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58--no.159)


    no.158


    有關於“拾畔鎮”的項目,終於在公司的多方努力協助下展開了,蘇青岑被公司外派,作為前頭部隊去到拾畔鎮,做準備工作。


    在車子急速的飛馳中,蘇青岑總是一陣恍惚,離著家鄉越近,心情便越糾結。


    父母還是喜歡住在老院子裏,蘇青岑在市裏購置的屋子一直的空著的,不過,原本蘇青岑買入那間屋子,就是為了拆遷改造而提早做的準備,她不希望搬家時,父母還要到處張羅著找房子。


    畢竟,開發項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少則三年,多則五年十年的說不準,總不至於父母一直租房子住吧?


    迴到家裏時,拾畔鎮廟裏的一名和尚正在家裏做客。


    那是一位富態的、穿著棕色僧服,脖子裏帶著一串佛珠的和尚,大概有將近六十歲左右,見蘇青岑進家門,便轉身問蘇媽媽,“這是你家姑娘吧?”


    蘇媽媽笑笑,“是的,一直在bj的風行公司工作,這次是迴來準備要做開發項目。”


    “哦,讓子女們出去闖蕩吧,他們還年輕,兒孫自有兒孫福。”


    “是啊,孩子們都大了,都懂事了。”


    蘇青岑對著那位和尚點點頭,便拖著行李箱進了臥室。


    餐桌上有二鍋頭,有紅燒肉,蘇青岑不知道原來和尚現在都開始喝酒吃肉了?在臥室收拾東西的時候,又聽到那位和尚沾沾自喜的說,“前段時間,我去了南郊區去做法,那位施主的病不藥而愈了,我卻是觸來了黴頭,身上起了一身的疹子,我可是跟那位施主講了,錢給不多,可是對她不好,迴頭病還是會找上她。”


    “有那麽嚴重嗎?”


    “有啊,我可是頂著菩薩真身在給她看病,她是一定要布施的,不然對她不好,對菩薩不敬。”


    “後來,她給了多少?”


    “她家不缺錢,家裏殷實,現在我身上這身衣服,還有手機,和現在的宅子都是她給買的,過幾天,她兒子還要再送我一套四合院。”


    “那確實是家庭殷實。”


    “那四合院,我也沒做別的,準備再開一個佛堂,把菩薩請過去。”


    “那到時候,一定要通知我,我給菩薩打掃打掃庭院去。”


    “到時候來吧,還有老蘇不是身體不好麽?我這裏有她給我的醫療卡,是內部人員全免的,你要是需要什麽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買,不花錢的。”


    “那太謝謝你了。”


    “不用謝,客氣什麽,咱們都是老相識了。”


    在客廳的與媽媽聊天的那位和尚,蘇青岑在很久之前見過,那時候,他剛剛來拾畔鎮,把荒廢的廟宇重新修葺了起來,便在拾畔鎮落了腳,聽媽媽說,廟裏的香火很靈驗,至從哥哥開始沾染上賭博後,媽媽便是廟裏和道觀兩頭跑,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去給這兩個地方做飯或者打掃,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虔誠之心將哥哥渡化過來。


    到後來,哥哥還是老樣子,但是卻是和廟裏的和尚和道觀裏的道長熟悉了。


    那個廟的香火,並沒有媽媽說的那麽靈!


