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一片狼藉,到處是水漬和樹木殘渣,各路口的士兵君圍在一起,瞧著湖麵嘰嘰喳喳。宓辛一聲咳嗽,才都紛紛迴過神來,“姑姑!”


    “姑姑來了?”


    驚戰戰的見禮,宓辛冷斂輕哼,“迴到各自的崗位上去,找些人將湖麵周圍拾掇拾掇,明日一早陛下還下涼亭觀景,如此狼藉冒犯了聖意,爾等肩上的腦袋還要不要?”


    “是!”整整齊齊的迴答,訊速整理隊伍,整齊劃一的按列行走,宓辛頗為滿意,不虧是小子帶出來的人。


    看見湖麵上飄著的人久久未動,宓辛心頭一暖,喚道:“君槐”


    那人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便落到了宓辛跟前,“母親,您怎麽來了?”


    滿身無一處是幹的,宓辛心疼的彈彈君槐身上的水漬,“快!迴去將衣服換下來,莫要生病了!鎧甲脫下來,娘給你烘烘。”


    “母親,兒子是男子豈是女子般嬌弱?怎的還怕淋了水……”君槐嘴上抱怨,卻還是乖覺的跟著宓辛迴了住處。


    衣服落在地上尚淌了一地水,“嘖嘖~你這孩子……看看……要將這些水穿幹,身體得涼成什麽樣子”


    伸手去解麵具,君槐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宓辛歎氣:“又不是在外麵,你這孩子躲什麽?”一手撤下麵具,眼前的年輕人膚白貌美,秀氣的不成樣子,宓辛滿意的笑笑。


    君槐臉微紅嘟囔道:“我說不取下來了,最怕這樣……”羞澀的躺倒床上,屋裏頭進來些小丫鬟,旦見他的麵容,均是一臉羞澀,竊竊偷笑,他煩躁的拉過被子幹脆將臉蓋住。


    宓辛笑著搖搖頭,“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害羞,將來可怎麽娶親?”鎧甲弄得哢哢響,好不容易才放到架子上,繼續道:“你今年也已經十七了,再過三年過了冠禮便要議親了……”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又躺,裝著沒聽見,腦海中忽然闖進那個粉色的身影。削瘦的身影,堅毅果敢的表情,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愈來愈清晰。她步履輕盈,揮劍的動作利落,如行雲流水,可見其基本功非常紮實;能策劃今晚上這場大亂,可見其膽大且多智;製作出水漩渦這東西,抗住他那麽長時間的攻擊,可見其功力醇厚……


    床上的人不一會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唿吸均勻,宓辛將被麵拿開,好好的為他蓋上,心中塞了蜜糖一樣。


    都說養個男孩子費事,精力旺盛又頑劣,可她的這個,快長成大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聽話又靦腆,教她這個做母親的意外的省心,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


    雲舒憋住氣遁下水,刺骨的寒冷浸滿全身,忽的陣發出一團光圈將她們包裹住。伸手四下摸索,一把抓住瓶子。再睜開眼睛已經離開了湖中。


    “大人快看!這兩個被衝到這裏了!”那兩個被水漩渦卷走的士兵同樣蜷在陣中,已然暈厥過去。


    雲舒一身凍僵,攤開手,楚慕給她的那瓶血安穩的躺在掌中,“找根……找根繩子……將他二人……捆起來……”


    “好!”綁人這事他在行!竟緣麻利的找來繩子,輕車熟路的將二人捆作一團。


    這兩個人啟動不了陣迴不去,雲舒不過擔心他們亂跑而已。


    密室燈光昏暗,她走的每一步都恍若隔世,心中貪戀的那份溫暖和自由,一圈一圈放大蔓延,生怕一轉頭便再也不想迴去了。


    “哎呀嗎,這密室……真是……咳咳咳……真是絕了!”竟緣使勁掀開地道的暗門,瞬間灰塵飛揚,枯枝滿飛,砸了一身。


    乳母沒了舌頭,耳力卻很好,他們弄出這麽大動靜,都還沒見到人,雲舒心下暗暗擔心,卻也對竟緣道:“警惕一些!此前乳母曾留守在此地,可……事態多變,我不敢確定此地沒有變化……”


    沒有變化最好,乳母一生頗為坎坷,宅前的餘伯一家都是老實巴交的平頭百姓,隻希望他們都能平安。


    嗖的一羽冷箭飛過來,雲舒看不見隻得靠耳朵聽。竟緣扔下她與人鬥了起來,隻聽得乒乒乓乓的聲音,出手霸道,劍力渾厚。


    乳母風燭殘年,又多糟迫害,決計不會有這樣的力量。


    到底是誰呢?


    一邊思考一邊藏到灶台後邊,不能保證留在此處的人隻有這一個。她許久沒迴到這個地方,按歸墟堡後麵的殺手數量,在她走後,此地定是人來人往。


    論熟悉,個個都有可能比她還熟悉。


    兩眼一抹黑便看不清東西總歸是危險的,四處瞎摸,終於摸到了火石。隨手拿了柴禾點亮,恢複了視線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你!”


    這個人她隻見過一麵,印象卻十分深刻。


    雲舒既覺得意外,又覺得不意外。說來他才是這宅子名義上的主人,他出現在這裏正是理所當然。


    “我當是哪個不要命的闖了來,原來是‘女兒’迴來啦!”空玄笑笑,竟緣落了下風,被撂翻在地,空玄一身輕鬆提劍指著他的喉嚨。


    “計劃已破多時,閣下怎的不迴南楚複命?祭司大人還等著您呢!”雲舒眼波流轉,知道空冥對她算計頗多,這個人不過幫兇而已,到底他對空冥而言重不重要,就不得而知了。而今她要借此地而過,也學學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呸!小賤人,是不是你倒戈相向,才叫師兄的計劃一敗塗地?!”空玄嘴上叫罵,提劍上前一刺,驚的雲舒冷汗直冒,直挺挺的望著地上的竟緣。


    那劍他故意刺偏了,嚇唬雲舒。竟緣亦是受了一個大驚嚇,躺在地上緩氣。


    他又道,“你最好乖一點,否則……我最近氣不順,就怕忍不住宰了這個小東西,順順心”


    “我從來不覺祭司的計劃是完美的,他自己也曾說過,用我下注風險很大。計劃失敗也是風險中的一種而已,不用我多說吧?遇見我開始,你們也好,歸墟堡也好,都在下棋罷了。我區區一介棋子,怎麽?輸了還要賴我不成?”


    從前她為恢複記憶之時,這個人出現對她胡謅,說計劃全是出自雲舒之手,困擾的她日也不得安眠。


    如今風水輪流,輪到他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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