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立祥夾著一個公文包的卷宗,快步的走進了“江遠積案專班”所在的會議室。


    這間會議室在頂樓,是刑警支隊成立較大的專案組的時候,才會用到的。尤立祥也也參與過好幾次這樣的專案組,記憶猶新。


    會議室裏,有講電話的,有開小會的,有扒拉鍵盤的,有喝奶茶的,有轉筆敲桌子的,頗有些混亂的感覺。


    門口的民警看了眼尤立祥身上的警服,問:“您找誰?”


    尤立祥忙道:“我是712專案組的尤立祥,來找江遠江隊。”


    “在最裏麵。”民警指了一下,就坐迴了自己的位置。


    刑警支隊本身的進出門禁就很嚴格了,內部也沒有看證件之類的複雜程序,有卡刷得開門即可。


    尤立祥深吸一口氣,上前找到了江遠的座位。


    “江隊!”尤立祥一眼就認出了江遠。這位的名氣正是如日中天之時,最近幾天時間裏,大家都在瘋傳江遠的三條線匯集到一起的事。


    盡管在江遠看來,他隻是按照平常的操作,樸實無華的將案件推進了下去,但在樸實無華的民警們看來,江遠放出三條線,三條線全命中,也是非常令人稱道了。


    事實上,放出三條線,然後因為種種原因,三條線最終都沒能推進下去,才是最常見的調查模式。


    不斷的牽出線頭來,又不斷的扯斷線,才是刑警們調查的日常。


    而且,正是因為江遠的調查方案非常樸實無華,大家的理解才分外的透徹。


    就像是尤立祥,此時也能立即迴憶起江遠畫的素描,以及調動大量警力,通過矽藻確定了屍體入水的位置。


    類似的操作,讓他尋求專家也是能做的,可要想做的這麽好,關鍵是,花費大價錢找來了專家,自己跟不上後續,那可就太難解釋了。


    尤立祥是相對年輕的刑警,以入職計算的話,也就剛剛10年出頭的樣子。在刑警支隊這樣的單位裏,這樣的年齡,即使已是大隊長了,也是很難有機會負責一起重案的。


    而他之所以能帶領712專案組,是因為712專案組最初隻為了調查一起兒童失蹤案負責,是尤立祥在調查中,陸續發現,除了青石市轄的翠崗縣有兒童失蹤,隔壁幾個市的縣鎮也有兒童失蹤,繼而並案,形成了現在的大專案組。


    但尤立祥也明顯的感受到了力不從心。


    這不僅是案件調查的過程遇到了無數的困難,還有大量的人員管理的工作是尤立祥不太擅長的。除此以外,失蹤兒童的家屬帶來的壓力,最是讓尤立祥焦慮。


    正因為如此,尤立祥早在一周前,就開始申請讓江遠介入本案。


    如今得到了通過,尤立祥甚至有點迫不及待。


    “尤大隊,先坐,我把這個指紋看完,因為已經答應了人家了,咱們專案開始以後可能就沒時間看了,我先給做掉。”江遠一邊說,一邊在電腦屏幕上點點點。


    “您先做,我不著急。”尤立祥的眼睛撇過去,就見江遠的手機亮著,正在跟“萬寶明主任”對話。


    尤立祥腦海中一篩,就意識到,萬寶明主任應該是長陽市局刑事科學技術中心的主任。


    對他們這些地級市的刑警來說,省城的刑事科學技術中心也是經常打交道的地方,己方做不了的樣本,搞不定的檢驗,經常就是送到這邊去做的。


    而尤立祥根本不需要看江遠的聊天內容,就能猜到,肯定是萬寶明那邊遇到難題了。


    尤立祥不禁在腦海中想象著,那種省城專家做不了,自己竟能做出結果來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案子。


    “咱們這個案子,現在是到哪一步了?”江遠比中了指紋,將結果反饋給萬寶明,再在微信上說兩句,就轉向了尤立祥。


    尤立祥趕緊起身立正,道:“我們目前主要是從嫌疑人的交通工具和交通方式入手。”


    江遠點頭:“有成果嗎?”


