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瓷擔憂的眸光凝了綠玥，紅唇動了動，看了秋慕琛失望的模樣，想說的話又收了迴去，垂眸低不可聞幽幽一歎。
“爹，木行風我見過了，的確是圭玉之質，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爹再給他一點時間。”綰玥溫婉插話，“他二人情深意重，爹是愛女疼子的心腸，如何舍得拆散他們？”
“他是才華橫溢、君子如竹，但他不肯考舉中士，甘願棲身市井，白白浪費大好年華。綠兒和他成親，就算我給他們金山銀山，以他的驕傲輕狂，隻怕還不肯要呢！難不成讓我捧在手心裏的閨女天天伴他在鬧市丟人現眼？他的畫再值千金，無名士欣賞依然是廢紙一張！”秋慕琛氣血上湧，胸口一陣撕裂的疼，不由捂住胸口，微微佝僂了腰。
“慕琛，又疼了嗎？”柳青瓷心疼不已，斥了綰玥道，“小六，不許再提木行風！”
“娘，爹的心結在木行風！”綰玥在秋慕琛膝前蹲下，柔聲道，“爹，相信小六，過幾日木行風一定會來求親，今年的秋闈，他定會中舉！”
“果真？”秋慕琛霍然抬頭凝她。
“千真萬確！”綰玥替他輕輕揉著胸口，“爹，別氣了，爹常說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您女兒這麽聰慧，怎麽可能對付不了那清高自傲的無名書生？女兒幾句話就讓他乖乖收攤了，指不定此時正在那破房子裏捶胸痛哭呢！爹，相信我，小六出山，必給您拽迴一匹千裏馬，好馬哦！”綰玥俏皮眨眨眼。
秋慕琛忍笑，伸指點點她的額頭:“你啊！爹就信你一次！”
柳青瓷搖頭微笑，瞅瞅綠玥，眼神一變，緊張道:“緗兒還在日頭下跪著，慕琛，那丫頭從未吃過苦，快讓她起來吧！”
秋慕琛指了指綰玥，沒好氣道:“她來了，還會讓緗兒跪著？”
綰玥吐吐舌，嘻笑:“知女莫若父，爹，您太神了！”
“去去去！你們趕緊走，眼不見心不煩！”秋慕琛瞪了她一眼，眸底有控製不住的笑澤。
綰玥笑著起身，拉了綠玥一溜煙跑了。
柳青瓷美麵燦若桃花，嗔道:“你啊！素日裏清冷自若，一遇到小六你就失了父親的威嚴，這幾個女兒就她整日無所事事，也不知她哪裏讓你可心了？”
“你不是比我更寵小六嗎？”秋慕琛緩緩起身攬了她的香肩，溫柔如緞，“小六重情重義，就憑這一點，我疼她入骨，不肯學琴棋書畫也沒關係，我秋慕深的女兒決不以色藝侍人，小六將來一定是六個女兒中最有造化的，天降奇慧，必賦傑能！”
“但願如此！”柳青瓷慨然一歎，又道，“綠兒的事先放一放，緗兒和平陽侯嫡幼子的婚事始終讓我懸著心，堂堂侯門，怎會娶商戶女子為嫡妻？”
秋慕琛微微一笑：“容成兄保的媒應該錯不了！雖是侯門，也不過是日薄西山外表光鮮，何況侯位已襲了五代，下一代也要靠科舉出仕了，他們家大業少人多，節衣縮食，光景甚慘，正需要我們的錢財支持，我們兩家各有所需，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那樣破落侯戶，緗兒嫁了過去會好麽？”柳青瓷先憂了三分。
“緗兒有豐厚的嫁妝，又有醫術防身，沒什麽好怕的。我也打聽過，平陽侯嫡幼子倒有幾分才學，人品不錯，身邊也幹淨，不會委屈了緗兒。”秋慕深握緊她的柔荑，“放心吧，我們的女兒我自會一一謀劃妥當，加上她們自身的智慧，一定會前程似錦。”
