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陳嶽然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的數次犯罪交代的一幹二淨。


    他在警車上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想交代了,押送他的禿擊隊員給按住了。於是,到了審訊室,陳嶽然交代的更快更徹底……


    他是真的怕被人安上什麽奇怪的罪名。


    天然的警惕性,讓陳嶽然將自己的刑期從緩刑增加到了三年——他是習慣性的順手牽羊,偷陽光超市的東西不是第一次,也談不上處心積慮,隻是他日常善於觀察,然後在某個閑暇的找了女人的夜晚,順手做了一票。


    陳嶽然甚至沒有認真的選品,而隻是搬運了整箱的貨品,就是因為自己的超市能方便的銷贓,既然能賣得出價格來,他就純當進貨了。


    整個審訊中,陳嶽然用“順手”,“忍不住”,“沒意識到”之類的詞語,為自己解釋了很多。


    但負責審訊的民警並不是很關心這些。


    教具的教學任務完成了,它再說什麽是,做什麽,意義也就不大了。


    大禮堂。


    江遠給大家展示著本案提取迴來的各項數據,再將偵查過程一一複盤。


    這是很細致的過程,也是離開了警校以後,大家很少會有的經曆了。現實情況是,警察忙碌的根本偵破不了全部的案件,別說全部案件了,能夠將領導交辦的案件和各類惡性案件全部偵破,已是優秀中的優秀了。


    放在命案必破之前的年代,許多命案偵破不了,也隻能放著。


    至於當下,沒有明顯謀殺特征的溺亡屍,往往就很難變成案件。台河工作小組成立起來,為什麽各方響應,不僅是因為江遠的名氣使然,河裏的屍體,也真的是警方最不喜歡的屍體類型了。


    大禮堂裏,滿滿當當的坐了兩三百號人,跟一間大階梯教室一樣。


    來聽課的人很多,有的是相關單位的,有的是慕名而來的,也有的是來拉關係的,不一而足。


    而在江遠和黃強民這邊,也是來者不拒。


    清河市局日常搞個培訓,規模可能都比這個大,也就是縣局作為基層一線,搞培訓的比較少,大部分時間都是被培訓,但有江遠加成,理由也是足夠支持了。


    也不用說別的,單單江遠的那些一等功的獎章,就足以作為開班授課的理由了。


    另一方麵,黃強民也有長袖善舞的一麵,來的人多,他同樣歡迎。


    坐在大禮堂的第一排,黃強民更是展開一個筆記本,卻不是做記錄,而是準備起了自己的工作報告。


    《實戰練兵年》!


    這是黃強民給這次活動起的名字。活動本身是沒有變化的,也不需要任何人因此而做出任何的改變,但給一個合理的名字,這個活動就顯得更有意義了。


    江遠也講的極順,一個小案子就像是被解剖了一樣,每根骨頭,每條肌肉都分離的幹幹淨淨,底下的民警們聽的也極順。


    案子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盜竊案,使用的方案也都是熟悉的方案,江遠教的則是更流程化一點。


    大部分人自然是更喜歡流程化的。動腦筋這種事,偶爾搞一下是挺有意思的,年年月月日日的工作都要動腦筋,這就是很多人不願意的了,也不符合人性。


    另外,工作態度或者謹慎細致等等,做思想工作的時候要抓緊,做業務的時候就得放寬了看。


    小案流程化就比較容易解決類似的問題。


    江遠的教學目的也不是篩選出有掛青年,就是以提高效率為主。


    同樣是小案子,現場采集證據的優劣,直接印象案子偵辦的進度和程度,應該說,尤其是小案件,現場處置的民警的流程化能力,是最重要的。這就好像是交警,現場處理的好,後續基本就沒什麽問題,現場處置不好的,後續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就太多了。


    不過,江遠講的再細,一個陳嶽然也不夠拆解的。


    很快,江遠就講到了尾聲。


    下方的民警,肉眼可見的有了一些騷動。


    論抓機會什麽的,民警絕對是個各行業中的翹楚。


    隨著江遠一句話“就這樣……”落地,坐在前排的一名民警立即舉起手來,道:“江主任,再講幾個案子吧。我這裏有案子可以提供給大家。”


    這種就屬於是算盤珠子打出了爆竹聲的,立即有人悠悠的道:“咱缺的是案子嗎……”


    小禮堂中,發出漣漪般的輕笑,組成了小小的嘲諷潮汐。


    “要做也得是做清河的案子!”來自清河市局的民警接著喊了出來。江遠是寧台縣的民警沒錯,寧台縣局也是隸屬於清河市局的,這麽算來,江遠自然也是清河市局的人。


    “那就找個清河市局的案子。”江遠現場辦案的次數多了,根本沒有把這當迴事,不等競爭起來,就向王傳星點點頭。


    江遠積案專班長期以來,都有在篩選案件。這其中,寧台縣自己的案子,清河市局的案子,台河工作小組範圍內的案子是最優先考慮的,接著才是山南省廳和京局,以及各地熟悉的警局送過來的案子。


    王傳星前兩天熬夜做ppt的時候,就順便拉了一個小名單出來,數量隻有十幾個,方便江遠篩選,案件的偵破難度且不說,起碼是不踩雷的。


    江遠略略看了一下,就選了第一個案子,道:“咱們就看這個案子。唔……迷奸案,嗯,大家說說怎麽做?”


    果然,江遠一做決定,正準備爭論的眾人就停歇了下來,重新進入到了學習狀態。


    而在他提問之後,就有年輕民警迅速的迴答:“性侵案的話,首選生物學證據,其次要考慮其他證據,比如現場證據或衣物等等。生物學證據以精液最佳,其次是血液唾液和糞便,然後是各類組織……”


    剛從警校畢業的年輕民警,對於這種常見的案件處理,流程化的思路還是很熟悉的。


    江遠自然而然的點點頭,再道:“那咱們就過一遍證據。”


    說著,江遠就示意王傳星將相關的照片放出來。


    這差不多也是江遠針對普通案件的流程化處置了,王傳星嫻熟的調出照片,然後一個禮堂幾百號人一起看。


    “寧台江遠的現場破案?”底下有幾個人,則是竊竊私語起來。


    盡管說,江遠曾經數次進行過現場破案的操作,但對於任何一名警察來說,這都是非正常操作,或者說,是絕對超常的操作。


    大牌專家,沒必要的情況下,也是不願意承受人前顯聖到人前傻逼的風險的。


    江遠卻是太年輕了,也沒有什麽偶像包袱。以他的角度來說,哪怕真遇到破不了的案子,現場露了怯,露了也就露了。


    “大家可以將自己的想法寫成紙條交上來。”這麽多人的情況下,江遠也不喊人發言了,用紙條的方式,也更容易讓人調整語言和邏輯。


    有興趣的民警就開始動筆了。


    江遠此時關掉麥克風,轉頭問王傳星:“衛師衎呢?”


    “還在長陽市補課呢。補數學。”王傳星不知道該羨慕還是該嘲笑。


    “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遠程加入這個案子試試看。”江遠還有一個教二代做圖偵的任務未完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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