    尤立祥斬釘截鐵的道:“一點成果都沒有。”


    “唔……”江遠沒想到,會得到這麽鏗鏘有力的否定的結果。


    “五起案件都發生在鄉鎮,沒有監控條件。”尤立祥站直了,道:“案犯選擇的都是5歲以下的幼童,五名幼童中,有四人是留守兒童,另外一名平時是母親帶著的,隻是偶爾迴老家,由外婆代管,也不幸被擄走。”


    “也就是說,案犯是對看護人做了專門篩選的?優先選擇留守兒童,或者說,老人帶的孩子?”江遠開始逐漸進入角色。


    “是的,我們也是這樣認為的。”尤立祥接著道:“因為涉案的幾個村子裏,基本隻有老人,所以,目擊證人找的也不順利,都是老人,眼神不好了,思維也轉的比較慢……”


    “卡口等呢呢?有沒有拍到相應的照片?”


    “沒有。”尤立祥頓了頓,再道:“通過跟未遂案的家長和幼童了解,我們認為,案犯很可能是駕駛一輛灰色的麵包車作案。車上應該有兩人,一人負責駕駛,一人負責盜搶,速度很快。”


    “未遂是怎麽造成的。”


    尤立祥將帶來的卷宗展示給江遠看,道:“當時,案犯下車,跟在門前玩耍的孩子說,叔叔有一些巧克力想送給你,然後就要牽小孩的手。當時,孩子的奶奶正好出門來,一聲大喝,將人給嚇跑了。”


    “奶奶沒有看到案犯和車輛嗎?”


    “看到了,但眼神不好,隻知道是灰色的麵包車,也沒有看清疑犯的臉。”尤立祥說著看看江遠,見他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遂道:“我認為最後這起未遂案件,應該是打草驚蛇了。案犯原本是以一周到兩周作案一起的頻率作案,未遂案之後一個多月,都沒有再作案了。”


    江遠也是在電腦係統中閱過卷的,迴憶起來,道:“案犯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每個縣做案一起?”


    “五起案件,加上未遂案,總共六起案件,分屬於6個不同的縣,4個不同的市,兩個不同的省。而且,案發地點都是很偏遠的鄉鎮。”尤立祥說起這個,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我是在辦案中偶然聽說,道上有人叫賣小孩子,且價格較低,又都是三四歲的小孩子,起了疑心後再去調查,才發現了這幾起案件的類同之處。”


    江遠緩緩點頭,此時卻問:“你覺得,需要什麽樣的幫助,才能偵破此案?”


    “我嗎?”尤立祥訝然的指指自己的鼻子。


    “對。”


    “我……”尤立祥不能說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片刻後,才頹然道:“我覺得自己很難偵破此案,沒有線索,也缺少證據。”


    “這樣啊。”江遠立即對案件的難度有了新的認識。其實,10年資曆的刑警,又是能在清河市刑警支隊這樣的大市中出頭,負責專案組的大隊長,刑事偵查的水平比他隻強不弱。


    如果將兩人比喻成軍隊的話,尤立祥這種起碼是古代較強的王朝的百戰精銳,且是先天性條件比較好的那種,類似於唐代的陌刀隊之類的。江遠在強壯程度上,訓練度上,都不能與之相抗衡,隻是技術兵器更高端,最多就是一支裝甲團。


    但不管是那種類型的軍隊,行軍或者搜索敵人,又或者對抗環境,都還是會麵臨類似的問題。


    “不介意的話,我想請其他幾個縣的刑警,一起商量一下?”江遠提出一個稍稍超高的問題。


    尤立祥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他怎麽會介意,他之前隻是做不到這一點罷了。


    江遠想了想,再道:“涉及到兩省的話,我出麵也不合適,就請省廳協調一下吧。”


    說過,江遠就翻起了手機。


    尤立祥突然有點心疼自己,這資源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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