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正好,直直照在兩人身上。


    遠山清淺,溪水明亮。紫銅村裏,一片祥和。


    白蕭然坐在石墩上,雙手不停擦著汗水,她的臉蛋緋紅,正止不住喝水。


    “馮蘭的人生,就是高開低走,最得意的時期,都在p大。”柳伊倒是十分精神,撩起袖子,手舞足蹈:“當然,最失敗的時期,也在p大。”


    “當時他是我的學姐,我入校那年,就是她留在p大,最後一年。傳說馮蘭考上了國外的研究生,需要國內明師的推薦信。”


    “可是剛巧,發生了事情。馮蘭被記過,畢業延遲,還錯過了研究生麵試。人生從此下滑,一蹶不振。”


    白蕭然皺眉:“隻不過是學術切磋,而且又是學生,於教授心胸太狹窄了吧?”


    於教授身為長輩,沒道理為難一個優秀的晚輩,這故事雖然簡單,卻又漏洞百出。


    柳伊一聽,很不樂意:“你這會說他心胸狹窄,倒替馮蘭可惜。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話,還被於老頭搞了呢,你怎麽不替我惋惜一下?”


    白蕭然和柳伊混熟了,知道他脾氣好,經常打趣他:“學長,你不是放下了嗎?”


    “放下個狗屁,那個死老頭,我早晚要弄他!”


    說笑間,遠處走來一個人。


    溪水彎曲,水流清洗過她的手腳,山石增添了她的神秘。


    那人身材高挑勻稱,步履輕快。她背著一個竹簍,穿著寬鬆的衣服,三兩步走近。


    走近些,才看到她的臉,消瘦枯黃,眉峰顯露。


    “大姐!”


    好不容易看見個人,白蕭然慌忙上前,微笑:“你知道馮蘭嗎?”


    那人愣了,緩緩道:“你找她做什麽?”


    白蕭然看有戲,立刻說道:“我們是p大的學生,非常仰慕馮蘭學姐,特意來請教一些學術問題。”


    “學術問題?”那人將白蕭然打量一番:


    白蕭然生的白,膚色光滑,又穿著一身名牌衣服,一看就是城市裏的嬌氣小姐。


    “看你的樣子,連微積分都不懂吧?”


    白蕭然一愣,想不到她會這麽從此說。一時被懟得,無話可說。


    她一個音樂生,大學都沒碰過數學,哪知道什麽學術問題。


    看到白蕭然吃癟,柳伊抖擻精神,上前斷定:“看你這語氣態度,我就猜到,你是馮蘭學姐了!”


    還沒等那人迴話,柳伊又自顧自說道:


    “我叫柳伊,以前有幸,和學姐同一閱覽室自習,不知道學姐還有沒有印象。”


    那人冷哼:“你擱這攀關係,還不如小姑娘誠實。”


    白蕭然起初並不相信柳伊的鬼話,看到她的反應,才瞪大眼睛,半信半疑:“這麽說,你真是馮蘭學姐?”


    片刻後,白蕭然和柳伊,就坐在石桌前,喝熱茶了。


    方才見到的女人,正是馮蘭。


    馮蘭端上一盤紅薯,留下一句:“就這點了,愛吃不吃。”


    不愧是高考狀元,那盛氣淩人的架勢,嚇得白蕭然慌忙道:“吃吃吃,這純天然無公害食品,想吃都吃不到。”


    柳伊自顧自吃著,被白蕭然白了一眼:“你不是說熟人嗎?”


    “外冷內熱,自來熟。”


    柳伊一口一個紅薯,完全沒有負擔:“她很好相處的,當時我拿了她一根鉛筆,她都沒跟我計較。”


    白蕭然真想給柳伊一拳,這家夥,把她帶溝裏了。


    柳伊接著說:“你讓我去告發,多不光彩啊。我就說,老子隻不過把你的破事寫一下,你就不給我畢業證?”


    白蕭然飛起一腳,踹在他身上:“閉嘴吧你!”


    柳伊仍然不肯放棄:“馮蘭不一樣,人性情剛烈,根正苗紅,說啥都有人信。”


    白蕭然撇嘴:“那不還是說明你沒用嗎?”


    柳伊扔下紅薯,站起身來:“你這樣說,我就不樂意了啊,要沒有我,你能找到馮蘭嗎?”


    白蕭然語塞,柳伊說的不錯,要告發於教授,還得真人真事,悲慘激憤。


    她一個白富美,柳伊一個混子,哭慘也沒人信。


    “坐坐坐!那麽著急幹嘛?”


    白蕭然無法,安撫住柳伊,前去找馮蘭商議。


    菜地裏,馮蘭卷著褲腿,拿起鋤頭鬆土。


    綠油油的菜葉子帶水,大棚內還種著很多幼苗。


    白蕭然踮著腳尖,來到了馮蘭跟前。


    麵對馮蘭,她也準備了一套說辭:“學姐,我聽說你才高八鬥,學富五車。”


    “打住!”馮蘭頭也不迴:“我哪也不會去的。”


    “我,”白蕭然的語調,逐漸弱了下來:“我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各家自掃門前雪。”馮蘭一抬手,將鋤頭立正:“我不反咬你一口就不錯了,還幫忙?你看我過得還不慘嗎?”


    白蕭然小聲道:“命運是可以逆轉的。”


    “逆轉?”馮蘭冷喝一聲,直麵她:“你生的細皮嫩肉,穿著高檔衣服,誰不知道你是白富美?你逆轉命運了嗎?你需要逆轉嗎?”


    白蕭然被懟得不知所措:“我,我……”


    “曾經我以為,有才就能擺脫命運,可是並沒有。命運這種詞,是什麽意思?我來告訴你!”


    “命,人字頭下一把刀,砍的是叩拜者,是下等人;運呢?是走之底上一朵雲,天上的浮雲,誰知道飄到哪兒去?”


    馮蘭說完,眼眶泛紅,她眨眨眼,又恢複了平靜。


    白蕭然也是淚光點點,哽咽道:“學姐,你說得對,我沒有辦法反駁你。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也很想幫你。”


    “夠了。”馮蘭提著鋤頭,從她麵前走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也不會幫你。你們怎麽來的,就怎麽離開,我就不送了。”


    一迴合下來,白蕭然慘敗。


    “哈哈哈哈~”


    柳伊笑的前俯後仰:“不愧是人人敬佩的馮蘭,罵人不帶髒字,攆人有理有據!”


    白蕭然雙手托腮:“你行你上啊!柳學長!”


    柳伊擺正姿勢,慢悠悠雙手合十:“不急不急,所謂好事多磨,結善緣,修正果。”


    “說人話!”


    白蕭然一拳砸在桌上,這個柳伊,關鍵時刻不頂用。


    “咱們都來了,就多住幾天,臉皮厚,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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