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臥室,電話鈴。


    我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像個遲暮的老人一樣,長長的歎了口氣。


    其實我不想進入這個夢境、至少不想在這個階段進入。


    但是我對入夢技術的猜測得到確認,就意味著局麵、或者說三個種族之間的合作關係,比我此前預想的更加複雜。


    【黑鏡】和“主”我暫時沒辦法,所以隻能從e.c.s.o開始下手。


    而“0713鬼地震”的入夢芯片徹底熔毀,我所知道的、能查到e.c.s.0相關信息的人,就隻有這個夢境中的楊佩寧和秦玉林了。


    “如果林霜在就好了,還能用她的終端找找其他夢境。”


    我嘀咕著接通電話,沒有任何意外的,是肖海通知我星迪大廈有人跳樓,讓我立刻趕過去。


    ……


    “我們都被騙了,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秦玉林望著遠處說道,嘴角的香煙隨著動作飄下幾片煙灰,我最後那一絲僥幸,也隨著煙灰消逝在空氣中了。


    經過那麽多次入夢,我對秦玉林已經很熟悉了,眼前這位隻有秦玉林的“殼”,他是被“主”製造出來的、維係夢境正常發展的替代品。


    所以真正的秦玉林,應該還被“主”囚禁在血池邊上,而這意味著我隻剩下兩個選擇——找秦玉林,但是要麵對“主”;或者直接去找楊佩寧。


    如果放在上次入夢之前,我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但在我聽說楊佩寧也是e.c.s.o的成員之後,這位“恩師”的形象就徹底崩塌了。


    拋開楊佩寧在這個年代的心理學造詣不說,單是這個人的身份就夠我頭疼了。


    要知道“套話”是需要立場的,或親近、或對立,根據不同目標確定不同的立場之後,心理學技巧才有發力的機會。


    可是麵對楊佩寧,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立場,這個人太複雜了——


    e.c.s.o的威脅派領導人;84年“造神計劃”中止後、除相關領導外唯二的知情人之一;“眾生”的主導者之一;水下溶洞探索隊成員,並像秦玉林一樣,被改造成了“第三生命形式”。


    這些都還隻是我知道的,而我不敢確定楊佩寧沒有更多的身份。


    一旦哪裏露了破綻,浪費時間、從頭來過還是好的,萬一楊佩寧也能操控什麽“後門權限”,把這個夢境的芯片熔毀,那就真是全完球了。


    當然,楊佩寧作為e.c.s.o中最不受待見的威脅派,聯合派未必會給他“後門權限”,但是未雨綢繆總好過亡羊補牢,尤其是在隻有一隻羊的時候。


    所以沒有完全的把握,我不能以e.c.s.o的信息去接觸楊佩寧,可是讓我去麵對“主”……


    “你還在聽嗎?”


    我忽然聽到秦玉林的聲音,隨即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秦玉林叼著煙,像我記憶中那樣聳了聳嘴角:“你會走神也很正常,學生們總說我的課枯燥無聊。”


    “或許你不適合講課,更適合做點研究什麽的。”


    我話裏有話的暗示道,結果秦玉林就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的說著那套我已經聽膩了的理論。


    這是一種非常標準的程序化特征,同時它也在提醒著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去“血池”找真正的秦玉林。


    “果然是要解決‘主’啊。”


    我想起入夢之前隨口胡謅的借口,也不知道該說我的直覺很準,還是我倒黴透頂的一語成讖。


    幸好在“解決‘主’”這件事情上,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把握。


    走流程似的應付完了秦玉林,等他墜樓之後,我又在樓下警車裏等了一會兒,最後被肖海送迴了家。


    按照正常的發展,接下來的兩三天應該風平浪靜,不過我這次要順便做點別的事。


    雖然我不太介意快遞被別人拆開,但如果莊湘不會先斬後奏,“夢境莊湘”先拆再問就很可疑了。


    她那通電話除了讓我報銷快遞費之外,也可能是她不理解“煙頭”的含義,想借此探探我的口風。


    換句話說,她在調查。


    我不知道“夢境莊湘”的意識內核是誰,也不知道她想查什麽,所以在秦玉林跳樓的當晚,我買了幾個能聯網的攝像頭,偷偷布置在診所一些隱蔽的位置。


    第二天我以情緒狀態不對為由,向“夢境莊湘”請了三天的假,也就是未來三天讓她在診所守著,有人上門就告訴對方改天再來。


    她本來不同意,說直接掛個歇業的牌子就行了,但我堅持讓她上班,工資也正常算,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之後我就在家裏,通過監控盯著“夢境莊湘”。


    第一天,她準時到崗,在前台玩著手機、吃著零食混一天,到了晚上又準時下班。


    可能是因為我前一天真沒出現,第二天她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這一天依然是吃零食、玩手機,還有兩個小時才下班的時候,她發短信問我怎麽樣了,我故意沒迴複,然後她就收拾東西下班了。


    轉眼到了第三天,“夢境莊湘”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坐到前台熟練的撕開一包零食,幾乎和前兩天一模一樣。


    就在我開始懷疑自己想多了的時候,莊湘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急匆匆的起身離開了。


    那通電話的時間不長,大概二十秒左右,莊湘一共說了兩句話,分別是“喂”和“我馬上過去”。


    再結合莊湘離開時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出現了什麽突發情況,同時這也意味著,她在這個夢境裏還有同黨。


    “你果然不是我的莊湘啊……”


    我心情複雜的捏了捏眉心,然後撥通肖海的電話:“老肖,莊湘的手機丟了……我知道,但裏麵的病例涉及病人隱私……謝了,迴頭請你們隊吃飯。”


    肖海的效率一向很快,十分鍾後他給我發了一張定位截圖,但是他讓我先別出發,因為目標還在移動。


    又等了近十分鍾,這次肖海直接把電話打了過來。


    “你確定小莊的手機是丟了嗎?”


    電話剛接通,肖海就壓著嗓子直接問道,好像怕被別人聽見似的。


    我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


    電話對麵的肖海沉默了幾秒,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小莊的手機定位,會剛好停在星迪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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