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乎不算一場審判,而是一場單方麵的控訴。


    為九幽辯解的聲音總會被事實壓下去,連她自己都放棄了抵抗,乖乖的俯首認罪。


    到了最後,張良終於開口:“九幽,你可想清楚了,弑神和未遂都是重罪,如果沒有做,就不要認,你擔不起的。”


    不管怎樣,聽到師父的聲音,九幽還是覺得溫暖的。


    她看向張良,微微一笑,然後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道:“我認罪,師父,是我做的。”


    是啊,她來認罪,總比葉凡受審判強。


    不管怎樣,至少,師父還留她一條命,隻要活著,她和葉凡總能相見的。


    其實,如果她堅持什麽都沒做過,張良絕不會讓她蒙冤受屈,他完全有能力保住她。


    還有葉凡。


    就算是魔界太子又能怎樣?若他知道九幽為他認罪,真比自己受刑還要讓他難過。


    可現在,不管是張良還是葉凡,他們對她再好,她也還是一個都弄不明白。


    她天生就是對待感情比較遲鈍的那一類。


    現在,她都自暴自棄了,張良又能怎麽辦?


    她在九神麵前承認了所有的罪,之前還哭得那麽慘,怕擔責任,為什麽現在又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就因為他答應不管她做錯什麽,他都會留住她的命嗎?


    早知她這樣,他倒不如誇大事實,好好嚇唬嚇唬她!讓她知道黑鍋不是這麽好背的!


    瑤姬整理後將供詞呈上,張良接過那張由靈力凝成的認罪書,看著九幽:“一旦畫押,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你確定要認罪麽?”


    九幽深深的拜伏在地上:“是,我認罪。”


    話音一落,她的聲音被靈力纏繞,在認罪書上畫了押。


    認罪書生效,河伯開始宣判:“罪仙九幽煉天炎,生自萬象之境,長於凡界,飛升後在仙界不思進取,屢生事端,隨同上神之神下凡又心生歹念,意欲弑神,造成九神之二重傷,現於清虛宮認罪伏法,判決如下:剝奪其天仙資格,剔除仙骨,廢除修為,於昆虛禁地麵壁一萬年!”


    聽到前麵的判決時,九幽還是比較鎮定的,畢竟她過去也聽過類似的話,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了張良:“為什麽?”


    不是應該把她打落誅仙台,永世不得進入仙界嗎?為什麽要讓她在仙界麵壁?


    一萬年……那就是三百六十五個萬年,太長了,不行,不行的!葉凡在魔界,她在仙界,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不要在仙界受刑!她不要!


    九幽挺直腰身看過去:“你們要剔除仙骨還是廢除修為都請便,為什麽還要把我關在仙界!”


    張良沒有說話,河伯收起認罪書冷道:“你是個怪胎,治愈能力強,自然與別的罪仙處置不同。”


    一句話概括便是:既然不能殺死你,那就耗死你。


    “不!我不要在仙界!”九幽聲嘶力竭的喊,把眾神嚇了一跳,這時,她終於想到了寶座上的張良,膝行過去,可憐兮兮的哭,“師父……師父……別關我,別關我……你要怎樣處罰我都可以,求求你別把我關在這裏……”


    少司命上前,擋在九幽跟前,不讓她接近張良:“九幽煉天炎,上神之神已經不是你的師父了,以後,你再怎麽作孽,也沒法辱沒上神之神了。”


    “是我作孽,是我不好……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我承認……師父!我承認……求你你別關著我……我不要在仙界了,仙骨和修為我都不要了,不要了……你貶我去凡界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修仙了,一輩子就做個普通人……不,隻要能在凡界,不做人都好……”


    她這一番語無倫次的喊話,把她的目的給暴露出來了。


    少司命冷笑:“你罪孽深重,還想去凡界?九幽煉天炎,不要再做夢了,你這輩子都隻能被困在這裏麵壁思過,休想再離開仙界作惡。”


    “我再也不做壞事了!”九幽跪著繞開她,往張良身邊爬,泣不成聲,“師父,我最後求你一迴……”


    少司命還想再說些什麽,張良站起身。


    少司命主動退開,他就緩緩的走到九幽跟前,低頭看著她,一雙總是淡漠的黑眸裏,此時更是冰冷異常,無星無月。


    九幽撲過去抱住他的腿,眼淚浸濕了他的長袍:“師父……你把我關在凡界吧,關多久我都願意,求求你了……”


    張良冷冷淡淡的看著她,想起她黯然認罪,現在卻如此激動,難不成,她以為被貶下凡間、失去天仙的資格,就能跟葉凡在一起了麽?


    隻是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如此失態。


    她想得美。


    張良微微彎腰,動作緩慢而堅決的把她推開,然後站起身,淡淡的說道:“就這麽判吧,我沒有意見。”


    眼見他要走,少司命立即追上去問道:“上神之神,您還有句承諾沒有兌現!”


    一旁幾人聞言,都為少司命捏了把汗。


    任誰都能看出來,上神之神對九幽不一般,她現在還往槍口上撞,這不是自找不快麽!


    張良頭也不迴道:“是我沒有教好她,我也有錯,待她去麵壁之時,我知道怎麽做。”


    少司命這才推到一旁,與其餘幾神一齊低頭拱手道:“恭送上神之神。”


    張良走了,九幽一個人留在清虛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想去追師父,可河伯用捆仙鎖把她捆了個結實,然後親自押往天牢。


    九幽在他手下不斷的掙紮,路過東皇太一的時候,她別開了臉,路過東君和雲中君時,她更是沒有顏麵再麵對他們。


    隻是走到殿門的時候,東君掙開雲中君的手,忍痛追上來,問道:“九幽,為什麽?此事有蹊蹺,你……”


    九幽把頭垂的更深,從他身邊默然走過。


    東君惱了,上前抓著她的肩膀:“你說!為什麽要認罪?我是說了我眼見的事情,可隻要你說不是你,上神之神就會保護你的,為什麽要這樣!難道你隻是為了去凡間嗎?我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就這麽想見葉凡嗎?”


    九幽一怔,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可她無話可說。


    東君正欲再訓,河伯皺眉,把九幽往旁邊一拉,擋在東君跟前:“東君,我知道你與她私交不錯,難道你還想助她脫罪不成?”


    東君終於忍不住怒道:“你們都知道她不會做這種事的!你們希望她認罪,就是想用她的仙骨去救大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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