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好痛!


    我們是一天一夜沒睡覺,迴家,我隻想睡覺。而江黎辰因為在陽光照過來那幾分鍾時間裏,衝迴家裏。大手在空中一揮,所有的窗簾都跟見鬼似的“刷”的一下就關上了。其實就是見鬼嘛。


    睡覺,現在什麽都沒有比睡覺更嚴重的事情了。我頭上的傷已經不再流血了,我困得躺沙發上就睡著了。


    迷糊中還能感覺到,有人在動我的傷口,微微的刺痛。我呢喃了一句“江黎辰”,他在我身旁輕輕的“嗯”了一聲。接著就是花香,很香,然後,我被花香熏到了。他的花香肯定有讓人致幻或者睡覺的成分。


    這一覺,我就在沙發上睡了,而且還是睡了一整天。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我還是在沙發上,眨了好一會眼睛才意識到,這天是亮了又黑了。


    摸摸額頭上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江黎辰的聲音從那邊吧台上傳來。他說:“上樓洗澡,傷口別碰到水。我今天用你的手機給王凡打了電話,他一會過來吃飯。”


    我還有些迷糊根本就不想說話,就這麽點點頭,上樓去了。


    在浴室中,看著自己額頭上的傷,那包紮的技術絕對是專業的。他們特務的課程裏,應該也有急救包紮這一項吧。


    換上在家穿的家居服,我還特別給廖老師打了電話,問問我們班今天的課是怎麽安排的。那山村小學,一個老師一個班,我請假,我們班的小朋友估計就沒人理了。


    廖老師告訴我,學校今天來了一個實習生,剛來第一天,讓她帶著我們班。


    我驚訝著說道:“實習生?這個時候實習?”我記得以前我們實習都是剛開學兩周後開始,實習總時長的8周。這種時候,都快段考了,什麽學校會這麽安排實習的?


    廖老師還說道:“你有事請假就好好做你的事,有人帶班就行了。”


    掛了電話,我還在奇怪,這個時候,怎麽會有實習呢。看看手機裏的同學群,大家都在說著張晶死亡的事情。還有人說,我們昨天去那甜點店的時候,估計就被人看上了。讓我們幾個都小心點。張晶的事情,根本不用多想,肯定是走刑事案件的流程。我都沒敢跟同學們說,報警的人裏,我也有份。想想這兩個月來,在我身邊死人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在我下樓的時候,門鈴響了。我趕緊去開了門,還以為是王凡呢,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江毅東。花襯衫就是花襯衫,換了一身衣服,也還是花襯衫。花襯衫走了進來,手裏還拎著一排啤酒,說道:“我過來喝酒的。這種時候,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喝點酒。而且我們喝酒談事的那些事,還不能讓別人聽到。”


    江黎辰還坐在吧台後麵,他麵前那小小的杯子裏,濃鬱的茅台酒的味道已經讓我聞到了。這祖孫兩還都覺得今晚上需要喝點酒。


    不一會,王凡也過來了。他進來的時候,手裏還拎著不少飯盒,說是外帶來的,而且這裏麵太大了,又不準外麵的車子開進來,他走了好久,才找到這裏的。


    四個人,把飯菜從餐廳轉移到吧台上,我們就坐在吧台上吃飯喝酒。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不肯挪下尊貴的屁股,去做餐廳的大椅子,而是選擇在吧台上坐著高腳凳。我坐高腳凳總覺得有點坐不穩的感覺。就連我的麵前,也擺上了一杯啤酒。江黎辰和江毅東兩個是啤酒對著茅台喝。據說那麽喝,很容易醉。我勸了,沒用。


    江黎辰一直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看著我們吃飯,他就看著手中的小酒杯,不時慢慢轉動著,好像在想事情。


    王凡喝了幾口之後,就開始囉嗦了。“銀,銀,你,我不是讓你不要收任何人的禮物了嗎?怎麽你還接呢?”


    “我沒想那麽多,而且整個城市那麽大,失蹤了幾個高中生,我也沒想到我這麽倒黴。”


    “你就是倒黴!每天有那麽多人送禮物,怎麽就你這麽出問題了。我都提醒你了,那個紅衣服的會死。我能看出來。”


    “我也能看到鬼,我怎麽就沒看出來?”


    “你這就叫自負。現在好了,麵具丟失了。你的小命被人拽在手裏了。我們甚至還不知道是什麽人。”


    江毅東也說道:“會不會就是那些黑影?”


