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沒到中午,春兒便前來匯報,“先生,


    杜大人想迴長安,前來與先生拜別。


    白啟聞言,感覺自己那雙魚真的沒白放,嘴角微翹著輕笑一聲道:“嗬,既然他想迴去就迴去唄,拜什麽別啊,整得跟不迴來了似的。


    哎對了,你跟他說清楚,迴來的時候可得把這個月的療養費帶著,這都超了好幾天了。”


    “是。”


    看著春兒離開,白啟微眯著眼睛嗬嗬一笑。


    “這人一老啊,就是念家,就是愛胡思亂想。走了好啊,走了自己這就清靜了……”


    府外,春兒小步跑向杜如晦近前,福禮輕聲道:“杜大人,駙馬有事不方便見客。另外……您的療養費已經逾期了,您看……”


    這療養費可是宮裏已經答應幫杜如晦交的。


    這錢雖然不多,但宮裏沒交杜如晦自己交了,這就有些是在打宮裏的臉的意思。而宮裏不交,自己這做臣子的也可不能厚著臉皮去要,得識趣一些不是?


    若這對於與宮裏不熟,位置不夠,臉皮不夠厚的官員來說是個問題。但對於久居官場的杜如晦來說,都是小事。


    杜如晦明白,既然是白啟開口,那這或者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提醒:


    “你這一走,下次就甭想這麽輕易的迴來了。”


    杜如晦知道,若自己現在迴療養院呆著,什麽事都沒有,公主府依然得好好伺候著自己。


    但杜如晦現在是真的不想在公主府多待。


    雖然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可也不想就這麽在公主府等死。


    杜如晦沉吟了片刻,又問道:“那,你再幫某問問,某想請幾個療養院的醫師和護工迴去,不知可否?”


    “如此,那春兒再去請示一番……”


    春兒很快迴來將事情告訴了白啟。


    白啟覺得,既然杜如晦要走,這事兒倒也不是不行。


    “你先去療養院問問,有沒有願意去的。有的話你再跟他聊聊報酬談談條件。比如,咱們的人去了他府上招待的規格啦,工作內容啦,不聽勸怎麽辦啦,遭受打罵如何處理啦,醫護一人一天幾兩銀子啦什麽的,往高了要就是。”


    “是……”


    杜如晦聽到白啟答應,眯了眯眼睛捋著胡須道:“這些條件,老夫都可以答應,你且說說要多少薪酬。”


    春兒欠身道:“杜大人,春兒還需先去醫學院問問,誰願意跟您去才行。”


    杜如晦聽得卻是不悅,“此事讓老夫去說請就是了,且不用麻煩與你。”


    “這……”


    春兒有些為難,雖然眼前是當朝右相,朝中重臣,可此事白啟既然交代了,那自己可不敢違背。


    “那春兒和大人您一起去吧,之後春兒還得跟先生匯報結果呢。”


    見春兒有些不識趣,杜如晦狠瞪了春兒一眼,卻也沒轍,隻能讓其跟著。


    醫學院的教室外。


    “娟兒姑娘,老夫已經征得了駙馬同意,這下你可以跟我走了嗎?”


    娟兒對於眼前和藹可親的杜如晦倒是沒有什麽戒心,看了旁邊麵色難看卻沒反對的春兒,便微笑點頭道:


    “如此,杜大伯且先用了這午餐,娟兒這就再去準備一份。此去長安所費時間還是不少的,到了長安再做恐怕會耽誤了您的吃食,杜大伯且稍等片刻。”


    杜如晦心裏很暖,卻是可不想耽擱,以免出什麽變故,遂連忙叫住轉身的娟兒。


    “娟兒,你且不必麻煩了。此距京城又不是很遠,你且到某府上再做也不遲。”


    娟兒想想也是點頭,“也好,如此時節,保溫做的再好路上也容易涼的,這冷飯您可吃不得。那娟兒這便去收拾一下,杜大伯還請稍等片刻。”


    杜如晦忙一擺手,“誒~,不用這麽麻煩的,京城要什麽有什麽,到了京城大伯給你重新置辦就是。”


    娟兒忙搖頭,“不用不用,娟兒怎敢讓大伯破費。而且娟兒這邊確實還有些府外沒有的物件要收拾的。杜大伯歸家心切,娟兒知道,娟兒會很快的。”


    看著娟兒疾步離開,杜如晦也隻能無奈的捋了捋胡須沒說什麽,而可這卻把旁邊的春兒可急壞了。


    春兒左右看了看,忙小聲道:“杜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娟兒與駙馬的關係不比和公主差太多,若您想請娟兒小姐作為醫護一起迴去,駙馬那邊肯定不會答應。”


    杜如晦不以為意道:“此事,你全當不知道便是。”


    春兒大急,“可是,此事若讓駙馬知曉,春兒定會被打斷腿趕出公主府的……”


    “你被趕出公主府,我杜家養你終老便是。”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杜如晦眼睛一瞪沉聲道,“你,要記住你的身份!”


