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牛聞言,猛地一拍自個兒大腿,道:“哎呀,你們咋忘了一事,玉娘待的那個青樓,她曾有恩於那個鴇媽呢,到是個好主意,即能將家裏的欠債還了,又能借著這個恩情,讓那鴇媽給多介紹幾個有錢的,又讓她小姑姑多多教會她,要如何伺候好那些有錢的老爺們。”


    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自然是羅裙兒,別看她這人自私自利,又蠻橫不講理,卻是很護犢子的。


    “我不準,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敢做下這缺德事,老娘一根褲腰帶往你們張家大門口一掛,吊死在你們張家大門口,醜死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你侄女兒才多大點,你們就想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啊呸。”


    謝蓮香輕撇她一眼,連連冷笑。


    她最是瞧不起羅裙兒這一點。


    “那你說如何是好,小姑子如今是木家人了,那小丫頭可是跟著姓木呢,咱也不能強搶。”


    張鐵牛在一側應合:“我這兩日去鎮上,跟相熟的捕快稍微打聽了一下,最麻煩的一點,就是木久承那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他偏生有個秀才身份,聽說見了縣令都無需下跪,咱們強行逼那死丫頭去青樓,他寫個狀子告去縣衙,咱們一家子可是要將牢底給坐穿的。”


    張大牛和羅裙兒傻眼了,又問:“老三,這是幾時聽說的事?”


    張鐵牛忙答:“大哥,我前兩日不是去了鎮上賣老雞婆麽,正好遇到了個熟人是做捕快的,就問了問這事。”


    羅裙兒十分急切,問:“你可是說的真話?”


    “大嫂,我哄你幹啥,這欠了的高利,可是得還的,拖的時日越長,越大哥的命都危險了,你叫大狗怎麽辦,他才不過十歲,若這事傳出去,他還要不要討媳婦了?”


    羅裙兒一聽,急了,忙道:“那怎麽辦,那青樓是良家女子能去的嗎?也就木久承被小姑子灌了迷魂湯,才會將她給迎娶迴家當正經媳婦。”


    說白了,她一邊很希望張玉娘重操舊業,掙了銀錢好貼補娘家,一邊又很看不起張玉娘曾經幹過的事。


    謝蓮香眼裏的精光更甚,眨眨眼,笑道:“要我說,還是早早將春花收拾幹淨了送去青樓換錢,橫豎也不過是幾年的功夫,眨眼間長大了,有那鴇媽欠下的恩情,早晚可以要她幫春花尋一房好親事的。”


    張鐵牛也跟著道:“可惜隻有女兒家才值錢些,我們這些大老粗隻能站一旁幹急眼,玉娘心生外向,靠不住,咱們隻能靠自己想法子,我但凡有個大幾歲的閨女,也會將她給賣去青樓,好掙了銀子貼補娘家,可惜啊,老子隻有一個帶把兒的。”


    他的話,也不知哪一句點醒了羅裙兒。


    隻見她先還愁眉苦臉,這會兒已瘋顛狂笑不已。


    張大牛見了,大罵:“要發顛,滾迴你羅家發顛去,死婆娘,再笑,信不信老子打死你,她娘的,老子已經夠煩的了。”


    羅裙兒可不想挨打,忙收了聲,這才道:“我家春花太蠢了,一件事,要教她好多遍才學的會,我就怕送她去青樓後,不但賺不到錢,反而會給家裏惹下一堆禍事,我到想起兩個人來了。”


    說到這兒,隔著窗,她伸手衝西廂房南邊的指了指,不屑道:“橫豎是生不出兒子的絕戶,留著那兩個,還得多白養幾年,浪費不少米糧不說,到時,還得貼錢給嫁出去,幹啥不將她家那兩個給賣去青樓,老二一家子,以後老了,橫豎還得靠你我兩家的兒子捧靈位,摔火盆子。”


    謝蓮香坐在陰暗處,笑的意味不明。


    張家老大、老三瞞著老二做了個套子,尋了個借口,將張水牛給哄騙到鎮上去辦事。


    待家中隻留下嚴金菊同兩個孩子時。


    羅裙兒將大院門給落了栓,自個兒搬了把椅子往那裏一坐。


    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嚴金菊在屋裏洗完衣服,大閨女張夏花帶著張秋花將家裏的豬圈打掃幹淨,又給喂了豬食。


    她出來曬衣服時,張夏花兩姐妹,又已經拿著掃把,在上房那邊打掃了。


    “大嫂?”


    嚴金菊不知她又發什麽神經。


    羅裙兒衝她陰冷一笑,翹著個二郎腿,很是一副不將她放在眼裏的樣子。


    嚴金菊搖搖頭,將手中的衣裳晾曬好。


    這時,張夏花兩姐妹已經將上房打掃好,看到嚴金菊,喊道:“娘,奶剛才說,讓我帶著妹妹去外頭打豬草去。”


    張家,這樣的事,都是歸張夏花兩姐妹來幹的。


    至於,張大狗?


    成日除了上樹掏鳥窩,下河摸魚之外,啥事都不幹。


    但他也是個聰明的,每每弄了魚、野鴨蛋啥的,他都會拿迴來全家一起吃。


    張老爺子老兩口,對此爭一隻眼,閉一隻眼,好歹飯桌子上還多了點魚肉味兒。


    “出去?”羅裙兒坐在那裏笑嘻嘻地道:“出去,那哪成呢?難道你們奶沒告訴你們,要叫你們去享那潑天富貴?”


    嚴金菊聞言,臉色大變。


    這些日子,另兩房,鬧的差點將家裏的屋頂給掀了,她一直惶恐不安的事,出現了。


    將手中的竹簍了往地上一扔,嚴金菊這個平日溫婉的女子,此時憤怒地盯著羅裙兒。


    “大嫂,你這話什麽意思?”


    她緊緊捏住雙拳,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了羅裙兒。


    羅裙兒撩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又罵道:“咋地了,瞪我幹嘛,他們說了,今兒要抓了你的兩個閨女送去青樓,讓我在家將這兩個賠錢貨看好了。”


    嚴金菊被她的話氣的一個倒仰,肺都快氣炸了。


    “哼,你就不是賠錢貨?羅裙兒,我可告訴你,誰敢動我家閨女一根手指頭,我就跟誰拚命。”


    羅裙兒並不將她的威脅給放眼裏,冷笑道:“喲,拚命啊,去啊,你去找他們拚命啊,生不出兒子來的狗東西,算個什麽玩意兒,呸,還敢在老娘跟前橫,早晚得絕戶。”


    “你!”嚴金菊氣的渾身發抖。


    “我什麽我,把這次機會讓給你家,當真是太瞧得起你家了,嚴金菊,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兩閨女幫家裏把債還清,將那幾畝良田贖迴來,你積了這點德,沒準兒,能招來個帶把的。”


    嚴金菊氣的臉色發青,怒道:“你說什麽,我嚴金菊自問,嫁入張家這麽些年,但凡做的事,都問心無愧,你竟然說我缺德,羅裙兒,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要臉,你們背後算計我的閨女們,就不缺德了,早晚該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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