夫妻二人一遞一句間，綰玥拉了綠玥出了聽訓堂。
“小六，木行風真的會來提親嗎？”綠玥明眸含愁，“他真的會參加秋闈？你是騙爹的吧？”
“你啊，身在雲山盡是霧，我旁觀者心自清，相信我吧，他不會讓你失望的，池龍飛天，指日可待！”綰玥伸手搖一搖斜伸耳旁的紅樨花枝，花朵正豔，赤紅喜人，長如絲羽的花瓣隨著風兒飄舞，豔姿無限旖旎。
綠玥心頭歡喜，竭力自若道:“不說他了，我們去瞧瞧緗兒！”
說著，兩人折向竹圃小道，迎麵走來秋扶琦，他一襲紫緞長袍，袍擺繡了麒麟紋，隨著步風搖曳不息，麒麟宛如要逸出飛走。
他長相俊美，口裏噙了一枚竹葉，雙手負在背後搖頭晃腦，口裏哼著勾欄時興小曲，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生生折去幾分光彩。
一見綰玥姊妹，他迅速吐掉竹葉，掉頭便跑，身手倒是敏捷。
綰玥冷笑一聲，腳下突滑，使了一式逃術飛月弄影，瞬間移到他麵前，嬌喝道:“秋扶琦，你又打哪裏來？”
“小六，我是你哥哥，不許連名帶姓的叫！”秋扶琦抗議道。
“哥哥？我也渴望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哥哥！”綰玥嗤之以鼻，繞著他轉了一圈，恨鐵不成鋼道，“爹都不敢公然服紫緞，你倒好，還繡了麒麟紋，這是一品武官才有的紋飾，你也忒大膽了，就不怕給秋家帶來滅頂之災嗎？”
“嘁！你也太小心了！如今百姓富有，滿大街的紫服緋袍，又不是我一個，怕什麽！”秋扶琦抱了雙臂不屑道。
“旁人違製你不能！難道惡者殺人你也去殺不成？秋扶琦，紫緞緋袍家裏穿穿也就罷了，萬不可人前張揚惹禍上身！”綰玥冷語如刀剜來，“你既喜歡武將，我讓爹送你去軍營曆練，最好設法追隨樓家軍，在邊疆奮勇殺敵，立功封爵，好叫秋家擺脫商賈身份！”
“真的？”秋扶琦喜得跳到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雙臂，激動道，“小六，大伯最聽你的話，你若肯幫我，我什麽都聽你的？”
綰玥氣極生笑:“你還當真了？樓家軍有那麽好進的嗎？樓大將軍治軍嚴苛，手下士兵個個以一當十，你的花拳繡腿人家才看不上，你省省吧！”
“樓大將軍也是人，他還出自我們長樂村野呢，他能做到將軍，我也能！”秋扶琦握緊她的手臂不放，“小六，你一向主意多，幫幫哥哥好不好？”
“你真想當兵？可苦著呢，隻怕你呆不了一天就逃迴來了，紈袴子弟多舒服！”綰玥剜了他一眼，激他道。
“哥哥絕無虛言！小六，幫幫我，等我當了將軍，你就是將軍的妹妹了！不止風光，也能水漲船高嫁個好人家！”秋扶琦急切道。
“那你先答應我，脫掉你身上的衣袍，不許再穿到鬧市。”綰玥指了指紫袍上的麒麟紋，“商賈庶人都不得衣紋飾，何況僭越一品武官的紋樣？本朝早有律令，僭越高品官員服色是殺頭之罪！琦哥哥，小六盼你做事以大局為重，千萬別輕狂了再後悔！”
“我知道了！馬上迴去換！”秋扶琦撓了撓頭，紅了臉道，“那我的事……”
“我會跟爹說！這些日子你好好收收心，跟師傅用心學武，爹給你請的師傅武功不錯，你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綰玥推開他的手，迎上才追過來的綠玥，姐妹二人說笑著往宜翠苑去了。
