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明慧查資料做筆記,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


    早餐吃得太早了。十一點,她已經聽到肚子餓得咕咕叫。給李曉倩發微信:“我迴學校了,現在在圖書館,一會兒一起吃午飯?”


    李曉倩看到她的信息,即刻打電話過來,語氣裏不乏戲謔:“林太太是迴來看望我這個貧民嗎?”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成明慧結婚的同學。不僅如此,她還加了林益川的微信。不過那人很無趣,從來不發朋友圈。她想套點什麽情報給成明慧都沒有。


    成明慧還在圖書館裏,她壓低聲音說:“你別亂說行嗎?我迴來查論文資料。這兩天都呆在學校。宿舍沒被子了,晚上跟你擠一擠。”


    “行!難得你不嫌棄我的床。我過來找你。”李曉倩掛完電話就找衣服換。她去找了一家公司實習,不過依然住在學校裏。


    十分鍾之後,李曉倩看到站在圖書館門口的成明慧,一把上前摟住,熱情地說:“哎,我想死你了。”


    “請你吃飯!走吧!”成明慧笑著說。


    “你是得請我吃飯。好家夥,婚禮都不請我去!”想到這個事情,她還忿忿不平。


    “我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辦婚禮不過是給林益川那邊的人看,我這邊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來。”她跟林益川的婚禮,雖然辦得盛大,於她來說,不過隻是一個虛偽的形式。


    怕勾起她的傷心事,李曉倩轉移話題:“你最近工作很忙嗎?都不見你在群裏說話。”


    “忙,我們公司最近要去參加藥品交易會,光是準備資料都忙得暈得轉向。”成明慧說。她現在在錦華醫藥公司上班,是業務部的一名銷售員。


    “你這專業改得真徹底。我們大多數人將來是要穿藍色的工裝出入各工業園,你可以穿得美美的,跟客戶談業務喝咖啡。想想就忌妒你!”李曉倩說到這裏,往她腰裏捏。


    成明慧笑得跑開,邊笑邊說:“那我把你介紹進我們公司,我的老板邱桐還是單身呢,富二代哦。”


    她在工業大學的專業是工業設計。按照以往就業的學生來看,大多數人是去汽車相關的行業,有一些去研究產品設計,比如簡單的家用電器,便攜的榨汁器。


    像成明慧這樣跨專業能跨到黃河以北的,實在是少見。


    成文娟做完手術,在iuc房病觀察了幾天之後,就轉到普通病房。住的是普通三人房。後來進來一個心梗住院的老頭子,家裏孩子孝順,幾個人圍著一個人轉,還請了護工,羨煞成明慧。隻是她想不通,條件這麽好的人家怎麽不去住單人間?


    熱鬧了兩天,那些孩子們都各有各的事情,隻剩護工陪著,她這才知道老人是怕孤單。護工是個快五十歲的阿姨,做事情利索得很,就是身板小,幹力氣活有些吃力。成明慧閑著會去搭一把手,漸漸地熟絡起來。


    護工阿姨離過婚,前夫好賭,隔三差五地就來找她要錢。那天他沒錢了,竟然敢跑到醫院來鬧。成明慧從小跟母親一起在夾縫中求生活,經曆過艱辛,所以對護工阿姨特別的同情。賭鬼前夫來,她讓阿姨去別的病房躲,獨自一人,把那個賭鬼前夫罵得狗血噴頭。不僅如此,還找來幾個五大三粗的男同學,用江湖的方法把那個男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頓,錄下視頻威脅他,以後再敢來惹事,就讓他在淩海呆不下去。


    前夫瑟瑟寫下保證書,還有借條,屁滾尿流地跑了。


    邱桐正好來醫院探望外公,就是跟成文娟同個病房的那個心梗患者,全程目睹並參與了整個事件。之後,他被成明慧的膽大潑辣折服,提出讓她去自家醫藥公司上班的想法。


    邱桐雖然是個富二代,但是他家醫藥公司現在處境並不那麽好。作為省內第二大的醫藥公司,被第一名盛天醫藥摁地摩擦好幾年,也是夾縫中求生存,急待有魄力人進來。


    成明慧開始並沒有馬上答應。錦華公司在鳳朝市,而成文娟還在淩海住院。邱桐向她保證:“成阿姨可以去鳳朝找一家收費便家點的康複機構,公司提供食宿,工資夠成阿姨康複的開銷。”


    這個條件很誘人,對當下已經處於經濟拮據的成明慧來說,簡直就是救命稻草。林益川第一次因為內疚給的兩萬塊錢,很快就花完了。她準備再去找他要錢,要是他不肯再給錢,她就接受這個安排。


    後來林益川讓她跟自己結婚,成文娟轉到最好的康複醫院。她到了鳳朝,感激邱桐在困難時願意伸出的援助,理所當然地就去錦華醫藥上班了。


    邱桐二十六歲,錦華醫藥老板邱錦業的獨子。邱錦業早年積攢了一些家產,醫藥公司這幾年走下坡路,他已無迴天之力。索性就讓自己家的孩子接管,隨他折騰,折騰得起來就好,折騰不起,那公司就不要了。


    李曉倩見過邱桐的照片,他圓頭寬臉,看著就是溫敦憨實之人。不過卻不是她的菜。她聳肩:“無福消受。”


    成明慧懂她的心思,語重心長地說:“你看人不能光看外表的,邱桐現在拿錦華醫藥練手,他爸給他存的老本,夠上下兩代吃一輩子的。”


    李曉倩笑:“那邱梧和林益川給你選一個,你選誰?”


    成明慧幽幽地說:“我有選擇的權利嗎?老天給我的不是選擇題,而是判斷題。”


    “但你判對了。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不是最壞的局麵。”


    “不是最壞的局麵嗎?”成明慧重複這句話,自嘲地笑:“你是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被人捏著後頸脖,說不定哪天就把我捏死了。”


    李曉倩吃驚:“不至於吧,林益川看著不像那種人呢!”


    “寄人籬下,你以為有多容易呢?”


    李曉倩糾正她:“他是你老公,沒那麽慘的。樂觀些。好了,快去點菜,我今天要吃紅燒肉和烤鴨。”


    成明慧也不再自憐自艾,爽快地掏出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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