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巧了,李惟元生下來的那一刻,原本一直身體很好的李老太爺走路的時候被石頭給絆了一下,仰麵摔到地上,當時就死了。闔家痛哭的同時又說李惟元是不祥之人,生下來就克死了李老太爺。於是李家的人就很不待見他。可巧幾年後有個和尚敲著木魚打門前過,李老太太讓人請了他進來給全家人算命。算到李惟元的時候,那和尚掐著手指皺了很長時間的眉頭,最後說李惟元犯尅,將來無論是對家,還是對國都是一大患。


    李老太太原就是個信佛的人,極為的篤信僧尼之說。現下這和尚這樣一說,李老太太就越發的不待見李惟元了,都恨不能自己沒有這個庶長孫才好。而她對李惟元的態度自然就決定了李家上下所有人對李惟元的態度,於是李惟元的童年過的就極其的淒慘。


    被發配在一個僻靜的小院裏,身邊隻有一個小廝伺候著。不說日常家中長輩,平輩的兄弟姐妹,就是下人都會欺壓作踐他,克扣飲食用度,還會奚落嘲諷。


    就這樣李令婉還嫌李惟元不夠慘,後來又讓杜氏知道了當年她女兒之所以重病死了,是因為她女兒重病的時候李家人漠視,壓根就沒有請大夫來,所以才最後導致她女兒施救不及病死了。而當年她父親被流放的事,非但是因為她父親得罪了那位權臣的緣故,李老太爺也有在裏麵推波助瀾,為的就是討那位權臣的好,想抱他的大腿。


    知道這兩個真相之後杜氏就瘋魔了。而那時候李修鬆畢竟心中是對自己的發妻有情的,所以縱然是隨後守製三年,在李老太太做主下他又重新娶了一房妻子,但他還是會經常偷偷摸摸的帶著李惟元來看望杜氏,讓他們母子獨處一會兒,就是想著能慰藉杜氏的思子之情。


    但李惟元對於杜氏而言原就是心中不可說的汙點。而現下又教她曉得了自己女兒和自己娘家所有人的死都與李家有關,瘋魔之下,她無可發泄,於是每次和李惟元獨處的時候她就瘋狂的打他,又給他灌輸一定要報仇,讓李家所有人都死的觀念。


    在這樣的環境下,李惟元幼小的心靈怎麽能不扭曲變態?


    按照李令婉在原書裏寫的,李惟元的整個人,包括他的心,全都籠罩在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亮能夠透進去。後期他更是為了心裏變態的快感,玩弄所有人於股掌之中。


    因為他覺得他不快樂啊。而憑什麽就他一個人不快樂啊?他不快樂那大家就都別快樂嘛。所以他不但是對以往那些曾經欺壓踐踏過他的人進行瘋狂的報複,而且還以看別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為樂。


    倒也正合了那個和尚對他的批語。


    犯尅,將來無論是對家,還是對國都是一大患。


    李令婉想到這裏就覺得胃痛。


    她為什麽要作死的寫這樣的一個人物出來呢?大家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積極生活不好嗎?現下好了吧?釀出來的苦酒要自己喝了吧?


    李惟元已經長到了十三歲了,該受的白眼和踐踏都受了吧?該受的杜氏那些瘋狂的打罵也都受了吧?該灌輸的那些要報仇的理念也已經被灌輸了吧?最重要的是,原身李令婉對他的奚落和嘲諷也已經都發射出去了吧?


    至少原身這次被李惟元狠狠推倒,甚至起心要她死的原因就是原身看到了李惟元從幽禁杜氏的小院出來。而彼時李惟元剛剛受過杜氏的一頓瘋狂打罵。


    銅製的燭台,就那樣狠狠的將尖銳的頂端插到了他身上各處,比容嬤嬤當初用針紮紫薇可兇殘多了。


    李令婉就有些絕望的在想著,那現下她要怎麽做呢?拚命的做李惟元心中的那道陽光,照亮他陰暗的人生?


    她被自己這個忽然而起的念頭給惡心的渾身打了個哆嗦。


    但就算再被自己忽然而起的這個念頭給惡心到了,李令婉痛定思痛,最後還是決定要拚命的做李惟元心中的那道陽光,將他往後黑暗孤獨的人生照亮。


    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實在是原主這些年中沒少欺壓過李惟元。而按照自己給李惟元設定的那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又生性多疑的尿性,就算往後自己再怎麽討好他隻怕也是沒用的吧。所以還不如讓自己對他而言特別一點呢,這樣往後等他羽翼漸豐之後總不至於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吧?


    確定了目標之後,雖然這目標實施起來可能很難,甚至還要做到沒臉沒皮,千錘萬煉的這個程度才能達到,但李令婉還是表示沒有關係。


    再沒臉沒皮也比沒命好啊。同時她又在心裏默默的給自己打氣,不要怕,不要怕。他李惟元就算再厲害那也是她寫出來的嘛。要知道對這書裏的所有人而言她可是造物主一般的存在啊。她一個造物主難道連自己創造出來的一個人物都幹不過?impossible。那也就太丟臉了。


    但她很快的就被狠狠的打了臉。


    現下正是冬至節氣,前兩日剛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雪不大,柳絮似的紛紛揚揚下了兩天,樹上簷前也不過才落了薄薄的一層而已。不過這兩日天氣驟冷,所以這李府中栽種的所有紅梅倒是一夜之間全都綻放了。


    李令婉在原書裏可是寫了這李府有一個極大的花園子。裏麵的梅園栽種了好幾百株的梅花,花開之時真真是香雪海一般。重瓣粉朱,暗香襲人。


    自打穿過來之後都在屋子裏悶待了兩天了,李令婉有些坐不住,就想著要出去走一走。


    這一來是散散心,二來也是想到處去踩踩點,實地考察一下現下自己到底處在一個什麽樣的境地。


    她是個大大咧咧的人,而原書她又經常斷更,算起來斷斷續續的寫了也有快一年半的時間了。雖然裏麵大的劇情她都記得,但有些小細節方麵她還是給忘了個一幹二淨。所以為保萬無一失,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到處去走走看看,摸清自己現下所處的實際情況。


    正所謂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心裏這樣想著,她就開口叫小扇,讓她拿一套衣裙過來給自己。


    小扇就問著她:「姑娘想穿什麽顏色什麽式樣的衣裙呢?」


    結果李令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被畫屏張口給接過了話去。


    「真是沒眼力見兒。」畫屏扭頭嗬斥著小扇,「姑娘前幾日不是才剛得了一件縷金百蝶穿花的石榴紅色襖子?拿了那件襖子來。再將那件粉色的百褶裙拿出來。」


    小扇沒有動,目光怯生生的望著李令婉。


    被擅自做主的李令婉:……


    好丫鬟。都能替自己的主子做主了。


    不過她也沒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手,示意小扇按照畫屏說的去做。


    反正這樣下雪的天,穿著大紅大綠的也好,不然穿一身素淨的,別人還沒怎麽著呢,倒自己瞧著就先把自己給冷死了。


    小扇去衣櫃裏尋衣裙的時候,李令婉就叫畫屏過來給她梳頭發。


    在床上躺了這麽幾天,頭發早就全都放下來了。她不能就這樣披著頭發出門啊,那旁人見了肯定要用異樣的目光看她。但她又不會梳古代的發髻,所以隻能讓畫屏代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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