秋扶琦歡喜得又蹦又跳，突然覺得生活如瀲灩的畫卷般開闊起來。
“爹，木行風我見過了，的確是圭玉之質，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爹再給他一點時間。”綰玥溫婉插話，“他二人情深意重，爹是愛女疼子的心腸，如何舍得拆散他們？”
“他是才華橫溢、君子如竹，但他不肯考舉中士，甘願棲身市井，白白浪費大好年華。綠兒和他成親，就算我給他們金山銀山，以他的驕傲輕狂，隻怕還不肯要呢！難不成讓我捧在手心裏的閨女天天伴他在鬧市丟人現眼？他的畫再值千金，無名士欣賞依然是廢紙一張！”秋慕琛氣血上湧，胸口一陣撕裂的疼，不由捂住胸口，微微佝僂了腰。
“慕琛，又疼了嗎？”柳青瓷心疼不已，斥了綰玥道，“小六，不許再提木行風！”
“娘，爹的心結在木行風！”綰玥在秋慕琛膝前蹲下，柔聲道，“爹，相信小六，過幾日木行風一定會來求親，今年的秋闈，他定會中舉！”
“果真？”秋慕琛霍然抬頭凝她。
“千真萬確！”綰玥替他輕輕揉著胸口，“爹，別氣了，爹常說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您女兒這麽聰慧，怎麽可能對付不了那清高自傲的無名書生？女兒幾句話就讓他乖乖收攤了，指不定此時正在那破房子裏捶胸痛哭呢！爹，相信我，小六出山，必給您拽迴一匹千裏馬，好馬哦！”綰玥俏皮眨眨眼。
秋慕琛忍笑，伸指點點她的額頭:“你啊！爹就信你一次！”
柳青瓷搖頭微笑，瞅瞅綠玥，眼神一變，緊張道:“緗兒還在日頭下跪著，慕琛，那丫頭從未吃過苦，快讓她起來吧！”
秋慕琛指了指綰玥，沒好氣道:“她來了，還會讓緗兒跪著？”
綰玥吐吐舌，嘻笑:“知女莫若父，爹，您太神了！”
“去去去！你們趕緊走，眼不見心不煩！”秋慕琛瞪了她一眼，眸底有控製不住的笑澤。
綰玥笑著起身，拉了綠玥一溜煙跑了。
柳青瓷美麵燦若桃花，嗔道:“你啊！素日裏清冷自若，一遇到小六你就失了父親的威嚴，這幾個女兒就她整日無所事事，也不知她哪裏讓你可心了？”
“你不是比我更寵小六嗎？”秋慕琛緩緩起身攬了她的香肩，溫柔如緞，“小六重情重義，就憑這一點，我疼她入骨，不肯學琴棋書畫也沒關係，我秋慕深的女兒決不以色藝侍人，小六將來一定是六個女兒中最有造化的，天降奇慧，必賦傑能！”
“但願如此！”柳青瓷慨然一歎，又道，“綠兒的事先放一放，緗兒和平陽侯嫡幼子的婚事始終讓我懸著心，堂堂侯門，怎會娶商戶女子為嫡妻？”
秋慕琛微微一笑：“容成兄保的媒應該錯不了！雖是侯門，也不過是日薄西山外表光鮮，何況侯位已襲了五代，下一代也要靠科舉出仕了，他們家大業少人多，節衣縮食，光景甚慘，正需要我們的錢財支持，我們兩家各有所需，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那樣破落侯戶，緗兒嫁了過去會好麽？”柳青瓷先憂了三分。
“緗兒有豐厚的嫁妝，又有醫術防身，沒什麽好怕的。我也打聽過，平陽侯嫡幼子倒有幾分才學，人品不錯，身邊也幹淨，不會委屈了緗兒。”秋慕深握緊她的柔荑，“放心吧，我們的女兒我自會一一謀劃妥當，加上她們自身的智慧，一定會前程似錦。”
夫妻二人一遞一句間，綰玥拉了綠玥出了聽訓堂。
