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道祖抬起似乎變得有些沉重的胳膊,向小店內裏深處指了一指:“你自己看。”


    廖聖清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去,忽地身子也是一震。


    隻見黃昏殘陽餘光中,最後一縷光線從窗口落下,在小店深處那個昏暗的角落,趴著一個男子身影,而桌子之上,在陰影之中,一隻靈鼠正向他們望來。


    女孩廖雪蓮愕然,低低叫了一聲:


    “紅魔雪?”


    把剛出鍋還冒著熱氣的菜肴放在桌子上,劉老板退迴了櫃台後麵,重新打開賬本,裝作算帳的模樣,隻是眼睛微微轉動,在字裏行間不時悄悄向小店裏的那些客人望去。


    廖聖清、廖雪蓮和野狼道祖三人,此刻都已經坐到了靈鼠——雪地鬆鼠紅魔雪的那張桌子上,至於新點的菜,自然也送到了這張桌子,隻是他們都毫無胃口就是了。倒是小灰頗為開心,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很是開心的模樣。


    廖聖清等三人的眼睛,此刻都沒有望著紅魔雪,而是默默望著桌子一邊,正趴著的那個男子。


    女孩廖雪蓮沉默半晌,慢慢伸手,推了推那個男子,低聲叫道:“幽……幽……幽靈。”


    那個男子身子被她推的動了一下,卻沒有什麽反應。旁邊廖聖清與野狼道祖對望一眼,麵麵相覷。


    那男子身材模樣,自然就是他們往日見到的那個靈王宗副宗主,號稱幽靈的那個冥公子,隻是這曾經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此刻竟變得如此落魄,他們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


    女孩廖雪蓮轉過頭來,愕然道:“他怎麽變做了這個模樣?”


    廖聖清瞪目聳肩,道:“這話你別問我們兩個人。”他停頓了一下,忽地眉頭一皺,轉頭對著仍趴坐在桌上的紅魔雪,露出笑容,道:“小鬆鼠,你主人怎麽了啊?”


    紅魔雪一雙眼睛一起轉動,向這位道骨仙風的老人看了一眼,沒有其他反應,隻有身後一條尾巴豎了起來,在身後擺動幾下,片刻之後,忽地“噗”地從口中啐了一聲,大模大樣地轉過頭去喝了一口酒,渾沒把這看去如神仙一般的老頭放在眼中。


    廖聖清大丟麵子,頓時臉上掛不住了,怒道:“死老鼠,死耗子,居然敢給我臉色看,反了你了。若是惹怒了你家仙人,待我用仙法將你收了壓在連清山下,鎮封禁錮了三萬六千年的,看你怕不……”


    話音未落,廖聖清隻聽見一聲唿嘯,眼前一黑,似有一物當麵衝來,眼看躲閃不及,旁邊女孩廖雪蓮也驚唿一聲,幸好從旁伸過一隻手,迅速無比地將廖聖清推了一把,將老頭推倒在地。


    廖聖清猝不及防,隻摔了個四腳朝天,頓時將仙人模樣摔的七七八八,大是狼狽,不過總算也因此而躲過了當麵丟來的那件事物。這時那東西砸了個空,飛出一段距離,“砰”的一聲悶響,砸到小店牆壁掉了下來,卻是個燒雞的骨頭。


    眾人包括正站在遠處看熱鬧的劉老板一起轉頭望去,隻見雪地鬆鼠紅魔雪手中抓著一隻雞腿啃得不亦樂乎,隻不知道這骨頭是它用手仍出來的,還是直接用嘴吐出來的?


    廖聖清隻恨得牙癢癢的,但他閱曆畢竟非同小可,知道這鬆鼠乃是不世出的靈物,而且看這模樣,似乎脾氣居然頗為暴躁,還是不惹為妙,再說這背後還有個以噬血聞名的主人冥公子幽靈,萬一那家夥清醒過來,更是麻煩。


    當下罵罵咧咧爬了起來,怪眼一翻,卻是衝著野狼道祖怒道:“你這廝存心要我死是不是,幹嘛用那麽大力推你家仙人?”


