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院子麵積不小,她藏身的這處灌木叢緊鄰一汪池水,塘中栽種有荷花,不知是什麽品種,不到五月居然有荷花綻放。荷塘另一邊挨著一個涼亭,亭子連著一條小徑,小徑盡頭的門上寫著三個字:是非堂。


    田音心中歡喜,提著裙擺走上迴廊,往是非堂方向尋去。雖也深夜卻仍舊燈火通明,廊下一條長長的燈籠長廊,大大小小方形燈籠立於走廊兩側,有風吹時隨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音,獨特而別致。


    “他住的地方真好看”將手放在燈籠上,絲毫感覺不到燭火的熱氣,反有些涼悠悠的,越發覺得神奇。


    “言風啊!我有沒有告訴你……”


    聽見背後的說話聲,田音嚇了一跳,轉身果然見到一席藍衣的南心覓扶額與言風講話,言風異常緊張解釋道:“聽我說無一,事出有因,田姑娘她……她……她受傷了……不對……中毒了,我解不了”


    可憐巴巴又委屈,田音立刻虛弱的歪在地上道:“我真的中毒了,別怪言風……”


    “是嗎?”南心覓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溫柔的將她抱起來道:“我有一處白玉池子,療傷極好,有我在,再霸道的毒藥也能解”


    “如此,便要麻煩你了!”田音吊著他的脖子,柔順的附在肩上點點頭。言風明顯鬆了口氣,轉眼就溜得沒影。


    路上所見俱是著青色馬甲的侍衛,沒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眾侍衛見南心覓手上抱著一個女子,都先是震驚而後垂下頭,田音清楚的看見有至少兩處的人,在他們走後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南心覓一腳踢開淨房的門,放下田音就開始解衣衫。


    “你想幹什麽?”田音雙手抱胸問道。


    “不是要下池子療傷嗎?不脫怎麽下去?”


    “是嗎?”田音腦中還在消化這話。


    到底是男的,臉皮比較厚,當著她的麵從善如流的將衣服剝了個幹淨泡進池子裏,看的她麵紅耳赤。這人長的這麽好看,一身肌肉精壯勻稱,如此妖孽,可不是勾引人嗎?


    什麽合理不合理統統都見了鬼了!捏著衣服襟口,腦子裏百轉千迴,心口跳的厲害,感覺全身的血夜都衝向了腦子。


    “傻站著幹什麽?還不過來”


    “啊~哦!”突然說話嚇她一跳,因初次和美男子一起泡澡沒有經驗,十分羞澀。慢吞吞的鬆了衣服,一寸一寸的挪過去,站在沿邊望著一池子熱氣騰騰像冒著仙氣的水,不好意思下去。


    忽然一隻手將她扯進池裏,剛叫出聲,水就灌進口鼻,吞了好幾口。越撲騰越站不起來,接二連三的跌進池裏,越來越窒息。田音覺得自己快要溺水而亡了,一隻手又適時將她拎了起來:


    “嗯,多在水裏泡泡毒才走得快!”


    得了空將臉上的水抹去,看著拎著她的人。他一頭烏發沾了了水,俊美的臉上掛著些水汽,若有所思的也正看著她,這一頓洗刷,將滿腦子粉紅冒泡的胡思亂想涮幹淨完了。


    但看著長得這樣好的美男子,尤其不太有表情的臉突然笑起來,真是不要太好看,太迷人了!


    傻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其實是在笑她,而且是故意由她在水裏撲騰!田音心裏咒了幾萬遍這天殺的池子,為什麽自己老站不穩要栽進去呢?可她有什麽辦法,水太深,不嚐試站起來難道直接坐下來等著淹死,他大約是看不下去了,抬手有股力量便將她推到他身上,咫尺相對讓她的臉燙得都可以熱水了。


    “這池子是白玉石做的”


    “哦”


    “因此會比較滑”


    “哦”


    “沒有功法的人在裏麵是站不起來的”


    “哦,這白玉石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一直嘴角擒著笑,田音心中頗有幾分憤憤然,這白玉石也太勢力了,欺負一無所長的平頭百姓,心中卻是半點怨懟也沒有。想起梁善曾說要收她作徒,彼時覺得不需要,現在看來還是很有必要,不然洗個澡都要受鄙視。


    這麽想起來她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角色,萍水相逢梁善救了她,雖然舉止輕浮待她卻真誠,她任意妄為害得人家受了重傷。對上六月那樣的狠人,除了逆來順受半點辦法也沒有。


    “你這莫名其妙失落的勁,很像我的一個故人,不要害怕,我會護你周全的。”


    故人?男的女的?


    田音錯愕的看向他,那人已出了池子開始穿衣服。


    “喂~啊!”剛站起來想問一問,腰都沒伸直又摔進水裏了。南心覓伸手將她撈起來道:“這池子的水不過及胸,我若走了你還得淹死不成?”


    羞愧難當,待梁善傷愈之後一定跟她學學。


    “你先待在房裏,不要亂跑,我去去就來”


    從洗澡開始臉上就燒的厲害,這麽長時間溫度都退不下去,手摸到臉上,指尖的涼度傳來,才覺得真實。亦步亦趨跟著南心覓到了一處臥房,他不知道那裏去了,房裏靜的很,讓她很不自在。故作放鬆的起來走了走,看了看,心裏虛的很,但凡有點響動都能驚的她汗毛豎起來。


    “咕嚕~”


    肚子餓了。


    桌上放了好些果子,田音躊躇許久,實在忍不住腹中饑餓,吃了起來。待果子吃完了,仍沒見到南心覓迴來。不知不覺打起了瞌睡,一覺瞌睡睡醒,天已經露了白邊兒。


    “哎!怎麽還不迴來?”


    倦意未消又冷得夠嗆,望了眼身後的床,索性躺上去蓋上被子,舒舒服服的睡了起來。天大地大睡覺最大,睡醒了再說。


    田音這一覺瞌睡很輕,迷迷糊糊的夢見自己坐了一艘船摘蓮蓬,船上還有個不認識的姑娘,兩人劃水入得荷塘深處,摘了滿船的蓮蓬。平靜的小船忽然蕩的厲害,田音站不穩一頭栽進水裏。正想著無風無浪,船怎麽會搖得厲害,便瞧見水中藏了兩個少年,見她下了水,相視一笑離她越來越遠,他們的模樣在水中模糊不清。可她覺得異常熟悉,奮力向前劃水,想追上去看個究竟。


    再一使勁蹬,醒了!


    嗆水的感覺那麽真實……竟然是一個夢……


    夢中少年的麵容雖沒看清,卻始終覺得很熟悉,究竟在哪裏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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