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疑問的語氣很微妙,閻王沒聽出來。


    他舒了口氣,接著挺直腰背,嚴肅地開口:「我這次用無名鏈把你帶迴來,是因為地府裏出了大事。前幾天有位神仙下凡曆劫,嗯……具體的連我都不清楚,但總歸是我們地府的榮幸,但是!孟婆昨日發現,他喝過的湯裏少了青燈籠草汁。而之所以少了這青燈籠草,是因為它被人從配好的藥碗裏偷走了!」


    難怪!


    閻王一席話讓崔鈺闊然開朗。


    天殺的薑小白,崔鈺按住胸口罵,我這次一定要跟你拚命。你要染指甲,偷什麽不好,去偷青燈籠草,還從配好藥的碗裏偷。讓上麵的神仙把以前的事忘幹淨再投胎,可全靠了它。更何況那人是徐清明,搞不好對付正常神仙的劑量對他都不好使,更別提裏麵壓根就沒有青燈籠草。


    難怪他什麽都沒忘……


    本來搞斷腿多簡單的事兒啊,害得她被變成拇指大折騰一頓……


    閻王看向神情變幻莫測的崔鈺,繼續問:「崔判官,據知情鬼報告,你前些天曾在孟婆藥廬進出過,進去時空手,出來時卻背了包袱,你能解釋一下嗎?」


    「哎不是我啊,是薑小白!」


    這會兒崔鈺才不管什麽姐妹情深呢,立刻大義滅親。當然,這也是她們幾百年來習慣的相處模式,就像薑小白偷懶,總是把曠工這事兒往崔鈺身上栽一樣。


    「真的?」閻王半信半疑。


    「再沒比這還真的了,」見抓到救命稻草,崔鈺站起來湊到閻王跟前,把光禿禿地手指頭伸出來,「老爺子您想啊,我偷青燈籠草幹什麽?不能吃不好玩的。但是薑小白不一樣,她那指甲,您還記得不?全是用青燈籠草汁染出來的。不信您去看,她家裏還有沒用完的青燈籠草汁呢,就在梳妝台左麵的小抽屜裏盛著,一抓一個準。」


    閻王見崔鈺說得有鼻子有眼,幾乎是全信了,也忘了問為什麽小鬼看見偷東西的人是崔鈺。他為難地摸摸小胡子,說話吞吐起來:「小白姑娘,小白姑娘……嗯,反正這事兒吧,那位神仙也沒追究,就這麽算了吧。」


    閻王最後那聲拍板很利索,氣得崔鈺喉嚨冒煙。


    「不是……老爺子,你這心也太偏了吧?啊我被人看見了,就得鐵鏈子拖迴來,擱薑小白頭上,就算了?!她長得再好看你也不能……」


    「崔判官!」閻王激動得小胡子亂顫,「你的腿……你能站起來了?」


    你把鐵鏈子套我脖子上的時候,我就已經是站著了,方才我還在您老人家眼皮下麵站著晃悠半天,這要平時多不關心我,才能剛剛注意到?


    麵對這不精明的打岔,崔鈺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她脫下鐵鏈子,垂頭喪氣擺擺手,表明以後再說,變出輪椅推著往家走。


    ……


    離家越近,越多平日熟絡的小鬼上前打招唿,都是明著樂完又欲言而止,看得崔鈺胃疼。她拽住捧著紅布要送給她的織布鬼:「我不在的時候出了什麽事兒嗎?」


    「您不知道呀?」織布鬼轉轉眼珠,硬把那布料塞進崔鈺懷裏,捂著嘴俏皮笑,「那我可不能現在告訴您,您到家自然就知道了。要不我推著您,快點迴家?」


    崔鈺看著織布鬼神神秘秘的架勢,心裏隱約不安。畢竟她上次這麽興奮,是因為馬麵喝醉了酒,一頭栽進東街頭的茅坑裏。


    她猶豫間,織布鬼自己做了主,推著她風馳電掣往家跑,簡直像是踩在她織布的腳架上。


    剛轉進她住的街道,崔鈺就看見她門前圍了一群鬼,一個個眼珠子鋥亮,眉開眼笑。


    紅娘鬼眼尖,瞧見她立刻揮著手絹喊:「崔大人!咱們上生星君又來求親啦!就在院子裏頭!」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放開能傳遍半個地府的大嗓門:「您屋子裏還冒出個野男人,剛洗完澡,說等著您伺候穿衣裳!」