    蘇媽媽常常說,這個和尚不簡單,這些年來,在拾畔鎮這個地界,接收了很多的俗家弟子,這些弟子對廟裏做了很多貢獻,使得原本沒有生氣的廟院,紅火熱鬧起來。


    這些俗家弟子不乏有錢有權的富貴人家。


    蘇媽媽曾經想要帶蘇青岑去廟裏吃齋飯,她卻是有些排斥,便一次都沒有去過。而且對於這個和尚的印象,總體而言,不覺得他像是個正兒八經的和尚。


    首先,他吃肉喝酒,二來,他娶妻生子,三來,滿口大話。


    唯一佩服的,便是他的人際社交關係,好像很遊刃有餘的樣子,總是能說服那些上了年紀的,或者是手裏有閑錢的人,往廟裏投錢布施。


    如蘇媽媽一般的去廟裏幹活的婦女也是數不勝數,因此,廟裏的衛生環境很有講究。


    如今從蘇媽媽口中得知,蘇青岑是這次開發拾畔鎮項目的工作人員,便想著來這裏探口風,看看如果廟院被拆除了,會是怎麽個安置法。


    其實,有關於廟院和道觀的安置問題,應該是區領導或者鎮領導該考慮的事情,具體怎麽做,還在協商中,並沒有真正落實下來。


    不過,以鎮領導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保留,但是,風行的意思是,古建築可以保留,但是,裏麵的人可能就兼顧不了了。


    可能是聽見一些風聲了吧,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到訪。


    果然,在蘇青岑再次出到客廳時,那位和尚開口向蘇青岑打聽開發的具體事宜,蘇青岑笑笑,說還沒有定下來,如果定下來了,一定會告知的。


    那位和尚隻好不再細問,走時,一步三迴頭的看蘇青岑,可能是希望她再多說幾句話吧?


    no.159


    他雙手捧著蘇青岑的讀書筆記,一字一字的細細讀著,想要從筆記中記載的公式和格言中,找到一點有關於自己身影的蛛絲馬跡,可是卻沒有,隻是在每一本的後麵,都寫有幾行小字。


    雖然隻有幾行,但是,他還是不想就此翻過,於是,開始仔細斟酌的品了起來,終於在一行字中,讀出了自己隱形的存在。


    文字又少又短,卻也拚接出了過去某個片段的美好記憶,每翻一頁,他都會沉溺其中,原本模模糊糊的記憶又變得清晰起來,當時的情感,又再次強烈的撲麵而來。


    本子不多,他卻看得很慢,文字不多,他卻看的很吃力。


    他從來沒有發現過這些秘密,在過去的時光中,他從來沒有在意過蘇青岑為什麽在過去的某一時間段,希望自己拜讀她那字跡潦草的不能再潦草的讀書筆記,每一次,他都逃走,而今天,他卻是興致勃勃的翻了出來。


    在翻到放在其中的最後一本時,他雙眸緊閉,深深的哽咽了起來。


    他的眼淚很罕見,隻在知道父母遇害時流過一次,那麽這一次,是為蘇青岑。


    而在最後一本中,蘇青岑什麽內容都沒有寫,隻用很不嫻熟的筆畫著他的畫像,不懂畫畫技巧的蘇青岑,居然畫了很多頁。而每一頁似乎都有淚水的痕跡。


    他忍不住想,這些蘇青岑無法對自己表明的言語,都是自己當年造成的,而時間並沒有完完全全的撫平她內心的怨恨。


    夜色中,他透過黑暗中的玻璃,看到了衣冠楚楚卻情緒低落的自己。


    他從來沒有時間去懷念過去,隻是一味的認為自己該做什麽選擇,趨利避害,是他一貫的作風。


    在過去,在每一次與蘇青岑的相處中,他都從蘇青岑的言語中,讀出蘇青岑心裏最為不願讓人提及的地方--拾畔鎮。


    蘇青岑熱愛拾畔鎮,但又同時因為拾畔鎮的破敗而悶悶不樂,她總說,拾畔鎮是被人們遺忘的角落,沒有人會記得有這麽一個地方,一個山清水秀卻貧窮落後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孩子,沒有優質的教育資源,那個地方的父母,沒有謀生的好去處,那個地方的老人,沒有可以領取的養老金。


    那裏,有著很多的邊緣人物,鮮少的是,可以走的出去的機會,還有可以用走的出去的學識。


    蘇青岑曾經說,她想要去當一個村官,去建設家鄉,可是,後來經過實際考察和現實環境的集合,蘇青岑覺得自己太稚嫩了,沒有很多的錢,沒有很大的權,誰會去搭理她?


    而他,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早晨趕往拾畔鎮時,他將一疊有關於拾畔鎮的投資協議,遞給了助理,“交給萬總。”


    助理接過文件,小心謹慎的裝進了一個棕色文件夾中。


    而這個文件,是第二次被裝進這個袋子。


    他初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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