    “不是!”江黎辰說道,“這座城市,已經某個…看上了。他想要的,是生命。被麵具剝臉皮的人,並不是一下就死去,他還會被放出去,尋找下一個目標。銀湘婷這條線斷了,但是我想,他肯定還有別的線。壞就壞在……”


    “怎麽了?”我問著,他那樣子就是很嚴肅的模樣。


    “那些黑影知道你身上有東西,兩件事撞在了一起,很可能,另一方也知道了這一點。我在你身上下了結界,隻要不碰觸就不會被發現。但是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被另一方發現,而且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你覺得人家會放過你?”


    我抿抿唇,知道了這裏麵的關聯。我從一方的獵物,被擺出來,被另一方看到,這麽發展下去,江黎辰在我身上的結界就有可能形同虛設,什麽也擋不住。我會被那麽多鬼,給撕掉的。


    王凡湊過來,幾乎趴在了吧台上:“你身上有什麽?”


    “當你的平凡人去吧。別問。”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江毅東歎了口氣:“蠻爺爺,你說你好好的,迴來幹嘛?要不,也不會有這些事情了。”


    “我不迴來也一樣有,隻是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你們沒看到而已。”


    他們兩的話,讓王凡看看我們三個人,然後湊在我身旁,低聲道:“就是他?讓你送信的?”


    “對啊,你現在才看懂嗎?”


    “爺爺?”我沒有給王凡解釋這裏麵的複雜關係。但是一直都說自己是鬼差能看到那種東西的王凡,愣是沒看出來,江黎辰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類。


    他們兩都迴去之後,我和江黎辰迴到房間中。我是睡了一整天,正精神著呢,就跟著他坐在電腦前,看著張晶和那幾個被燒的高中生事情的進展。報道說,已經確認,幾人都是在活著的情況下,被剝下臉皮,同時死亡。就是說,他們都是在被剝下臉皮的時候,被嚇死的。全市都在追查這個變態殺人兇手。


    我心裏很難受,張晶畢竟是我同學。“江黎辰,你說為什麽我遇上你之後,在我身邊就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呢?這些事情,就是比我之前聽到的鬼故事都多了。”


    “你身上的氣場變了,就算有結界,也會吸引那些東西靠近。銀湘婷,其實是我……”他沒有說下去,我揉揉他的頭發:“你不嫌我惹事就好。”


    轉身迴到床上,電腦上那些畫麵,都被打上碼了,我說道:“還好打碼了,真不知道那變態阿飄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用這種手段殺人呢?惡不惡心啊?”


    “兇手之前是職業,有可能是外科醫生,或者是”他停頓了一下,才說道,“被訓練過的殺手。帶著很深的怨恨死了,那些訓練中的恐怖惡心變態的事情,已經深刻在他的魂裏,就算是死了,他也還在做著這些事情。真要破案的話,就讓他們去查查,這麽多年來,全市範圍裏,最先被剝臉皮拋屍的那個。我敢說,那案子沒有結,甚至屍體還沒有被人找到。”


    我搓搓手臂上的汗毛:“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訓練呢?”


    江黎辰轉過來,正麵對著我,問道:“你看過下麵我畫的那幾幅畫了?”


    我點點頭,這都過了幾天了,他才跟我說那些畫的事情。就是說,他其實對我也沒有特意的隱瞞,卻也不願意提起。


    我兩隻手搓搓臉上,才跟我說,那些話,就是他靈魂深處的場景。也是他確定自己死了之後,一場不停重複的噩夢。


    很多人都說,人死了,在前七天裏,會不確定自己是死亡狀態,甚至會一直重複著自己死之前的那一刻。


    其實人死後,重複的是人靈魂中,最深刻的那一幕。隻是大多數人的記憶是停在死亡的瞬間,所以才會不停重複死亡。對於江黎辰來說,他靈魂深處的場景,並不是死亡。


    “死亡對於我來說,是一場解脫。”江黎辰說。


    他在成為特務,接受間諜行動之前,在軍校上學。軍校的最後一個學期,抽了同一期裏最優秀的十名軍官,說是為一年後的一次很重要的行動選拔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很努力的完成所有的任務。那半年的時間裏,他們十個人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訓練,一起麵對槍林彈雨,麵對死亡。他們就是兄弟,是戰友。


    直到半年後,十個人全部科目都通過,他們見到了一個沒有告訴他們身份的男人,說下一階段的訓練開始。他們十個人,被分別關押,在封閉的密室中,看到了一幕幕真實的,日本兵用中國活人做實驗的畫麵。就從一個小窗子看進去。那畫麵,是他這輩子死了都沒有忘記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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