    野狼道祖啞然,若是依他以前的脾氣,自然早就罵了迴去,隻是如今狼一般的眼睛轉了轉,居然將頭轉了開去,不理廖聖清了。


    廖聖清吃了個閉門羹,更是惱火,正要再說什麽,女孩廖雪蓮已在旁邊嗔了一句:“爺爺!”


    廖聖清近年來,倒是對這個牙尖嘴利的孫女蓮蓮最為害怕,當下呐呐住口,但嘴裏仍是低聲咕噥著什麽,顯然很不甘願。


    女孩廖雪蓮不去理他,轉過頭望著紅魔雪,露出笑容,道:“紅魔雪,還記得我麽,我給過你冰糖葫蘆吃的哦。”


    紅魔雪眼睛望著女孩廖雪蓮,一雙眼睛一起眨呀眨的,忽地點了點頭,咧嘴叫了起來,而且居然連尾巴也擺了兩下,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前在連清山西嶺跟那隻大黑狗“大黑”學的。


    女孩廖雪蓮噗哧一笑,道:“想不到你還記得我,過來罷。”說著伸手向鬆鼠招手。


    紅魔雪眼珠轉了轉,伸手到腦袋上,看樣子似乎是微微有些困惑,習慣性地想抓抓腦袋,不料雙手中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抓著雞腿,都不得空,索性幹脆直接用雞腿在毛茸茸的頭上蹭了幾下,留下了幾點油漬。


    女孩廖雪蓮掩嘴輕笑,紅魔雪望著她的笑容,也咧嘴笑了笑,然後慢慢移了過來,來到女孩廖雪蓮身前桌上,蹲了下來。


    旁邊廖聖清、野狼道祖還有遠處的劉老板都看直了眼睛。


    女孩廖雪蓮細細打量了一下雪地鬆鼠紅魔雪,從懷中拿出一塊絲巾,皺眉道:“把手上的東西丟掉啦。”


    靈鼠紅魔雪怔了一下,“嘰嘰”叫了兩聲,顯然不是很願意,女孩廖雪蓮輕輕拍了它腦袋一下,道:“鼠鼠,快!”


    紅魔雪撇了撇嘴,將手中雞腿放迴盤子裏,還多看了一眼,然後剛要放下酒壺,卻忽然又拿到嘴邊喝了一大口,這才放迴桌上。


    女孩廖雪蓮搖頭失笑,道:“鼠鼠,怎麽變得這麽饞了。”說著伸手將紅魔雪兩隻前爪都拉到身前,用絲巾將紅魔雪手上的油漬細細擦去,紅魔雪居然也就這麽一動不動,任由女孩廖雪蓮擺布。


    說來也怪,除了主人冥公子幽靈之外,靈鼠紅魔雪似乎隻對其他少數幾個女子有些許好感,至於像廖聖清、野狼道祖之流,似乎它從來就看不順眼。


    擦拭完畢,女孩廖雪蓮將絲巾放到一旁,目光向酒氣衝天趴著的冥公子幽靈看了一眼,對紅魔雪道:“鼠鼠,他怎麽變成這樣了?”


    紅魔雪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毛發,“嘰嘰嘰嘰”開始叫喚起來,同時手臂揮舞,無奈在場眾人大眼瞪小眼,很明顯沒人聽的明白。紅魔雪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停了下來。


    忽然,紅魔雪伸手一指女孩廖雪蓮,險些戳到了廖雪蓮臉上,女孩廖雪蓮嚇了一跳,旁邊野狼道祖身子欲動,以為這雪地鬆鼠紅魔雪野性難訓,不料卻被他身邊的廖聖清一把拉住。


    野狼道祖一怔,向廖聖清看去,廖聖清低聲道:“我們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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