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寒帶著妻子,還有弟弟弟媳,堂弟堂妹,一行八個人從北方趕來。八個人同時進病房,小小的屋子瞬間被擠得水泄不通。


    梅麗華看見了娘家的親戚,患病後的陰抑一掃而空。她的手術定在下周一上午。趁著周末,一家子人到益川酒店吃了一頓飯,晚上跟著一起住,聊了許多才肯睡覺。


    成明慧是接到了許雅婷打的電話,才知道他們來鳳朝了。可是現在情況特殊,她不能跑到醫院去。所以,隻能在電話裏寥寥說幾句。


    打糍粑和蒸魚糕的視頻拍攝在籌備中。打糍粑用的石臼,市場上沒有賣的,他們把高坪村附近的村子翻了個遍,才找到一個大約兩百斤重的石臼,費盡力氣拉迴去,清洗幹淨。鳳朝人沒有吃魚糕的習俗,苗苗以前也沒做過。為了能拍得好看些,這兩天她一直在練習剔魚骨剁魚肉,雙手全是魚腥味。成明慧一走近她,就覺得惡心得想吐。


    失敗的魚糕也吃膩了。


    正式拍攝這天,他們四個人淩晨五點就起床做一係列的準備工作。到六點,苗苗淘糯米裝上甑桶,拍攝由此開始。


    苗苗是主要出鏡人,將甑桶放上鍋之後,成明慧負責燒火。糯米飯蒸熟大概需要兩個小時。苗苗要做的是去魚塘撈魚,隨後迴來處理魚,剁魚肉,加澱粉加豬油攪拌,弄好之後又上鍋蒸。過程看似很簡單,但羅奕華管攝影,某些個鏡頭不好,他就讓苗苗重新來過。


    拍到上午十一點,魚糕才上鍋蒸。


    而這邊魚糕上鍋蒸,那邊糯米又該進石臼打了。這是一項體力活,丁子辰和羅奕華都沒什麽力氣,苗苗事先請了兩個壯漢來幫忙。


    午飯便是吃的糍粑。糯米飯打成麵團的樣子之後,捏成圓丸子,裹上炒熟的黃豆粉,再拌些紅糖汁,又甜又糯。成明慧覺得這個味道實在是很合她的胃口,一口氣吃了兩碗。


    魚糕蒸好了卻沒有人吃。丁子辰和羅奕華都說,聞到魚肉都想吐。苗苗有些無奈:“那怎麽辦?這次蒸出來的確實很好吃,又有些多。”


    成明慧想了想:“我拿去送人吧。有個朋友從外地來,正好讓他們嚐嚐。”


    “那行,我給你裝起來。”苗苗說完就去廚櫃拿飯盒來,成明慧迴自己院子去開車。等把車開過來,苗苗裝了四個飯盒,拎在手裏沉甸甸的。


    知道梅若寒他們住在益川大酒店,她開車去到酒店旁邊的小巷子裏,給許雅婷打電話:“大表嫂,你下樓來,別聲張。我給你拿了些小吃過來。”


    許雅婷還在睡午覺,掛了電話找外衣穿。走到客廳來,丈夫正陪著梅麗華在看電視,林益川在一旁看文件。


    見她出來,梅若寒看她穿好的外套,問:“你要出去?”


    許雅婷點頭:“嗯。下樓去拿點東西。我有快遞寄到這邊來。”


    梅麗華說:“外頭冷,叫人送上來就不好了?”


    “不用了。我順便到樓下買點東西。”許雅婷找這個借口的時候,心有點虛。


    “那就快去快迴吧。”梅若寒說。


    林益川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站起來,用問詢的口氣說:“表嫂,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下去?”


    許雅婷搖頭:“不用了。”


    從電梯下來,許雅婷走到酒店大門,向右走了幾十米,再拐進一條巷子裏。成明慧的車子停在那。


    許雅婷去敲車窗,不滿地說:“搞什麽啊,弄得像地下黨接頭似的。”


    成明慧下來,不好意思地說:“那不是梅教授病著,不好氣她。”


    許雅婷感歎:“哎,你們呀真是的,明明就在一個城市,現在到酒店來了也不能見一麵。牛郎織女都沒你們這麽苦。”


    她從後座拎出飯盒來:“今天做了些糍粑和魚糕,吃不完,送些過來給你嚐嚐。”


    許雅婷眼前一亮:“你會做這些?”


    “我不會,是我們團隊的一個姑娘做的。今天的魚糕味道很好。”成明慧把飯盒遞給她。


    許雅婷接過來,沒防備,差點把飯盒弄掉地上。她驚訝地問:“怎麽這麽重?”


    “是有一點重。你慢慢拎上去吧。”成明慧說。


    “哎,剛才我就該讓林益川下來的。我說下來拿快遞,順便買點東西,他還問我需不需要他一起下來。”許雅婷有絲絲懊惱。


    “他在幹什麽?”


    “他開著電腦在處理工作。你想不想見他?”


    “先不見了。他現在這樣也不好受,不必給他增加心裏負擔。等梅教授動完手術再說吧。外頭風大,你趕緊上去吧,我也得迴去了。”成明慧最後說。


    許雅婷摟住她的肩膀:“你真是個好姑娘,委屈你了。我跟大表哥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你耐心些。”


    成明慧上車,發動車子的時候再交待她:“這些東西冷了的話,可以放微波爐裏加熱吃。”


    許雅婷站在原地,目前她走了,才上樓迴房間。丈夫看她手裏拎著的東西,迎上來問:“這是什麽?”


    她撥開塑料袋,裏頭是四個方形的塑料飯盒,塑料盒上印著“雅苑”。她打開飯盒迴答:“是糍粑和魚糕。”


    林益川圍上來,看到飯盒上的字就笑了。他問梅麗華:“媽,現在要吃嗎?”


    梅麗華見是這種小吃,誇許雅婷:“雅婷有心了。把大家都叫來,我們就當吃下午茶吧。”


    許雅婷說:“我先拿去加熱,益川你去把其他人叫過來吧。”


    小表妹梅若芳眼尖,進門就發現擺在桌子上的飯盒,驚叫起來:“呀,竟然是雅苑的飯盒。”


    許雅婷皺眉:“這飯盒的牌子,你竟然也知道?很出名嗎?”


    梅若芳大笑:“不是,這個雅苑是一個自媒體賬號,他們現在在改造一個院子,院子叫‘雅苑’,他們把改造的過程拍下來,每兩天更新一次視頻,讓網友看他們的進度。一邊改造,一邊還做些美食。但沒聽說他們有線下商品出售,大嫂你竟然得他們的外賣?”


    許雅婷不知道這些,聳聳肩:“我不知道這些。”


    林益川幫她解圍:“表嫂叫的外賣,這飯盒就是商家買的外賣盒子。”


    梅若芳還不死心:“不對,我是他們的粉絲,這些飯盒經常出境的。這個就是他們家的logo。”


    許雅婷反應過來了,為了防止她再無休止地問下去,便說:“那說不定人家出了外賣盒子。”


    “有嗎?要是有,我怎麽不知道?”梅若芳說著拿起手機,要點開視頻。


    林益川過來推她:“哎哎就是一個外賣盒子你也要這麽計較?你是他家忠實的粉絲啊?”


    “對啊!”梅若芳笑:“我就愛看這類勞動加美食的視頻,很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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