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用過早膳,給爹娘請畢安,綰玥帶著綠無愁幾人去了街上。


    長樂縣本就繁華綺貴,土地遼闊,人口超過五萬,是南梔國富縣之一,亦是女攝政王胞妹嘉懿長帝姬的封邑之一。


    而芙蓉街最是熱鬧富麗之地,各種商鋪琳琅滿目,讓人眼花繚亂。


    芙蓉街因路兩邊木芙蓉聞名天下,花色紫豔,朵朵繁複碩大,是長樂訾家培育的品種,也稱訾芙蓉。


    訾芙蓉花期早而長,從春到晚秋,曆時數月,給繁華的街道添了七分景致。


    綠無愁初見紫色的木芙蓉,睜大美眸:“姐姐,我以為我們綠家的黃芙蓉已是絕品,與這紫色相比,到底少了高貴的風韻。可惜了,如此雍容嫵媚的花朵立在街市,少了幾分傲人姿骨。”


    綰玥微笑:“這裏有個典故。訾家本是大家族,漸漸沒落,訾家大小姐撫育幼弟,一邊種花為生。她對木芙蓉情有獨鍾,辛勤培育,終於種出了紫芙蓉,令豪貴們垂涎不已,使出各種手段搶奪秘方。訾家大小姐自知護不住,便把秘方獻給官府,奉送百株紫芙蓉無償栽於街道,雅俗共賞,並言芙蓉街必名揚天下。而她自己也得了官府的庇護,不僅推出數十種名花,她的幼弟也中了狀元,身居高位,為長姐請封了誥命,賜她郡君封號,但她年齡也長,終身未嫁,不肯去京城居住,依然留在長樂種花為樂,也算奇女子了。”


    綠無愁歎道:“我一直以為西鳳國女皇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令人欽羨,想不到南梔國小小民間也有奇女子的存在。我們北淵國的女子雖性情豪放,但巾幗之輩從未有過,也不過是閨閣間攀比身份罷了!”


    “我們南梔國也有女攝政王呢!”浣雪麵露自豪的神色,“因為女攝政王政令開明,所以女子才得以自由出門,也不必時刻戴了冪籬,否則小姐哪能帶你出來玩呢。其實做女皇有什麽好的,天天關在深宮裏,一大堆男妃圍著,好可憐的。”


    “小姐,到了。”浣塵冷聲阻斷她的話語。


    琅玕齋是兩層小樓,華麗氣派,富貴逼人,廳內衣香鬢影,珠佩玲玎,不少富家芳齡女子在選珠寶首飾。


    綰玥攜了綠無愁直奔二樓,有一青衣女郎迎了上來:“綰姑娘,您來了!快請坐!小雀,上茶!”


    “紫顏姑娘,有什麽新首飾讓我瞧瞧,貴在式樣新巧的。”綰玥隨意落座,拉了綠無愁坐在身旁,伸指撣一撣她肩頭的落絮,“無愁,待會兒你也選選,有合意的姐姐買來送你!”


    紫顏聞言瞅向綠無愁,眸華一驚。


    小雀托茶過來也是怔了怔。


    綠無愁淺淺掃她們一眼,對了綰玥笑道:“姐姐,我不要了,你替心月姐姐買吧,哥哥會給我準備首飾的。”


    “好吧,不勉強你!姐姐也怕挑不到合適的,你髻上兩旁垂掛的璫珠一粒價值千金,這裏的佳品也匹配不了你,你哥哥好品位!”綰玥笑著飲了茶。


    “哥哥最疼我,自然給我最好的,姐姐,謝謝你疼我,有姐姐真好!”綠無愁笑若初開的牡丹,一室瀲灩。


    紫顏收拾情緒,施施然捧了幾匣子首飾放在紫檀桌上:“綰姑娘,您瞧瞧,都是別致的式樣。”


    綰玥看了看,搖頭道:“太華麗了,心月戴不了。算了,我自個兒瞅瞅吧。”


    語落起身,在室內轉了幾圈,十數櫃子一匣一匣的看過,取下一匣觀看,歡聲道:“這一匣倒是不錯,紫玉雖名貴,但這紫色帶了雜質,也就尋常了,偏這花骨雕琢精致,好一朵玲瓏巧妙的山茶花,難得合了紫色,恰是俏生生的名品千葉紫丹了,真真為心月量身定做般。”


    “姑娘,這千葉紫丹能否讓給在下?”一道溫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你!”綰玥迴首,開顏道,“樓公子,我們又見麵了,真是有緣!”


