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嫂又是淺淺一笑,“先生說,就是因為您平時不吃早飯,他才一定要幫你改了這個不良習慣。”


    林曼癡癡望著朱嫂,自己不愛吃早飯,他竟然還記得。


    她跟在朱嫂身後,走進餐廳,偌大的餐廳裏,隻要她和朱嫂兩個人。


    朱嫂將早餐放在林曼桌前,便恭敬退到了一旁。


    濃鬱的香氣傳來,林曼低頭望著桌上的美味,心裏兀的一暖。


    皮蛋瘦肉粥。


    這是自己大學最愛吃的一道菜。


    記得那時候自己不吃早飯,霍雲崢想盡辦法,每天換著花樣給自己做早飯。可林曼那個時候金枝玉葉,挑食的很,最後卻獨獨敗在這一碗小小的皮蛋瘦肉粥上。


    她低頭輕輕抿了一口,淚水讓再也止不住。


    吧嗒吧嗒地落入了粥裏。


    這粥,有霍雲崢的味道。


    是他,親手做的嗎。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問。


    隻喝了幾口,便再也忍受不住。


    林曼猛然站起身子,“朱嫂,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逃跑一般離開了霍家。


    這一次,霍雲崢並沒有限製她的人身自由。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隻要霍林兩家的合作關係在,林曼就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打了輛出租迴家,在車上的時候,林曼掏出手機,看清屏幕的瞬間心裏陡然一驚。


    二十四通未接來電。


    她劃開鎖屏,二十四通未接來電都來自同一個人。


    賀成。


    她皺了皺眉,正猶豫著要不要給男人迴撥,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林曼一愣,這一次,打電話的不是賀成。


    她的眉頭卻鎖的更深,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接起了電話。


    “媽。”


    賀夫人輕聲應著,“小曼,你在哪裏,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半個小時後 蘇荷咖啡


    與霍雲崢舊情曝光後,這是第一次跟賀夫人見麵,林曼多少有些手足無措。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坐著,卻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


    平心而論,無論林曼與賀成感情如何,賀夫人是真心實意地待自己的。


    終究還是賀夫人先開了口。


    “小曼,你不要怪我。”


    林曼自然知道賀夫人說的是什麽事情。她輕輕搖頭,輕聲道:“媽,是我的錯。你也是為了賀成,為了賀家,我完全能夠理解。”


    她不想解釋她與霍雲崢的關係,她知道,自己再怎麽解釋也於事無補。


    賀夫人宣布終止跟林氏的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更何況,在商言商,無論自己跟霍雲崢有沒有實質上的關係,隻要這件事情被曝光,隻要這件事情可能對賀氏造成不利影響,賀夫人就不可能再容得下自己。


    林曼想著抬眼望向賀夫人,輕聲道:“媽,我懂您的意思,我跟賀成離婚。”


    賀夫人一怔,顯然,她沒有想過這話是林曼口裏先說出來的。


    她微微蹙了蹙眉,沉聲道:“小曼,這些年,我一直將你視如己出,想著有你在阿成身邊,他多少也能收收心。可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賀家真的容不下你了。”


    林曼輕輕頷首,“您放心,我不會賴著賀家不走的。”


    “阿成來找過我。”賀夫人的語氣兀的冰冷下來,臉色一板說道:“宣布終止合作的那天,阿成來找過我,他的情緒很激動。我能看出來,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


    嗬,他是為了早點跟自己離婚吧。


    畢竟他跟自己有約,隻要賀林兩家的合作案步入正軌,她才同意跟他離婚。


    林曼搖了搖頭,苦笑說道:“媽,我會讓賀成同意的。”


    賀夫人定睛望著林曼,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她這個兒媳婦天生聰慧,許多事情都是一點就破。


    中年女人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跟霍雲崢的事情,讓賀氏遭受重創,經濟損失嚴重。”


    終於要說錢了嗎。


    林曼擠出一絲笑意,順著賀夫人的意思繼續說道:“放心,我會淨身出戶。”


    該說的都說的。


    賀夫人滿意微笑,站起身子道:“小曼,那就拜托你了。”說完便從容優雅地離開了。


    林曼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望著賀夫人的背影,她心裏已有了主意。


    上車,踩下油門,車子瞬間疾馳出去。


    賀氏近在咫尺,林曼卻一腳踩下刹車。


    她皺了皺眉,自打她與霍雲崢的事情曝光,她就再沒有出現在賀氏。


    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去,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林曼想著從後座上拿起墨鏡和圍巾,精心打扮了一番。


    確保沒人能夠認出自己,才將車子開到了賀氏大廈的門口。


    做賊一般溜了進去,剛剛按下電梯的按鈕,身後突然響起一道粗狂的男聲。


    “什麽人?”


