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奚蘭縣,是一條寬闊的大道,道兩旁是秀美的山,山勢不高,但卻給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感覺。


    一路上人來車往,熱鬧非凡。


    大道走完約莫半個時辰,眼前出現開闊的城池,高大的紫色城門,威嚴而華貴,守衛的土兵也高大威猛,穿著赤紅的服飾,手中各自握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紫柄大斧,一眼觸去,不免顫栗。


    綰玥幾人憑著關符安然過了城門,才知世間竟有如此絢麗綺媚的宮城,仿佛是仙界遺落塵世的瑤池,在此生活的人都是謫仙。


    真真是姹紫嫣紅,花招繡帶,柳拂香風,隨意一道俏嫵身影,亦或清雅,亦或英姿,都可能是侯門小姐或者郡主公主。


    綰玥歎道:“這才是一國京都該有的模樣!”


    “六小姐,我們在哪裏賣布合適?”烏陌問。


    “逍遙子說這才是外城,真正的人間天堂在內城,內城除了皇宮便是皇親國戚和大臣們了,部分百姓也是富賈豪商,所以內城繁麗得令人如在仙境。烏陌,他說得對不對?”綰玥看了遠處巍峨的城牆,城門紅得耀眼,門樓大書“紫央城”,紫色字體泛了金光,灼灼華彩,令人向往其內的瀲灩風光。


    “小姐,他說得極是!以前我和烏雲他們進了紫央城,都迷花了眼,再迴烏河,覺得生活黯然失色,苦不堪言,好久才找迴一點趣味。”烏陌麵龐帶了羞赧之色。


    綰玥笑道:“人雲:一入紫央魂無主,再迴凡間身淒苦。大約就是你們當時的情境了,走,進內城!哪怕花迷眼,情迷心,我也要闖一闖仙境!”


    ……


    紫央城內城是瑰豔的世界,置身其間,仿佛與平庸的凡塵隔絕了一切,令你恍惚,令你迷亂。


    富貴之城,處處姌嫋,鮮衣飄香,紅的綺麗,紫的脫俗,綠色清新,寶藍色嫵媚,布料是名貴的綾羅綢錦,區別於外城的,一皆繡了各式花紋。


    烏陌解釋道:“小姐,息國雖沒有品色衣製度,但在紋飾上有極嚴格的規定,息國人祟拜紅雕和金羽鳥,息皇衣飾上繡了紅雕,息後則是金羽鳥。小姐你看,那名黃衣女子衣上的花紋是醉姬蓮,隻有息國宮中和西鳳國皇宮才有,她應該是尊貴的三公主汝嫣畫扇,我認得她手中的寶藍色風鈴,那是她的武器。”


    綰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名黃衣女子帶了數十名丫環浩浩蕩蕩往東走去,雖隔著較遠,但那熟悉的醉姬蓮隨著她的步風搖曳生姿,極是顯眼,而她手中的寶藍色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令路上行人都不自覺的往兩旁避讓。


    浣錦歎道:“一個人身份尊貴也就罷了,她的武器偏偏也奇怪!”


    綰玥微笑:“天下大了,令人驚豔的事自然多了。烏陌,東麵是哪裏?”


    “是皇域,曆代皇子公主居住地,那一帶的輝煌是旁的地域無法比擬的,巷陌縱橫,屋宇雄壯,門麵廣闊,奢華富麗。那些鋪子每一交易,動輒千萬,駭人得緊。”烏陌憶起往日所見,依然驚心。


    “那好,我們就去皇域。”綰玥沉穩道。


    “小姐,那些皇親雖出手大方,但也難纏得很,特別是七公主,出名的跋扈!萬一遇上了她,怎麽處?”烏雲麵露愁容。


    “富貴險中求!我來一趟息國不易,無論如何,我要滿載而歸!走吧,任她是魔鬼,我也無懼!”綰玥挺直背,語中一抹堅定。


    ……


    馬車慢行在寬道上,涼風軟軟撲來,裹著醇厚的香韻,聞久了,讓人衣也敷了一層香氣。


    車子停在十字街口,這裏人來人往,適宜展示布匹。拉布的馬車是特製的,車篷可折疊,打開便是寬闊的木板,車裏的各色布匹一覽無餘。


    烏平和烏寧拉了一塊青蓮色的橫幅,幅上用海棠紅染料寫了:秋氏避蚊寒香綢。


    六名俊逸少年往那一站本就吸引人的眼球,加上人與橫幅上的幾種新式顏色,立即人流湧了過來,問了價錢後,一窩蜂搶了各自喜歡的布料。


    小意幾人手忙腳亂,綰玥和浣錦也趕緊下車幫忙收錢。一通忙碌後,車上隻剩下了六百匹秋香色和鴨黃色,有未搶到心儀布匹的婦人惋惜道:“這兩樣顏色雖然新鮮好看,但夏季我們都不穿黃色係的布,太招蟲子了。”


    綰玥指了浣錦和小意,粲笑道:“大娘,您看他們站在這裏許久了,衣上並無蟲子。我在染料中添了藿香和黃荑香,藿香驅蚊,黃荑香熏蟲,用這布料做夏衣,您就算立在草叢邊和水岸旁,也絕不招惹蚊蟲,相反它們會離您遠遠的!”


    “真的可以防蟲驅蚊?”婦人一邊說一邊瞅向小意,果然蟲子飛到他身邊又急速掠開,不由喜上眉梢,“我們家郡主平生最愛黃色,而這秋香色和鴨黃色比那杏黃也軟麗些,我各要十匹吧!”


    她話才落,便有人先她搶布,眼看就要空了。


    突地一串銀鈴響起,一隻寶藍色風鈴橫在眾人麵前,清泠冷的聲音極是悅耳:“留幾匹給本公主!”


    眾人急忙躬腰深深一福:“三公主!”


    三公主嫵麗的麵龐掛了溫雅的笑意:“你們皆知我不愛紅綠紫,偏喜黃,但今兒不同,那紅和紫綠顏色遠比城中流行的好看,誰各讓我兩匹吧,我加倍買。”


    “三公主,我們才搶了一匹呢!”有丫環模樣的少女為難道。


    “大膽,小小庶公主家的奴婢也敢和嫡公主搶東西?”一道冷冽的聲音逼襲而來,一壁手中的紫鞭向那丫環劈去。


    “七妹妹,這是做什麽?”三公主把風鈴往前一遞,敏捷卷住鞭梢,麵露不豫道,“十妹妹母嬪位份雖低,但十妹妹也是有封號府邸的公主,自比旁人金貴,更是我們的手足,七妹妹何必非要分個貴賤?”


    “三姐姐,你與那些妃嬪生的皇子公主親厚如同胞,我可做不到!”七公主一襲紫衣,絢麗張揚,她冷冷剜了三麽主一眼,“三姐姐,我與你才是一個母後生的,你與二王兄還是遠些好。”


    三公主柳眉微蹙:“七妹妹,慎言!各位,你們先散了吧!”


    買布的人群如雲彩一般被風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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