“小六，木行風真的會來提親嗎？”綠玥明眸含愁，“他真的會參加秋闈？你是騙爹的吧？”
“你啊，身在雲山盡是霧，我旁觀者心自清，相信我吧，他不會讓你失望的，池龍飛天，指日可待！”綰玥伸手搖一搖斜伸耳旁的紅樨花枝，花朵正豔，赤紅喜人，長如絲羽的花瓣隨著風兒飄舞，豔姿無限旖旎。
綠玥心頭歡喜，竭力自若道:“不說他了，我們去瞧瞧緗兒！”
說著，兩人折向竹圃小道，迎麵走來秋扶琦，他一襲紫緞長袍，袍擺繡了麒麟紋，隨著步風搖曳不息，麒麟宛如要逸出飛走。
他長相俊美，口裏噙了一枚竹葉，雙手負在背後搖頭晃腦，口裏哼著勾欄時興小曲，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生生折去幾分光彩。
一見綰玥姊妹，他迅速吐掉竹葉，掉頭便跑，身手倒是敏捷。
綰玥冷笑一聲，腳下突滑，使了一式逃術飛月弄影，瞬間移到他麵前，嬌喝道:“秋扶琦，你又打哪裏來？”
“小六，我是你哥哥，不許連名帶姓的叫！”秋扶琦抗議道。
“哥哥？我也渴望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哥哥！”綰玥嗤之以鼻，繞著他轉了一圈，恨鐵不成鋼道，“爹都不敢公然服紫緞，你倒好，還繡了麒麟紋，這是一品武官才有的紋飾，你也忒大膽了，就不怕給秋家帶來滅頂之災嗎？”
“嘁！你也太小心了！如今百姓富有，滿大街的紫服緋袍，又不是我一個，怕什麽！”秋扶琦抱了雙臂不屑道。
“旁人違製你不能！難道惡者殺人你也去殺不成？秋扶琦，紫緞緋袍家裏穿穿也就罷了，萬不可人前張揚惹禍上身！”綰玥冷語如刀剜來，“你既喜歡武將，我讓爹送你去軍營曆練，最好設法追隨樓家軍，在邊疆奮勇殺敵，立功封爵，好叫秋家擺脫商賈身份！”
“真的？”秋扶琦喜得跳到她身旁，一把抓住她的雙臂，激動道，“小六，大伯最聽你的話，你若肯幫我，我什麽都聽你的？”
綰玥氣極生笑:“你還當真了？樓家軍有那麽好進的嗎？樓大將軍治軍嚴苛，手下士兵個個以一當十，你的花拳繡腿人家才看不上，你省省吧！”
“樓大將軍也是人，他還出自我們長樂村野呢，他能做到將軍，我也能！”秋扶琦握緊她的手臂不放，“小六，你一向主意多，幫幫哥哥好不好？”
“你真想當兵？可苦著呢，隻怕你呆不了一天就逃迴來了，紈袴子弟多舒服！”綰玥剜了他一眼，激他道。
“哥哥絕無虛言！小六，幫幫我，等我當了將軍，你就是將軍的妹妹了！不止風光，也能水漲船高嫁個好人家！”秋扶琦急切道。
“那你先答應我，脫掉你身上的衣袍，不許再穿到鬧市。”綰玥指了指紫袍上的麒麟紋，“商賈庶人都不得衣紋飾，何況僭越一品武官的紋樣？本朝早有律令，僭越高品官員服色是殺頭之罪！琦哥哥，小六盼你做事以大局為重，千萬別輕狂了再後悔！”
“我知道了！馬上迴去換！”秋扶琦撓了撓頭，紅了臉道，“那我的事……”
“我會跟爹說！這些日子你好好收收心，跟師傅用心學武，爹給你請的師傅武功不錯，你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綰玥推開他的手，迎上才追過來的綠玥，姐妹二人說笑著往宜翠苑去了。
秋扶琦歡喜得又蹦又跳，突然覺得生活如瀲灩的畫卷般開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