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娘越想越開心,這心情,在吃飯的時候便帶出來了。


    “離方,嚐嚐這個臘豬臉,嬸子一直留著沒舍得吃,就想著你哪迴留下來吃飯,我便燒了給你吃。”


    木永為看她一眼,心裏疑惑:難道家裏有兩塊豬臉肉,翠花昨兒才送了一塊,之前家裏就有嗎?他怎麽沒見過?


    “還有這個肉沫豆幹,這是我以前在縣城......”


    “娘!”木梨忙開口打斷她。


    “這個臘豬臉肉很好吃,娘,您也嚐嚐。”


    木梨生怕她當著瘦猴的麵,又提起往日職場上經曆過的風雲。


    張玉娘訕訕地笑了,有點不好意思。


    話風一轉,又接著告訴離方,她家閨女是如何如何好。


    總之,這頓中午飯,木梨吃的很不消化。


    張玉娘一直在推銷桌上的菜,和將木梨賣了之間,不斷的來迴切換著。


    飯後,待屋裏沒有人了。


    木梨才悄悄問她:“娘,我不恨嫁的。”


    “哎喲,娘的傻閨女,你個黃毛丫頭懂個啥,就憑娘的火眼金晴,隻瞄一眼,便能看出離方腰力好著呢,走起路來,四平八穩,腳有力。”


    木梨真的一點都不想跟她說話了。


    “娘,您再不給爹送飯,仔細餓壞爹了。”


    “哎喲,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便宜死鬼今日中午能吃一兩酒了。”


    張玉娘中午做的野鴨子幹鍋。


    大抵是為了讓木久承與同僚們搞好關係,又特意多留了些。


    張玉娘出門送飯了,木梨爬去床上小睡一會兒。


    當她再次醒來時,李翠花已經過來了,正坐在台階上,同張秋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張秋花麵朝西廂房這邊坐著,見木梨走到門口。


    忙向她朝手,歡快地喊道:“梨梨,你起來了,可口渴,我給你帶了脆蓮藕來了,我去給你洗一節吃。”


    木梨問哪裏來的,張夏花告訴她,是張水牛去河裏挖來的,可惜還嫩了點,不能燉著吃,不然會很糯粉糯粉的。


    李翠花要學字,木梨心情很好,覺得放一隻羊跟放三隻沒區別,便讓張秋花和張夏花也跟著學。


    午後,陽光暖暖。


    灑在小姑娘的頭絲上,泛著七彩的光芒。


    離方在門後悄悄望了一眼,最終,轉身離開。


    “哎,你不是說來尋她麽,怎地又折返迴去?”


    離方答:“下迴再說也一樣,反正不急一時。”


    瘦猴不再追問,過了一會兒,又道:“那邊傳來消息了,說是又死了一個。”


    “嗯!”離方停下腳步,扭頭迴望木家。


    也不知,這樣平靜的日子,他還能擁有多久。


    瘦猴對於張玉娘的手藝念念不忘。


    又攛掇著離方去打些野味送去木家。


    “咱們出些好菜,請了嬸娘幫我們做,可好,你看看,你不想吃也就算了,可憐的阿黃,都被餓的瘦骨崚峋了呢。”


    離方不理,抬腳繼續往家裏行去。


    “哎,要不,咱們去鎮上酒樓搓一頓?”


    離方停下腳步,迴頭看向他。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那邊,晚飯時不大方便。”


    瘦猴再追問,他卻不再答。


    張玉娘今兒心裏惶惶恐恐,針線活也沒法安心做,一時轉到房裏翻翻,看那筆銀子可還在,一時又跑到台階上坐下,捏針拿線。


    木梨在西廂房台階上,正教著她的三個女學生,分別是李翠花、張夏花、張秋花。


    當然,她不是在教針法,而是教三人識字。


    大抵是因為環境不同,三人中,唯有李翠花學的最快。


    木梨總要分出更多的精力來教導另兩個。


    張秋花見瞧著李翠花每每比她學的快,總不甘心落後,怕被她笑話,遂,每日比過後,總會更加努力。


    李翠花學完字後,要迴家幫她娘幹活,況且,張玉娘不曾開口收她為徒,她自不好繼續留下的。


    木梨才剛教過三人,讓她們在那裏溫習功課。


    又見張玉娘坐立不安,不由覺得好笑。


    她走過去,搬了個小馬紮挨著張玉娘坐下:“娘,您怎地了,我瞧您魂不守舍的?”


    張玉娘的高興勁兒尚未過去,伸手輕拍她後背,樂嗬嗬地道:“閨女啊,我怎覺得自己沒睡醒呢?”


    木梨笑答:“娘,是真的呢。”


    張玉娘咂咂舌,一臉不信地問:“真是真的?”


    木梨點頭。


    張玉娘哪裏不信,隻是不敢相信。


    “不行,家裏老擱這麽多銀子,我擔心的夜裏都會睡不著的。”


    接著,她又掰著手指頭說:“我已繡了兩個枕套,因後頭從你那裏拿了點銅板子,托人從縣裏扯了幾塊布頭做的,又是用的上等絲線,光這裏,就花了我一兩銀子,這樣的精致物件應該能換個二兩銀子的。”


    木梨眼前一亮,問:“翻了一番?”


    “可不,這樣就能賺個一兩呢,再加上那本錢一兩,就有二兩,原本就有十兩銀子,那幾塊布頭,給你爹留一塊,給你留一塊,餘下的全拿去死當了,六塊好料子,怎麽著,也能當個一兩銀子,雖然吃虧了點,如此一來,便有十三兩,那兩刀上等宣紙,留一刀給你那便宜爹,餘下的,讓他悄悄問問,看誰要,分了出去,估摸著也能換個一兩銀子的。”


    大楚的紙張很貴,好的宣紙至少要一兩四錢銀子一刀。


    而且,雙拐鎮是沒有這麽好的宣紙可賣的。


    張玉娘怕她不高興,忙道:“咱娘倆,終歸還要靠他護著,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還是要對他好點的。”


    木梨估摸著她心裏有些埋怨木久承的。


    “娘,您看著辦,還有,咱們這裏的良田都是五兩一畝麽,還有沒有便宜點的?”


    張玉娘笑了,自家閨女可不是一般的聰明。


    “那種板土,隻適合種紅薯的那種,要一兩銀子一畝,略好點的旱地,二兩銀子一畝,我以前買的是上等良田,要五兩一畝,中等良田要四兩一畝,下等田卻隻要三兩一畝,最好的自然是上等良田,每年兩季稻子,統共能收六百到七百斤一畝。”


    隻不過,早稻口感不好,賣的也便宜些,晚稻卻是要貴幾文錢一斤。


    算下來,一畝地一年的收益在六百到七百文之間,又因木久承是秀才身份,到是可以免去二十畝良田的雜稅。


    “娘,買下等田吧。”木梨想了想,最終決定買最次等的。


    張玉娘並不懂農事,便問木梨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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