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一路上還笑著我,說我一個女娃子就不應該來湊熱鬧。這山上,他們女人婆過多走習慣了,我這麽市裏來的大小姐,別人沒找到,自己先滾山下去了。


    夜晚走山裏的經驗,上次我也算有過了,加上前前後後都有人,心裏也並不害怕。那些男人就是嘴賤,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大媽大嗓門的喊了一句:“別瞎說話,人家是老師。”


    終於有人對老師這個職業有點尊敬的了。要不是地點時間不合適,我真想上前好好握握大媽的手。


    上了山,有人打著鑼,有人晃著手電筒,更多的是人喊叫的聲音。別說那那幾個在山上失蹤的人了,就是山裏那些山妖估計都能聽到我們的聲音。可是就是這樣,我們也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找到人,也沒有聽到任何人都迴應。他們兩撥人加起來都有十幾個人,不會全死了吧。隻要人有沒死,那肯定會聽到我們的聲音,然後給個迴應的喊兩聲,肯定就能知找到人了。但是一點迴音也沒有,就連晚上該出現的那種什麽蟲叫鳥叫的都沒有。


    我也走得有點累了,站著看看四周。黑暗的矮山上,什麽都的黑是,隻能看到電筒的光在晃動。不過感覺不對吧。村長是叫大家分散著找人的。剛開始走的時候,也是左右前後都有人分開選路的,怎麽現在看著大家都朝著一個地方去了。就連我們這隊人,也朝著那地方去了。


    “大媽,大媽,你看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怎麽好像大家都朝著那邊走了。”


    前麵的一個男人也看了看四周,說:“應該是他們走錯了。我們就是沿著這條路一直上來的,連個岔路口都沒看到。”


    沒有在夜晚在山上走路的經驗是不會知道,在那種漆黑的環境下,能看到的隻有手電筒照出的那個鴨蛋那麽點大的光圈的感覺。根本就沒有一點方向感,隻是順著那條路一直走下去。


    大媽也看看四周,說:“那棵苦楝樹呢?我們還沒走到那棵苦楝樹?”


    就算大家心裏有疑惑,還是順著那條路走下去。半個小時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所有人都走到了一個平台上。一些人用方言朝著另一些人喊著,那大媽跟我說,那些白天上山的人已經找到了。就是最早在這裏的那幾個人。而在這個平台上的那個墳,就是他們今天要遷走的墳。


    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晚上九點!整整!


    不隻我一個人發現了這個時間,不少人都發現了。大家漸漸地不再說話。白天上山的那些男人說,他們是上山之後一直在山上轉圈,怎麽都找不到這個地方,也下不去。就這麽轉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看著天黑了,他們心裏也急,也想著幹脆先下山去,可是路都找不到了。而且剛才,我們那麽多人上來找他們,他們也能聽到我們的聲音,也迴應了喊了我們。可是我們那麽多人,卻好像一個也聽不到他說話一樣。


    彼此都這麽走啊走啊,九點,所有人都走到了這裏。沒有人受傷,沒人出事,就是走得太久,累了而已。


    那個男人給廖老遞了煙:“廖老,你年紀也大了,你給出了主意。現在是晚上九點,你看這墳,動不動?”


    廖老抽著煙,大家都看著他。他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你家祖上托夢,讓你晚上九點來遷墳,你非要白天九點來。估計是你家裏祖上不喜歡那時間,就把你,把我們所有人都拖住了,拖到這晚上九點才到這裏。他就喜歡這個時辰,開吧。嘶,這時間雖然不對,但是他就喜歡這樣。”


    那家人原來想找人晚上九點來遷墳,還沒人願意幫他。現在好了,基本上半個村子的人都在這裏了,想不幫忙都不行。


    幾個男人開始挖墳。這種事情,我是真不想參合。我縮在人群的最角落,想著我這種人,絕對不是什麽主角光環的人物,有事就縮角落的性子,雖然不討喜,但是我還是會這麽做的。


    開墳了。人群裏麵沸騰了起來。吵吵嚷嚷的,我都沒看到什麽,伸長脖子也看不到。


    身旁一個老頭子輕輕撞了我一下,說:“你跟他們不一樣。”我還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麽呢。老人家說話慢,而且口音重。他往我手裏塞了個東西,就走到另一邊去了。


    我用手電筒照照手心裏的東西,那是一個袁大頭!哇!銀幣!哇!值錢貨!