    紅娘鬼聲音剛落,小鬼們就推開幾步為崔鈺讓了路。織布鬼更是三步並兩步,一下子把崔鈺送進風口浪尖。


    崔鈺歪在輪椅上迴了下心神,一抬頭,就看見靠在門框上擦頭發的徐清明。


    他的衣服胡亂罩在肩上,露出大半胸膛。指間有水不斷落在胸前,慢慢滑下,留下道旖旎的水色。他停下手,指尖緩緩劃著水珠滾過的地方,由下而上,一點一點。隨著他的動作,發梢落下更多的水珠,幾乎把衣襟濕透。


    他抬眸,淺笑著看向崔鈺,帶著無奈和孩子氣:「小鈺兒,我的衣裳濕了,人也濕了,怎麽辦呢?」


    崔鈺的臉頓時紅起來。她動了下嘴想說話,又覺得滿心慌亂開不了口。


    這時,一個白色身影走到她跟前,護雛一樣張開雙臂,把徐清明和她嚴實地隔開。


    「你……你不能這樣……」上生星君站得倒直,用他特有的軟綿綿小動靜跟徐清明對峙,「你這是……調戲……非禮……」


    徐清明懶得和他廢話,挑著一邊嘴角,慢悠悠朝崔鈺走過去。途徑上生星君,他頓住腳步,居高臨下地抬著下巴:「你怎麽還在?」


    「我來求親……」雖然比徐清明矮了一個頭,上生星君還是努力挺起胸膛,與他直視。可惜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徐清明隨意的眼神鎮得說不下去。


    「求親?向誰求親?就你這點膽量,還想學別人求女人?」他輕蔑地笑著掃他一眼,逼近一步,上生星君下意識地退開,站在一邊簡直要哭。


    崔鈺眼看上生星君眼眶裏的淚就要下來了,頭疼地推動輪椅,打算過去安慰幾句,卻被徐清明一把抱進懷裏,朝著屋裏去。


    這可是眾目睽睽!


    院裏是上生星君帶來的神仙,院外是眼巴巴等著看戲的小鬼,她崔鈺又沒瘋,怎麽可能就這麽被徐清明抱進去?!她胳膊腿兒一起掙紮,連嘴都用上了和他拚命,結果這麽一鬧騰,把內裏的肚兜帶子給弄開了。


    她身子一僵,不敢再動彈,徐清明不費力地把她摟得更緊,邁開長腿,轉眼要進屋。


    崔鈺伸手把住屋門,小聲地求他:「我衣裳帶子開了,你先把我放下成嗎?」


    說著就感覺肚兜又掉了一點,手卻還得把著門框騰不開,隻能認命地把身子緊緊朝他貼過去,親密到連縫隙都沒有留。


    徐清明腳步停頓,抱著崔鈺的手顫了顫,低下頭看她。


    崔鈺也覺得這舉動丟人極了。徐清明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了過來,暖洋洋的,熏得她臉頰發燙,實在不能見人,幹脆破罐子破摔,把臉也往他懷裏塞,扭來扭去恨不得鑽到他衣服裏。


    這一下倒把徐清明惹笑了。他用胳膊掂了掂在他懷裏縮成一團的崔鈺:「小鈺兒,五百年不見,你果然長了本事,連勾引男人的招數都這麽有模有樣。」


    崔鈺被他掂了下,肚兜又滑了不少,隻好閉著眼弓了弓腿,想把身子盡量縮成一團。徐清明卻在她動的時候,把手掌貼在她大腿內側,隔著裏褲不輕不重的磨了起來。


    崔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抖著腿彎半哭不哭:「徐清明,有人在……」


    「小鈺兒的意思是,沒人就可以?」徐清明的臉和崔鈺貼的極近,氣息全都落在她的嘴唇上,「還是說,沒人在了,和誰都可以?」


    「你管不著我……」崔鈺迷在他的眼睛裏,差點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但他手指的動作還在不老實,引得她眼裏蒙了淚,聲音都染了別的意味。


    「你管不著我!」


    院子裏倒有人和崔鈺說了一樣的話,崔鈺的視線越過徐清明肩膀,驚訝地發現竟然是上生星君。


    「胡鬧!我是你大哥,我不同意這婚事,你就算找上月老,這線也牽不成!」


    上生星君旁邊站著的男子與他有五分相像,聽完他的話,壓低嗓音也惱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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