    樓煜一襲寶藍色綢衣,愈加顯得俊朗沉穩,隻是每每見了綰玥,心跳不由加速,耳根微紅,極力鎮靜道:“綰玥姑娘!是你啊!”


    “你也喜歡這匣首飾,送給心上人的嗎?”綰玥戲謔道。


    “不是!”樓煜俊麵一緊,“是給舍妹,舍妹喜歡山茶花,特別是山茶名品千葉紫丹。過兩日是她十四生辰,我多年沒有照顧她,隻想給她一個驚喜!”


    “又是一個好哥哥,可惜我沒有,隻好做姐姐疼妹妹了。”綰玥俏笑,“可是我喜歡的妹妹也恰愛千葉紫丹,怎麽辦呢?”


    “這……”樓煜尷尬道,“不為難綰玥姑娘,我另選吧!”


    說著,轉身欲走。


    綰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嗔道,“你這人真沒趣!我逗你玩呢!”


    一縷溫熱傳遍身,酥酥軟軟的,樓煜頓時發怔,眼角餘光掃了她的柔荑,潔白如玉,美麗炫目。


    綰玥急忙抽手,暗惱自己有失端莊。


    樓煜鬆了口氣,展顏道:“綰玥姑娘,你的意思是……”


    “既然我們都是送給家人,一支也算心意,何必在意多少呢?樓公子拿了紫玉釵和步搖,我喜歡這對耳墜,各得其所,豈不是樂事一樁?”綰玥取出千葉紫丹耳墜,把匣子遞給樓煜,“公子,你收好!”


    “多謝綰玥姑娘!”樓煜接過匣子,眸光一泊暖色,“舍妹一定很喜歡!”


    “有哥哥真令人羨慕!”綰玥微笑,轉眸道,“紫顏姑娘,樓公子是我的朋友!”


    “綰姑娘放心,定不會多算了銀兩!”紫顏溫婉答道。


    “大哥哥,我哥哥好些了嗎?”綠無愁移步樓煜麵前,拉了他的衣襟一臉期待。


    “好很多,再養一日就能來見你了,你安心等待!”樓煜撫撫她的發髻,柔聲道,“綠公子說,無愁特別懂事,果真如此,若是旁的丫頭,定哭鬧著要找哥哥,纏著我問東問西了。”


    “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是小丫頭,再則哭鬧解決不了問題,更因為我相信大哥哥,你救了哥哥,自然會安頓好他的!”綠無愁一臉認真,“大哥哥,你告訴哥哥,無愁跟綰姐姐在一起很開心,等他養好了傷再來找我不遲!”


    “好,我會轉告他!”樓煜一眸笑意,輕輕拍拍她的肩,轉向綰玥,雙瞳映了柔和的意韻,溫聲道,“綰玥姑娘,在下先走一步!”


    “樓公子,我們有緣會再見!”綰玥笑盈盈遞了一句,眸光坦蕩,清逸動人。


    樓煜腳步微頓,不敢迴頭,急忙下樓。


    紫顏抬頭凝了綠無愁一眼,對了綰玥清越道:“綰姑娘,看在您麵上,我隻收樓公子五成銀兩。”


    說罷,快步跟上樓煜的步伐。


    綰玥挑挑眉,疑惑道:“五成?我有這麽大的麵子嗎?”


    綠無愁嘻笑:“有便宜送來幹嘛不賺?”


    “也是哦!”綰玥粲笑如花,“走,我請你們去歡喜樓大吃一頓!”


    “好啊,好啊!我要吃好多!”浣雪率先跑下樓。


    綰玥失笑搖頭:“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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