    春兒聞言頓時低下頭,心裏焦急的同時,卻越想越覺得不忿。


    在公主府,自己雖然隻是個丫鬟,卻也是錦衣玉食的享受著,從來沒人真把自己當丫鬟看。就連白啟跟自己也是有說有笑的,從沒有過打罵甚至責備自己,可憑什麽這些外人來就不把自己當人看?就因為自己在那百計司裏待過幾天?這不由得讓春兒生出一種怨恨,對百計司的怨恨,對杜如晦的怨恨……


    “杜大人提醒的是。”


    春兒昂首看著杜如晦道,“春兒的身份乃是公主府的丫鬟,卻是不受杜大人節製。倒是此事事關重大,春兒還是先向公主核實匯報一番的好!”


    說著,春兒迴瞪了杜如晦一眼,一福禮,轉身便走。


    “你,你站住……”


    看著春兒沒聽見一般就這麽遠去,這下可是輪到杜如晦急了。


    杜如晦要帶娟兒走,可不僅僅是因為娟兒脾氣好,醫護飯食做的不錯。


    更重要的是,杜如晦就是想看看,一向重情的白啟在知道娟兒被拐走後,憤怒之下會用出什麽神仙法術來對付自己,將人帶迴去。


    杜如晦這就是在用自己這殘命去賭,拿著娟兒逼迫一直不關乎外物的白啟憤怒的真正出手一次,從而去揭開白啟的真正麵紗,完成這最後的上令。


    若白啟依舊不為所動,那自己便可強留下娟兒當兒媳婦,將喜帖送至他手,以再次逼迫白啟出手。


    而若這次白啟還不出手,那自己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完成了使命不說,而且白得一漂亮賢惠勤儉持家的兒媳婦,是一點都不虧。以後杜家若真有難,以白啟的性格,也能看在娟兒的麵子上幫扶一把。


    為什麽說以後?因為杜如晦知道,如此人才,李世民是不會真殺了的……


    然而,一切的關鍵,卻要被這個不起眼的丫鬟給攪了……


    春兒急匆匆的跑迴公主府邸,卻被秀穎告知白啟進入書房了,遂隻得將此事告知秀穎。


    而秀穎聽到這消息,根本沒去想杜如晦會有什麽皇命什麽計謀,隻想著最重感情白啟連長孫都敢懟,若娟兒真被拐走後,那怒火誰能擋得了?到時候倒黴的第一就是自己。而這可絕對不僅僅是幾個巴掌,幾根雞毛撣子能夠解決的,萬一對自己失望透頂不打自己了……


    秀穎越想越心驚,越想火氣越大,眼睛一瞪當場就拍了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碗都顛了三顛。


    “哼!偷本公主的秘方就罷了,竟然連聲招唿都不打就要從本公主這拐人!真把本宮主當吃閑飯的了!去!告訴他讓他趕緊滾蛋!誰要是敢再放他進來,我打斷他的腿!這事就算告到陛下那裏,本公主也是占理!”


    春兒知道秀穎這不是衝自己發火,但直麵秀穎發這麽大的火說這麽嚴厲的話這還真是第一次,嚇得春兒連連欠身。


    “是是是,春兒這就去告知……”


    幾乎小跑著出了城堡的春兒終於唿了口氣,“唉,這以前有事沒事的品品茶,閑來跟姐妹們鬥鬥地主,多好?非得去碰這差事……”


    娟兒這邊剛剛被杜如晦催促著收拾好東西,卻又跑去書院跟弟弟吳鐵告別,這才剛從書院出來,正巧迎頭碰上了急匆匆跑來的春兒。


    “咦,春兒姐姐,你跑這急作甚?”


    春兒撫著胸口喘著氣,看著娟兒笑道:“娟兒你在這裏啊,真是讓我好找,公主讓你去一趟,說是有急事。”


    “是。”


    娟兒應聲,又轉頭對著一臉黯然的杜如晦道,“杜大伯,公主尋娟兒,應該是囑咐一下您的病情,勞煩您再稍等一下。”


    杜如晦看著眼前娟兒這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終是無奈的點點頭。


    目送娟兒離開後,杜如晦卻轉頭瞪向春兒。


    春兒也目不斜視,欠身福禮道:“杜大人,春兒之前就跟您說過此事行不得,這次公主是真的生氣了。令您不得再踏入公主府……”


    杜如晦聞言,卻是一怔,“公主?你沒去找駙馬?”


    “駙馬去了書房。”


    杜如晦聽後,猛然迴頭看了一眼城堡的方向怔怔的有些出神……


    “究竟是我棋差一招?還是你胸有成竹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


    此時,城堡的塔樓之上,白啟正架著望遠鏡也在看著杜如晦。


    “哎呀呀,老子看你一將死之人,忍了你這麽多天,由著你倚老賣老,你竟然還敢跟我玩陰的,這是不是就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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