    林曼皺眉轉身望去,保安大哥正一臉警惕地打量著自己。


    林曼遲疑著要不要說出自己的身份,正猶豫著,手腕突然被人反鎖起來,巨大的疼痛傳來。


    “啊。”下意識驚唿出聲,大腦飛速地運轉著。


    眼看著就要被扔出賀氏,林曼忙叫道:“耽誤了我和賀總的正事,你負的了責嗎?”


    果然,一聽這話保安大哥瞬間猶豫,思量片刻終究還是決定通報賀總。


    林曼被扭送至賀成辦公室的時候,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別人認不出林曼,可賀成不一樣,他畢竟跟林曼朝夕共處了幾年時間,這點兒偽裝他自然一眼識破。


    男人板著臉,眉心輕輕一緊,衝著保安道:“鬆開她。”


    保安大哥一臉懵逼,急促解釋道:“賀總,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我擔心他是……”


    “我說鬆開她,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賀成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慍怒。


    保安一愣,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他還從未見過賀總這般動怒。


    賀成語氣冰冷,“出去。”


    等到辦公室裏隻剩了他和林曼兩人,他快步走到女人跟前,聲音裏多了一份焦躁不安,“疼嗎?”


    疼死了。


    林曼疼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一邊揉著手腕子一邊輕聲道:“我沒事。”


    賀成的眉心又皺了皺,陳怒道:“你沒事打扮成這副樣子幹什麽?”


    還不是為了你,為了賀家。


    林曼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她抬眸打量著男人,眼裏倏然放出一抹異彩。


    賀成的衣領解開著,細細望去,潔白的衣領上還有粉紅色的唇印。


    林曼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她跟賀成一同生活了幾年,怎麽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賀成做事一向一絲不苟,衣服自然板板正正,這副模樣,隻會有一種可能。


    隻是,過了今天,這一切就與自己再無關係。


    林曼清了清嗓子,輕聲道:“賀成,咱們今天去辦離婚手續吧。”


    “今天?”


    賀成微微一怔,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為什麽是今天?”說著眼裏多了一絲狐疑,“我媽去找過你了?”


    林曼目不轉睛盯著賀成,一字一頓地道:“賀成,我們離婚跟任何人無關,從我們一開始結婚,這就是必然結果。”


    賀成走到辦公桌後,胳膊撐在桌上,埋頭沉默了許久。


    再抬起頭來,眼底綻放出堅定的光芒。


    “我不同意。”


    當初執意要離婚的明明是賀成,現在他竟然反過來不同意?


    林曼緊緊擰著眉,瞪向賀成,“你放心,我會淨身出戶的。”


    賀成的臉色更加鐵青,“在你心裏,我在意的隻是錢嗎?”


    不然呢,難道還有自己?


    林曼的目光落在屏風後若隱若現的人影上,唇角勾起嘲諷,輕聲嗤笑道:“賀成,明天下午兩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賀成望著女人漸遠的背影,眉心擰的越來越緊。


    身後,一雙柔軟的大手環住了男人堅實的腰。


    “阿成,你為什麽不跟她離婚?”


    賀成轉過身子,垂眸望向懷中女人,“可卿,你要有耐心些。”


    沈可卿努著嘴,不開心說道:“我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了,你還讓我等。”


    男人輕聲笑道:“都這麽多年了,還差這幾天嗎。”


    沈可卿愣了片刻,臉色再次陰沉,目光灼灼地瞪著男人,“阿成,你說,你是不是愛上那個女人了?”


    賀成一愣,心裏莫名多了幾分煩躁,不知是因為沈可卿的胡攪蠻纏,還是因為自己的心亂了。


    “你胡說什麽。”


    沈可卿自然聽得出賀成的怒意,她聲音一軟,雙手撫上男人的脖頸,嬌聲道:“阿成,你別生氣,我就是擔心嘛,畢竟你們做了那麽多年的恩愛夫妻。”


    女人踮起腳尖,想要去吻賀成的唇,卻被男人一把推開。


    賀成臉色鐵青,沉聲道:“你先走吧。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


    沈可卿的動作猛然僵硬,難以置信地望向賀成,癡癡問道:“你……你竟然趕我走?”


    她跟賀成在一起那麽多年,賀成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從未這般對待過自己。


    賀成按下司機老李的電話,不耐煩道:“來接沈小姐。”


    林曼走的很急,她自然不知道賀成和沈可卿之間的不悅。


    接到霍雲崢電話的時候,林曼正睡得迷迷糊糊。


    “大哥,現在幾點了。”放在平時,她自然不敢這麽跟霍雲崢說話。


    霍雲崢一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喜歡林曼這副模樣。


    片刻的沉默,讓林曼徹底清醒,她咬了咬唇,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聲音刻意地低沉下來,“霍總,您有什麽事情嗎?”


    霍雲崢眼眸一垂,沉聲道:“來我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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