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也看到新聞了,彼時她正在給母親做康複按摩。看見消息,兩隻手停下來,直到看完新聞,才又重新按摩,隻是動作比之前敷洐了許多。


    她心裏是難受的。跟林益川離婚是一迴事,見他的心血被別人踩踏賤賣,是個正常人都會難以接受。她對成文娟說:“你自己看一會兒電視,我到院子裏坐坐。”


    院子裏石榴花開得火紅,初夏季節,青蛙和蟲子叫得十分歡快。她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著外麵的燈光。


    成文娟坐在輪椅上,由護工推出門外,來到她麵前。她現在不能說話,可以在小範圍內借助器械短時間活動。她攀住長椅椅背,想跟女兒並排坐。


    成明慧看出她的意圖,忙去攙著她,將她扶坐到椅子上。


    成文娟含糊不清地發出幾個音節,她猜道:“媽,你是想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對吧?”


    “嗯嗯。”成文娟答。


    “事情有些複雜,我怕說出來你承受不起。”成明慧說。


    “嗯嗯。”成文娟還是發出簡單的聲音,但聽上去的意思是:“你不說我更擔心。”


    “好吧。我慢慢說,隻是你要好好控製住自己的心情,不然我不敢說。”


    “嗯嗯。”這迴聲音明顯平靜了。


    “從哪兒說起呢?”成明慧想了想,然後才說:“你住在鳳朝康複醫院,每個月費用接近兩萬,都是林益川付的。林益川你見過,他去過淩海我們的店裏,長得斯文帥氣的。”


    說完這一段話,她去看母親的神情,發現她在專注地聽,情緒上沒有太大的波動,於是繼續說:“他跟你說,顧問在追我。之後你就病倒了,手術費和後期康複治療都是一筆很大的開支。我去向他要錢,他隻給了兩萬,這哪裏夠?我後來又去纏著他給錢,他提出讓我跟他結婚,結婚他可以負擔你在醫院的一切開支。這是當時我最好的選擇,我就答應了。我們有過一陣子愉快的生活,前段時間剛離婚。”


    話說到這裏,成明慧又停下去看母親的表情,成文娟憐惜地看著女兒,還試圖去握著她的手。


    “說到離婚。”成明慧揉揉眼睛:“我們離婚是因為他知道我跟顧問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顧問在背後搞了很多動作,全針對林益川的益川集團,包括去淩海進我們家的店,也是他暗中安排好的。林益川覺得是我是跟顧問勾結在一起,我沒有辦法自證清白,所以離婚是為了給他一個交待。”


    “後來顧問找上我,說出了實情。他恨極了我們,認為是我們搶走了他的爸爸。我第一次見他,他便認出了我,於是有了一係列的報複行動。林益川是受我連累,也還有一點是顧問這個人嫉妒心太強,被利益蒙了良心。顧問現在成了益川集團公司的大股東,要賣掉益川集團的一部分產業,他根本不想好好經營,搞垮益川集團是他的目的。”


    說完這些,成明慧長歎一口氣,心裏輕鬆了許多。


    成文娟此刻五味雜陳,她不知道自己一段婚姻會為女兒引來這麽多的麻煩。顧立江死了,顧佩璋那個老頑固,趙美霞偏執的性格,能把孩子教正了才怪。她沒什麽委屈,自己的選擇自己受著,隻可憐了女兒,她才二十四歲,同齡女孩還在家庭的庇護,她已經被現實的社會會剝了一層皮。


    自責,內疚,心疼……這些心情她都沒法表達出來,還好還可以流淚。


    成明慧扯來紙巾替母親擦淚,還安撫她:“這些都過去了,我現在也很好,我的老板和同事你都見過了,他們很照顧我。”


    母女倆正說著話,護工從屋裏把成明慧的手機拿出來:“你手機響兩迴了,可能是找你有急事。”


    成明慧接通電話,林益川在電話那端說:“你有空嗎?我想找你聊聊。”


    她看向母親,含糊地說:“我在陪我媽說話。”


    “你晚點出來也可以,我就在你院子外邊的樹下。”林益川說完,打開車燈。成明慧站起來,看到樹底下亮著的車燈。


    麵對母親好奇地眼光,成明慧硬著頭皮說:“那個,林益川找我。”


    成文娟手撐到椅子上,想坐輪椅迴屋。成明慧把她弄到輪椅上,哇嗚哇嗚說了一通,成明慧笑問:“你讓我去找他?”


    “嗯嗯。”她答。


    將母親推進家門,成明慧這才走出去,去往院子外的大樹下。


    林益川將後車門打開,成明慧上到車裏,他也跟著擠進去。看她隻穿一件短袖襯衫,皺了眉頭說:“這夜晚還是很涼,你怎麽不多穿一點?身子還沒好全,別著涼感冒了。”


    說完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


    成明慧身子往外麵挪,似乎抗拒他這親昵的舉動。林益川訕訕地收迴手。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知道你住這裏又不是什麽難事。”林益川淡淡地說。


    成明慧這才好好打量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地,胡子拉茬,完全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她微有不忍:“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邋遢,一點兒也不講究了。”


    他抬頭看過來,目光灼灼:“我想你了。”


    她別過頭,目光看向前方坐椅背上:“別跟我說你內疚。反正我們已經結束了。你與其有那個精力,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你要怎麽打算。”


    “買下益川科技。”說到這個,他一點不含糊:“買下益川科技。顧問下一步是把所有的資金全拿去搞房地產,運氣好就賺,運氣不好就會因為高負債運轉困難,然後破產。”


    “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好好花著,不香嗎?”成明慧想想都覺得肉疼。顧問這種極端激進性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不劃算的買賣也要做,明顯就不是合格的商人。所以他以前瀕臨破產,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太急功近利。


    “他原來的公司貨款都迴來得差不多,各項業務運轉良好,益川集團他可以不放在眼裏,畢竟他不指著賺錢,隻是需要一個敗家的借口。”林益川緩緩說。


    “那你就看著他這樣胡來嗎?”成明慧怒瞪他:“你的錢花不完,也不能這樣任他糟踐。”


    “我在等他露出破綻,到時候讓他應接不睱。”


    “你在籌劃什麽?”成明慧問他。


    他搖頭:“沒有。我隻是在等。”


    “等他搞死益川集團,大把的破綻,你迴天乏術無能為力,那跟眼睜睜看他胡搞有什麽區別?”她語氣十分焦急。


    林益川笑:“我覺得你比以前更緊張我。”


    “自作多情!”她說完便側身去開車門,準備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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