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久承見她發火,自己也動了肝火,怒道:“張玉娘,莫不是你一直存有私心,還是說,你真的如我那嶽母娘所言,你偏心太過,梨兒身子骨弱,你不讓她幹家務活,我幾時說過什麽了,怎地,我兒子想拉著他表兄弟一起念書,你卻死活不同意,莫不是,你心裏一直沒把他當親兒子看。”


    張玉娘聞言,氣得臉都白了。


    “木久承,嫁給你也有好幾年了,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子一個人,原來,你早就信了她們的話,什麽嶽母娘,你現在的嶽母娘在河邊村,你到好,還隻記得以前的那個,即如此,索性將她尋迴來,你們一家子好好過日子,我跟我閨女也不在這裏礙你的眼了。”


    木久承又道:“再怎麽樣,那也是我之前的嶽母娘,叫了那麽些年,也都叫習慣了,你以往都不計較這個的,更何況,永為是她親外孫,不叫嶽母娘叫什麽。”


    張玉娘越發來氣了,道:“我現在計較了還不行,你不清楚楊家都是些什麽人,比螞蝗還會吸血,你都休了他家閨女了,每迴你從縣城迴來,你這好嶽母娘又哪迴沒從你兜裏扒掉一些銅板子,你又可曾將我的爹娘當成長輩孝敬了,以往我不說,是我隻想家和萬事興,如今,老娘不樂意忍了。”


    木久承不想同她吵,冷著一張臉道:“我就想不明白,你幹啥要反對,又不要你費精力去教他們,再說出,我怎就沒孝敬你爹娘了,每年給送去的對聯不是麽?再說,你娘家的日子,比我兒子外婆家好過太多了,我們家境也不大好,拿得差了,反而要看她們的白眼,拿得好了,咱家也貼不起。”


    “你咋聽不明白我說什麽,楊李氏是個手指尖尖,蒸籠底能刮穿的人,你將那幾個不學好的招迴來,你信不信,家裏會永無寧日。”


    張玉娘不想同他爭,他是否真心孝敬過自己的爹娘。


    隻怪自家爹娘太不爭氣,除了給自己扯後腿,啥都不會幹,她便是再爭又能如何。


    木久承卻不認同:“孩子小,不定性,這時候正缺人教導,隻要用心教導,終歸能學好的。”


    張玉娘心生恨意,問他:“木久承,你告訴我,你這一輩子,可曾見過狗改了吃屎的毛病?”


    木久承啞了,他還真沒見過。


    張玉娘不願同他再說,她總認為,有些品性是隱藏在骨子裏的,怎麽教都無法教好的。


    “即然你沒見到過,事實證明,楊家那些晚輩,是從根子上就長歪了,教不好的,你何苦費力又不討好。”


    木久承覺得,自己即然答應兒子了,就該信守諾言,張玉娘的態度讓他進退兩難。


    在婆娘與兒子之間,他最終選擇了站在兒子這一邊。


    “玉娘,咱們是做長輩的,自該有做長輩的樣兒,再說了,不試過,又怎知這些個孩子不會學好?”


    張玉娘不想同他多言。


    木久承又勸:“再說了,楊家那幾個是他的表兄弟,如此一來,他也不會太過孤單,多幾個玩伴也是好的,隻不過是每日多費些精力罷了。”


    張玉娘氣笑了,冷言冷語道:“橫堅不管我如何不同意,你都鐵了心要教楊家那幾個是吧。”


    木久承道:“我已答應兒子了,你沒瞧見他剛才那歡喜勁兒?想來,他早早就盼著這一日了。”


    “是啊,他是開心了,老娘心裏卻老不痛快了,即然你堅持要教,我不同意也沒用,那好,一隻羊是趕,一郡羊也是趕,這樣好了,迴頭,我讓我爹每日下晌將大狗、小狗都送來,你即可以教揚家的那些調皮鬼,自然也可以教我娘家的侄兒,橫堅隻不過是多費點精力,多教兩個人。”


    木久承一時傻眼了,咋就扯上大狗、小狗了呢。


    “玉娘,你這樣不對,你娘家那些人的品性如何,你心裏比我更清楚,但凡你二哥家生了個兒子,我都樂意免費幫他教教孩子,可是大狗,小狗......”


    張玉娘聞言大怒,道:“什麽,你還真的不大算要束修?”


    “都是自家人,哪裏好意思開口。”


    張玉娘越發不高興了:“是呢,楊家那些人算是自家人,我娘家侄兒就不是了。”


    木久承也來氣了,道:“張玉娘,你怎麽老說不通呢,那能一樣嗎?那幾個是我大兒子的親表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張玉娘冷冷一笑,答道:“是啊,我娘家侄兒隻是我的侄兒,與你木久承又有何幹係?”


    木久承頗為頭痛,說道:“大狗多大了,十來歲了吧,性子都定下來了,要不了幾年就要娶妻生子了,我能教好他,就他那偷雞摸狗的性子,讓他來我家,不把我木家的房梁都抹幹淨了才怪,小狗,他才多大點兒,你便是教他,也教不會啊。”


    “木久承,說一千,道一萬,你就是看不起我娘家人,楊家那些固然是木永為的表兄弟,可好漢三個幫,誰規定必須是表兄弟了,他耍得好的鄰居家孩子就不行?”


    張玉娘隻是但純的反對木久承幫忙教楊家的那幾個,而不是反對木永為想有幾個靠得住的兄弟。


    她心裏不免也打起小九九,難道自應了自家大嫂的那張烏鴉嘴,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有個兒子旁身才好。


    隻是......


    她扭頭透過窗子往東廂房看去,終還是不肯委屈了自己的閨女。


    哪怕這輩子沒有兒子都罷。


    第二日,木家早上吃飯時,屋裏涼唆唆的,連一向不安份的木永為都老老實實地坐那裏,隻顧低頭吃早飯。


    木梨隻吃了半個紅薯就吃不下了。


    張玉娘關切地問:“梨兒,怎地不吃了?”


    木永為嘲笑她:“肯定是半夜起來去灶屋裏偷肉吃了,你個好吃懶做的臭婆娘。”


    木久承本就心情不好,一聽,大怒,罵道:“紅薯都堵不住你的嘴,甭吃了,還不快去砍豬草去。”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木永為淚奔,他好懷疑,昨晚那個溫柔的爹爹肯定是假的。


    木久承繃著一張臉,張玉娘任由他數落木永為,不肯開口給他台階下。


    木梨被飯桌上的怪異氣氛弄得胃口全無。


    在木久承又準備繼續說木永為時,她將飯碗一推,道:“我吃飽了,爹,娘,您們慢慢吃。”


    這是木家的規矩,木梨記得很牢。


    木梨不願待在屋裏,身子骨相比前些天剛穿來時,已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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