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答:“不了,我也就說說,以後家裏的錢寬鬆了些再做吧,不然,娘給我做了,不給家裏其他人做,很說不過去的。”


    張玉娘笑著輕點她腦門子,道:“機靈鬼,的確,給你做了,不給木永為做,你爹隻怕心裏要多想的,到底不是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呢,一個不小心,就要落一身埋怨。”


    木梨笑而不語。


    過了半晌,才道:“以後家裏好起來了,這些都不是事兒。”


    這話,張玉娘愛聽。


    兩人收拾妥當,張玉娘難得穿了一身五成新的衣裙,又撿了一對小銀耳朵戴了,再尋了一根銀簪子挽了長發。


    不過略略一收拾,她的顏值又拉大了幾分。


    “娘,您幹啥不多戴兩個。”


    張玉娘透過窗子看了外頭一眼,木永為在梨樹下背書呢。


    “不能,這兩件你爹是曉得的。”


    藏起來沒露白的,都是木久承不曉得的。


    張玉娘伸手摸摸她的腦頂,道:“他想給你哥哥多留點錢財,我又何曾沒這打算,終歸,你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放著你不疼,一門心思隻去疼那個,我這不是腦子給門夾了麽。”


    到底是後娘,是有很大區別的。


    “他怎樣做,我不管,橫豎我的小棉襖是個聰明的,又會賺錢,娘啊,就衝著這個,也是有盼頭的。”


    說得好像她自個兒不能賺大錢似的。


    木梨伸手摟住她胳膊,拿小臉蹭蹭。


    “娘在我心裏,是最最要緊的,然後,才是爹和哥哥,他們待我好,我也會待他們好的。”


    張玉娘笑了。


    她到沒說木梨這樣想要不得。


    張玉娘雖有私心,但更希望木梨能好好的與那兩人相處。


    眼看時辰不早了,張玉娘這才帶著木梨出門了。


    “永為,肉在井裏鎮著,夠你一人吃了,我帶梨兒去坐席吃酒了,你要好好看家,莫要到處亂跑,家裏大人不在,更不許去水邊玩耍,曉得嗎?”


    木永為不喜歡她嘮叨個沒完,忙催了兩人趕緊出門。


    家裏人都出去了,一時冷清了不少。


    木永為先是丟下課本,跑去削了一隻梨,邊吃邊又坐迴梨樹下看書。


    手裏的梨吃完了,他又坐不住了,跑去將豬草剁了,再煮了豬食喂豬。


    活幹完了,他更覺無聊了。


    木梨不在,他連書本都不想碰了。


    正坐在台階上摳腳丫子呢,村裏的小夥伴們聽說他在家,結伴摸上門來。


    說是喊了他一塊兒去村頭的河裏摸魚。


    木永為一聽說,有八、九個小夥伴呢,提議找個小點的溝渠,將兩段堵了,舀空中間的水,就能摸魚了。


    這法子不是第一迴幹了,小夥伴們一聽,立馬拍板同意了。


    於是,放飛自我的木永為,完全忘了張玉娘的交待。


    更不知家中還藏了銀子,和值錢的頭麵首飾。


    木永為心挺大的,將家裏的大門關上,又將院門帶上,拿草在門環上一栓,表示家裏沒人,這就完事了。


    鄉下人窮,買不起鎖,再說了,家裏也沒有值錢的玩意兒,都是這麽弄的,他這樣弄,並不奇怪。


    木永為很歡脫,沒有大人約束,當真是自在的不行。


    他心裏盤算好了,一直玩,一直玩,等張玉娘和木梨快迴家了,他再迴去。


    反正這會兒,他還飽得很。


    鄉下人辦酒席,有錢點的人家,桌麵上的葷菜足,油水夠,主家為了顯得自家很大方,吃剩下的菜,也是要分食給眾多來吃酒的親朋好友們帶迴去。


    張玉娘分得了一個雞腿,還有兩塊豬蹄子。


    對方是瞧在木久承的麵子上,多給的兩塊豬蹄子。


    張玉娘拿荷葉包好,交給木梨拿著。


    母女倆心情很不錯的迴到家。


    看到院門虛掩,張玉娘鬆了一口氣:“看來,永為還是曉得事的,家裏無人,到也能耐住性子不往外跑。”


    木梨將信將疑。


    張玉娘推門同她一起入內。


    “娘,咱家院裏怎地如此亂?”


    木梨望著地上那落了一地的殘枝敗葉,心裏湧起很不好的想法,忙抬眼往梨樹上看去。


    滿滿的梨子哪裏還有影兒,莫說那大個的了,連梨崽子都沒剩一個。


    張玉娘隻覺眼前一黑,踉蹌兩步。


    “木永為這個皮癢了的呢,老娘還說他老實不少了,原來,全他娘的裝的。”


    張玉娘發飆了。


    她認為,是木永為的劣根性藏不住了,這是偷了家裏的梨拿去賣了?


    木梨忙道:“娘,先莫要這樣說,我覺得哥哥不大可能會幹這事。”


    “屁,老娘就生了你這麽一個閨女,莫要認賊當兄長。”張玉娘氣得快發瘋了,這一樹梨,她已惦記許久了。


    木梨伸手摸摸鼻子,又勸:“娘,不就是丟了一樹梨麽,不值當這麽生氣,若真是哥哥偷的,還有爹在呢,早晚會揍得他連爹娘都不認得。”


    張玉娘被她的話給逗笑了,想想,自己生哪門子氣啊,這事兒,有木久承發火的時候。


    “算了,老娘不管他,橫豎我也不敢管的。”


    張玉娘本想打掃一下院子,後想了想,將手裏的大竹掃把一丟。


    “不掃了,就這樣,讓你爹迴來瞧瞧是怎麽迴事。”


    她怕木久承誤會,是自己和木梨私吞了這筆錢。


    半路搭夥的,在錢方麵總會多些小心思。


    木梨不摻和進去,即然張玉妨說了,她便丟開不管。


    跑去房裏小睡一會兒,今日木家出門吃酒,昨兒便告訴了張秋花等人,讓她們今日不必來。


    到了傍晚,張玉娘去做飯,發現吊井裏的那一兩肉竟然沒動。


    她的心裏越發來火了。


    不曉得木永為拿梨換錢後,會不會在外頭花掉,又猜木久承頂了天隻會打他一頓罷了,花了錢也就花了,而欠下的債,還需她和木久承一起還。


    因此,她的心裏越發煩的不行。


    木久承迴來時,就看到張玉娘緊繃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地從井邊水桶裏取出個小碗。


    裏頭裝了一小塊豬肉。


    他驚訝地問:“你這是怎麽了,誰又惹你生氣了?永為到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舍不得吃呢,想留著晚上一家人一起吃。”


    張玉娘重重一哼,扭頭往灶屋裏行去,不想理木久承。


    木久承發現自家院子裏亂糟糟的,再瞧梨樹上,哪裏還有一隻梨子。


    他忙屁顛屁顛的追進灶屋裏。


    一臉笑意地問她:“玉娘,不是說我明兒沐休,讓我來摘梨好了,你幹啥要自己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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