫了一下。


    “那……那現在怎麽辦?你們為什麽不報警?讓調查局的人來。”


    “來不及了,他們都是星盜,就算調查局一時半會也抓不到他們,為了完成委托,我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去處,當然路費和我管家的維修費也算在委托裏。”


    “好!謝謝你們!”宮正鬆抿著嘴鞠了個躬,猶豫了一下,將相框揣進了行李。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記得到了那邊,可以給我們打打廣告,以後宮先生有事我們還可以打折。”


    …………


    靠近z區的機場,許言看著飛往36號城市的飛機起飛,心裏鬆了口氣,可算是解決完一個單子。


    而一旁的六一咂了咂嘴:“兩邊吃了兩份委托費,咱們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三萬塊,已經很厚道了,反正到了那邊有人打點安排,剩下的跟我們沒關係了。”


    在決定使用這個簡單的伎倆之前,許言已經從紫發女孩手裏拿到了機票和船票,對方也同意了這個安排。


    “老許,你說宮璽會不會就在附近?”六一突然問道。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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