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申時了。


    已經十幾年沒有魅君的魅族,終於又迎來了新的君主。


    連那些獄卒都受到喜慶的氣氛影響,雖是在看守中,但都擺了上麵賞賜的酒菜,端著酒碗吵嚷著。


    對於狂歡中的人來說,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的。


    然而看著沙漏,總是覺得那些沙子滑落的太慢了。


    到了申時中,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伽南拿下了頭發上的簪子,“不等了。”


    西淩按住她的手腕。


    “不到時機。”


    紫硯也伸手,拿走了伽南的簪子,“不管樞薔來不來,申時都要等過去。他們還不夠醉。”


    伽南唿了口氣,“夜半麽?”


    “醜時初,是人的警惕性最低的時候。”西淩說著,盯著沙漏的目光突然向後轉去,“不過,似乎不用等了。”


    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她依舊從那些已經半醉的獄卒的氣息之外,分辨出了更熟悉的氣息。


    樞薔來了。


    身後跟著樞宛。


    那些獄卒看到這些宮裏出來的人,嚇得立時扔了酒碗,跪了一地。


    樞宛沒有怪罪他們,反而好言安撫。隻道今日大慶,他們平日裏辛苦,理應放鬆些。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那些靈力低微的獄卒攔在原地,讓樞薔自己來到了鐵門外。


    畢竟沒有處理過這樣的情況,樞薔雖是按照凰顏的叮囑,沒有泄露出心底的擔憂,但卻仍舊不知該說些什麽。


    紫硯從裏麵的位置起來,站到了他的對麵,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樞宛,仍舊一副懶散模樣,“樞薔公子此來,所為何事?”


    樞薔被紫硯提醒,才想起該如何將話題引出來,“母親說,這樣的好日子,應當讓你們也看看。”


    “我還以為,是要用我們的性命,給新魅君的典禮添些喜慶顏色呢。”


    樞薔的眼神有些難以壓製的慌亂,“……正是。”


    紫硯抬臂,手指穿過鐵門的空隙,搭上樞薔的肩膀,“小公子,雖然很想在母親麵前表現,但這種不適合你的血腥差事,還是不要再接的好啊。”


    她說著,手指沿著樞薔向下滑去,在經過他微微發抖的左手時,不落痕跡的把他緊握著的小瓷瓶拿到了手裏,隨後扔向距離她最近的西淩方向。


    西淩伸手接住。在收迴手的瞬間已經撚開瓶蓋,將裏麵的藥丸都倒入另一隻手掌,捏住了最後一顆,直接扔進嘴裏,又留了一顆,剩下的傳遞到伽南手中。


    紫硯的話音仿佛還未在空氣中散去,不等他再開口,不過瞬息間,除了紫硯外的五人都已經服下了解藥。


    在樞薔目瞪口呆的表情裏,西淩像是力氣不足般,拉著紫硯的手站了起來。


    紫硯從她手中接過解藥,便退了迴去。


    “等我來接你。”


    西淩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樞薔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你若願意從此後都和我們一起生活,日後,我來接你。”


    “是母親害了你們,哥哥也不救你們,你、你不恨我麽?”


    “你願意麽。”沒有理會樞薔的疑問,西淩又問了一遍。


    “我自是願意,可是——”


    “那便好。”西淩伸手抓住了樞薔衣襟,將他拉的險些撞上鐵門上的欄杆,“你既願意,就要護好自己性命。接下來,你若是敢插手,我會先殺了你。”


    這麽多年了,依舊沒能從西淩帶來的恐懼中脫離出來的樞薔,下意識就點頭了。


    “出了這裏,你就往樞蘭那裏跑。”


    完全被西淩的目光嚇傻的樞薔隻能繼續點頭。


    “重複一遍。”


    “去找哥哥——”


    “哎呦,這是怎麽了?”樞宛看到樞薔被西淩拎著衣襟,以為西淩要傷害他,不禁立刻向這邊趕來。


    “是他幫你?”西淩瞟了一眼樞宛,目光立刻轉迴來,盯著樞薔繼續問道。


    樞薔點頭如搗蒜。


    西淩這才緩緩鬆開了樞薔的衣襟。


    樞宛將樞薔拉的遠了些,見樞薔並沒有受傷,這才向著西淩客氣笑道,“諸位,對不住了。這就請吧。”


    他已經從獄卒那裏拿了鑰匙,開了鐵門,向著幾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就派你們兩人過來,樞蘿還真是放心啊。”紫硯來到西淩身側,目光中絲毫不掩審視。


    “這裏狹窄,侍衛們都在外麵等著呢。”樞宛雖開了門,卻並沒有急著讓幾人出來。


    雖不知出於什麽原因,但這個頗受樞蘿倚重的人既然冒了這麽大的險來幫她們,就說明他是希望她們能活著的。


    既然如此,他也一定在拖著時間,想讓她們有更多的時間讓解藥發揮作用。


    隻是誰都拖不了太久。


    等在門外的侍衛首領已經進了牢房,見西淩幾人並沒有出來,不禁露出不耐的神色來,“還磨蹭什麽呢?”


    紫硯想動,卻被前麵的西淩抬手擋住了。


    她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不僅紫硯,連其他四人也都察覺了她的意圖,紛紛站了起來,迅速聚攏在她的身後。


    等到那個侍衛首領來到樞宛麵前時,看到西淩攔著身後的幾人,露出一絲冷笑來,“一個殺人機器而已,不好好守著自己的本分——”


    他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眼前一花,幾步之外的西淩已經來到了他的麵前,而他的咽喉上,插著樞薔片刻前還簪在頭上的發簪。


    幾乎是同時,其他五人衝出鐵門,向著那些根本沒有防備的獄卒襲去。


    西淩一擊即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瀕死的人,向著那些獄卒狂奔而去。


    在倒下之後,視線仍舊停留在西淩背影上的侍衛首領,最後的思緒仍舊是迷惑的——她、她們是跑著過去的,她們沒能用瞬移,那就是、沒有恢複靈力,那麽,他怎麽可能被已經變成普通女子的西淩殺了呢?


    那些靈力本就不夠優秀的的獄卒,又已經喝到半醉,猝不及防之下,很多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迴事,就已經丟了性命。


    西淩已經棄了樞薔的發簪,劈手奪過一個獄卒的刀,招招致命。


    在這種時候,紫硯、伽南和檸盼就暴露出了經驗的不足來。


    好在不過十幾個獄卒,西淩和翊銘就解決了大半,剩下的也都被妖抹殺了。


    片刻前還是一片熱鬧的酒桌前,那些飲酒的人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此事雖是與他們無關,然而她們卻依舊將這些人抹殺了,沒有絲毫的猶豫。


    不論是一直以來都這麽活著的西淩,還是從未經曆如此場麵的檸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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