    等我抬起頭來,想要看看那老頭的時候,四周一群的老頭,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了。不過人家直接塞我手裏的,那就是我的了。我趕緊收好,懷著這小心思,笑眯眯的看著裏麵擠在一起的人。


    接著,那大媽走到我身旁來,說:“銀老師,你不去要兩個。”她笑眯眯的,就跟撿到錢一樣。


    手電筒一照,可不撿到錢了嗎?她手裏拿著兩個銀幣呢。在看看那邊的人,幾乎每個人手裏都拿著這種銀幣,一個個樂嗬嗬的。在人群最中間的那個男人踩上了棺材喊著:“那是我家的錢,你們不準撿!都還來!那是我家的錢。”


    廖老也笑眯眯的說:“你家祖上讓你晚上九點來遷墳,就是想悄悄給這些錢給你們。可是你偏偏要大白天來,弄得我們全村人來找你的。現在這算是……”


    “誰撿到就是誰的。”有人大聲喊著,也有幾個比較年輕的,撿了錢,就下山去了。一時間,三三兩兩的就這麽走了。


    大媽也拉著我往山下走,我的手放在衣服口袋裏捏著那枚袁大頭,心裏很複雜。我是老師啊,我是小學老師啊,我是光榮的特崗山村教師啊。我要不要來個拾金不昧呢?但是這整個村子都撿了錢放口袋的,我這要拿出來還迴去,會不會太矯情了。我要是不拿出來,要是讓學生知道了,這還怎麽教育孩子呢?


    大媽可不管這些,她就這麽拉著我下山,還好心的送我迴到了江家老房子裏。在靠近房子的時候,她還說:“江家那大少爺,身體不好,在這裏都休養了大半年的了。怎麽身體還沒好。他是什麽毛病?聽說你跟他已經住在一起了,他要是過幾年死了,你是不是能得很多錢啊?趕緊給他生個孩子。有了孩子,能得更多。”


    這村裏的人,打工賺錢怎麽就不見這麽精明呢?


    我尷尬地笑著,迴到了江家的老房子裏。堂屋裏的飯菜都還沒有動呢,我都還是餓著肚子的。重新熱了飯菜,也沒胃口吃了。胡亂塞了幾口,拿出那袁大頭看著。那老頭塞給我的時候,應該是剛挖出袁大頭的時候吧。我站的位置距離墳還有好幾米呢。他怎麽可能拿到了過來就直接給我呢?


    而且那時候,大家都一窩蜂地往中間擠,他就算撿到了,要出來給我,也不可能走得出來。


    也就是說,在大家挖到這些銀幣之前,他就已經拿到並且走出來了。


    我發呆地想這些事情的時候,白燈籠突然照到了我的臉上。我驚得跳了起來,看著白燈籠上那頭的江黎辰,伸手打開了燈籠:“能不要嚇人嗎?”


    “手裏拿著什麽?”


    我把銀幣遞過去的同時,說:“家裏開了燈,你那白燈籠能先滅掉嗎?看著膈應人。讓我總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迴憶。”


    “哦,對我來說,卻是很美好的迴憶。充滿了美味,想要好好吃下去的迴憶。”


    我艸!他就還記得當初點著白燈籠睡我的那些迴憶!他的手指指頭頂上昏黃的燈泡,那燈泡閃了一下,滅了。


    在白燈籠的光線下,我的手白白嫩嫩的,就連右手那筆的食指上的那個薄繭都看不出來了。而手心裏的那個銀幣也很漂亮,泛著銀白的光。但是也冒出了一絲絲紫色的氣。很淡,不過還是看出來了。


    “屍氣,這個銀幣哪裏得到的?”他從我手裏拿走那銀幣,說,“你喜歡這種?我記得在我出事之前,我把很多這樣的袁大頭放在一個大箱子裏,然後交給了組織。那些都是跟外國人買藥品的錢。不過好像沒多久就出事了,也不知道他們把那箱子錢用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找迴來我還能當聘禮送給你。”


    “找迴來那也是屬於國家的了。親。我的聘禮很簡單,趁著現在江家人還信你,趕緊的,把碧水園那房子過到我的名下。那就是你給我的聘禮了。先開燈,今天村裏出事了。我跟你好好說說。”


    一晚太平。反正我們家是太平的。那袁大頭被江黎辰上繳了,他沒還給我。我也不好跟他問要。他是什麽人呢?gmd軍官參謀,這種袁大頭,他肯定多多的有。要是我要問他要迴來也太顯得自己土了。


    我們家太平,但是村裏好多人家都不太平。


    一大早,就聽著隔壁屋子的老奶在那罵著。說哪個小崽子,一大早就放一坨泥在他們家門口,害她一腳踩下去。


    清明這種陰雨天,泥都是糊糊,這麽一腳下去,確實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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