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蓮香也道:“是啊,娘,手心朝上要錢,一迴兩迴還好,可是次數多了,大伯哥心裏能願意嗎,他可不會想著那本就是爹娘的東西,隻會想著,憑啥爹娘隻管他要錢要糧的?”


    “那田地,還是要留在娘手裏才好,四畝田,我同大哥一人分一畝,很公平,餘下的兩畝由娘拿著,待到二老百年之後,這二畝田我們也不要,爹娘留給大狗、小狗這兩個金孫子吧。”


    張鐵牛果然是張家最聰明的人,他不過是偷換了概念。


    便能讓自家多得半畝田。


    張吳氏很認可張鐵牛的說詞,即能滿足她跟張老爺子在世時不缺錢財用,又能讓兩個乖孫子都得好處。


    張鐵牛和謝蓮香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張吳氏和張老爺子的晚年著想。


    張吳氏到底真動心了。


    她對張鐵牛道:“要不這樣,趁著這會子還沒有正式分家,你去你大哥屋裏翻一翻,若真的找到了那田契,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張吳氏信不過謝蓮香,她是謝家人,張家的事還輪不到她插手。


    張鐵牛應下,正準備從另一側悄悄出去,堂屋裏,村長在喊他,讓他過去商量正式分家一事。


    木梨和張夏花蹲在那裏幹著急,生怕張秋花被人給發現了。


    張家大人們可不是什麽講理的主兒,被逮到了,還不得往死裏揍。


    屋裏,張鐵牛出去前,跟張吳氏說,讓謝蓮香去幫忙翻一翻,反正田契她也貪不了的。


    張吳氏想了想,便應下了。


    張秋花依舊沒出現,張夏花和木梨決定繞到院子裏去,好先引開謝蓮香,給張秋花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


    她倆才繞到院子裏,就見到謝蓮香虎著一張臉,滿臉不高興地拿著一堆東西,從東廂房裏衝出來。


    出來的時候,正好撞到迴來的張春花,用力過猛,直接將張春花給撞到在地。


    謝蓮香伸腳往她身上一踹,罵道:“討人嫌的狗東西,還不快給老娘滾一邊去。”


    能讓她如此爆怒的,肯定是她有所發現吧。


    謝蓮香進了屋,張春花被踹得狠了,弓著背在地上縮成一團。


    木梨瞧著可憐,想去將她扶起來。


    張夏花伸手一把扯住她,小聲道:“別過去,她陰得狠,比她娘利害多了。”


    “就是,我在她手上吃過好幾迴虧了,她向來愛惡人先告狀,是個撒謊精。”


    說話的是張秋花。


    兩人迴頭望過來,難掩眼裏的驚喜。


    張夏花一把拉住她,伸手輕打她,罵道:“嚇死我了,你下迴要作死,可千萬別告訴我。”


    木梨大鬆一口氣:“我還在擔心三舅媽會發現你呢。”


    張秋花衝二人眨眨眼,又伸手指了指灶屋那邊。


    “咱們邊走邊說。”


    至於還躺在那裏的張春花,沒有一個人去幫扶一把。


    張秋花看見了,還衝她狠狠地呸了一口。


    兩人又問起張秋花,剛才在東廂房裏的經過。


    張秋花告訴兩人,她有迴在那邊屋後尋東西,不小心瞧到羅裙兒慣愛藏東西的地方。


    說起來也沒什麽稀奇得緊的,不過是將錢罐子藏在了泥磚的夾縫裏,又是小瓦罐,壓根兒不擔心會被老鼠們偷走。


    木梨問她,那麽大個屋子,羅裙兒是藏在哪塊泥磚後的。


    張秋花笑嘻嘻的告訴她,任誰都想不到呢,羅裙兒將罐子就藏在了房門後的一塊泥磚夾縫裏。


    “你翻到那東西了沒?”張夏花最關心這個問題。


    張秋花答:“我不知道那個是,不過,我想著田契應該隻有一張吧,那裏頭有一張的花紋同旁的不同,我不敢拿,另外還有三張一模一樣的,我便偷偷拿了一張出來。”


    說到這兒,她從懷裏摸出一張紙遞給木梨看。


    為啥是給她,因為木梨識字唄。


    木梨接過來一看,頓時哭笑不得。


    “這是一張五兩的銀票呢。”


    “什麽?”兩姐妹齊聲驚唿。


    萬幸,此時三人已經在灶屋的後頭了。


    也沒哪個人留意到這三個半大的小孩子。


    “那,我要不要還迴去?”張秋花的眼裏,明晃晃的寫著:好舍不得。


    木梨想了想,道:“先藏起來,莫放身上,這應該算老天長眼,你們這一房,在這個家裏作牛作馬沒撈到半點好處,我聽村裏的老人說,家裏沒有兒子的,是分不到多少家業,這應該是連老天爺都瞧不過眼了,算是補償給你家的吧。”


    張夏花惶恐不安,小聲道:“這丟了銀票是大事,萬一大伯和大伯娘鬧起來......”


    木梨笑得很無良,答道:“反正,再怎麽樣,也不缺背鍋的人,我就不信,那個三舅媽就沒貪掉一點點?”


    張秋花撇小嘴:“心眼最壞的就是她,大伯娘是明刀明槍,她啊,陰狠起來,害死人不償命。”


    木梨示意兩人不要再說了,隻因,堂屋裏傳來很大的爭吵聲。


    果然,張家這分家一事,真的很不太平。


    謝蓮香從張大牛、羅裙兒的房裏翻出來那張田契了。


    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她沒有動那張田契,隻是將其中一張銀票給藏起來了。


    藏哪兒了,沒人曉得,反正羅裙兒在她身上沒搜到。


    羅裙兒氣不過,跟謝蓮香大打出手,羅裙兒腦子不大好使,可有一股蠻勁兒,打得謝蓮香直叫娘呐,張鐵牛平日很寶貝她,連根頭發絲掉了,他都要心疼半天,怎麽肯舍得自家婆娘被人打。


    於是,他擼起衣袖加入戰局,張大牛本來在一旁袖著手,津津有味的看家裏的兩娘們打架。


    隻是,當張鐵牛衝上去,狠狠煽了羅裙兒兩耳光,將她的臉給打腫了時。


    張大牛心裏很不痛快了,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竟然敢打傷他的婆娘,這不是打他臉麽。


    二話不說,衝上去就跟張鐵牛扭打成一團。


    平日裏,走得最親的兩房,為了這四畝田,反目成仇了。


    村長和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見了,直搖頭。


    村長也不去拉架,隻迴頭對張老爺子道:“你們家有那四畝田,聽說不是被拿去抵債了麽?合著,這都是耍的心眼啊?看樣子,你大兒子是連你們這兩個老的都嫌棄了呢。”


    張老爺子同樣一臉的陰沉。


    張玉娘在一旁氣的臉都發青了,衝張老爺子發火:“爹,我若沒記錯,這四畝田,還是我掙的銀子買的,要不,您老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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