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指了一下旁邊的書架位置,再喊刑科的人過來,道:“拍照錄像,找一下密室的開關。”


    苗瑞祥立即帶著人上去,先拍照,再在攝像頭下,將書架上的書全取了下來,最後第三層發現了一個貼牆的按鈕。


    按鈕與牆平行,也是木紋的顏色,做的相當隱秘了。摁下去,就聽吭哧吭哧幾聲,書架竟是整體平移了,露出內裏的嵌入式的保險櫃。


    董襲峰震驚的看著這一幕。


    要說全場誰最驚訝,非董襲峰莫屬。


    警察不用說,看到什麽東西都隻能接受,犯罪分子的腦洞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但遭遇到變態的犯罪分子,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唯獨董襲峰,他自以為是了解嶽宏旭的。某些時候,董襲峰甚至覺得自己掌握了嶽宏旭,他輕輕鬆鬆就能瞞過嶽宏旭做事,也可以輕易的隔絕中下,因此獲得好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董襲峰想不到,嶽宏旭竟然在辦公室裏拉了坨大的。


    “打開吧。”苗瑞祥將保險櫃拍了照,將位置讓給了嶽宏旭。


    “不好意思,這裏麵都是我們公司的機密文件,你們要提供必要的文件,等公司的律師確認了以後,我才能打開。”嶽宏旭硬氣起來,開口閉口不離公司。個人的力量,相對於公權力就太渺小了。


    江遠此時搖搖頭,道:“我們是根據線索找到你這裏來的,我建議你配合調查,否則的話……我們就隻能強行開鎖了。”


    說完,江遠看向戴明生。


    戴明生立即接口,道;“我馬上安排開鎖師傅過來,再找個乙炔切割的。”


    普通人所理解的,貼著保險櫃聽音開鎖的高端行為,更多的是間諜機構為了避免被發現而做的。典型的就是當年的法國人,偷遍了巴黎的大使館,誰家的保險箱都恨不得去看一眼。


    現在為什麽很少聽到此類故事了?因為棱鏡計劃,因為網絡的發達,使得純粹的紙麵資料基本失去了意義。


    而對警方來說,完好無損的打開一隻保險箱什麽的,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事,直接切開也挺不錯的。


    嶽宏旭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就是堅持著沒吭聲。


    直到開鎖師傅背著乙炔瓶子進門來,嶽宏旭才終於忍不住了。


    “你們早有準備?”嶽宏旭隻覺得渾身發冷,這也太過分了,自己堂堂蘭嶽市影視城的總經理,為城市奉獻了這麽多年,竟是沒有爭得一點信任嗎?


    戴明生覺得不見得能將嶽宏旭給槍斃了,所以也不想鬧的那麽僵,看嶽宏旭的表情很難看,就笑笑道:“也不是針對您,我們都來辦公區這邊了,肯定是要準備著開保險箱的。所以江遠說,讓你配合調查,對吧。”


    “配合不配合,能有什麽區別。”嶽宏旭不屑一顧。


    “那區別可就大了。”戴明生太知道怎麽對付嶽宏旭這種人了。


    “哦?”


    “比如說,你配合的話,刑期可以減免,一年到三年的,可以到一年,幾個月到一年刑期的,可以嚐試判緩,那就一天牢都不用做了。你是聰明人的,要是再能舉報立功的話,刑期再往下放放,也不是不行。”戴明生的臉上已是沒了笑容。


    “現在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呢,你都開始給我判刑了。”嶽宏旭聽的麵色微變,不為所動。


    戴明生衝著保險箱呶呶嘴,道:“我的經驗,搞這種保險箱的,沒事的概率不高。”


    “這個保險箱是裝修的時候弄的,當初也就是為了放置資料安全。”嶽宏旭強行辯解。


    戴明生笑笑:“你說我信是不信?”


    同來的大隊長簡婁園是看了資料的,此時道:“影視城裏建辦公樓的時候,嶽宏旭就是總經理了。”


    嶽宏旭終究是個普通人,麵對警察的時候,抗性還不如一隻黃毛,強行搞邏輯道:“那也說明不了什麽……”


    江遠有點不耐煩了,道:“你現在開鎖,能節省我們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如果執意浪費這個時間的話,到時候送檢的時候,我會特別要求檢察官從重量刑的。”


    今天還是徐泰寧帶隊搜查,所有人的任務都很重,江遠也自覺應該緊張起來。最起碼,不能出現蘭嶽市局把錢花完了,人沒抓完的事情。


    戴明生暗暗點頭,加碼道:“老嶽,你是懂事的。江隊也不是咱們蘭嶽人,但他提要求,檢察官肯定是要認真考慮的,沒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把保險箱打開吧,大家都省點事。”


    嶽宏旭遲疑了幾秒鍾,起身來到保險櫃前,轉起來了圈。


    一人高的保險箱輕輕開啟。


    內裏,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下而上堆起的錢,有紅的,有綠的,有藍的,全是成疊成捆的。


    在場的警察都神色如常。


    一個影視城的總經理,保險櫃裏有一千萬的現金,有什麽奇怪的?


    隻有最年輕的苗瑞祥深吸了一口氣,盯著裏麵最好看的歐元看個不停。


    江遠上前,第一時間自保險櫃中層,取出一支槍來。


    一把滿彈的左輪手槍。


    “是個好選擇。也不用頻繁保養,也不會卡殼。辦公室裏用槍,可靠性比什麽都強。”江遠有lv3的手槍射擊,對手槍是再熟悉不過了。


    嶽宏旭嘴唇翕動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日常是非常注意的,辦公室裏也還放著另一個保險箱。藏在書櫃後麵的這個保險箱,就是用來做些隱秘的事,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就算東窗事發,這個保險箱也應該是無人知曉的——當日建造的時候,是好幾撥人分別操作進行的,加上這麽些年的時間過去了,應該是非常安全的。


    就是拿個劇本給嶽宏旭,他也想不到,江遠就進門一瞬間,就把密室給看出來了。


    嶽宏旭幽怨的望著江遠,咱們都是一起吃了兩頓飯的交情了,我還帶了美女過去陪酒……


    “這幾箱都是合約什麽的。”簡婁園從保險櫃裏搬出幾個紙箱子,翻了翻,很熟練的認了出來:“都是抽屜協議。有演員合約,股份代持的合同,還有理財的……哦,還有豔照……”


    說到豔照,苗瑞祥不自覺的就轉過頭去了。


    戴明生轉頭看嶽宏旭的表情,見他依舊緊張,遂道:“應該還有東西。”


    幾個人於是翻的更起勁了。


    江遠則是戴好了手套,上前檢查起來。


    “這個賬本有點意思。”江遠拿出了一本黑色皮革的筆記本,翻看的同時險些笑出聲。


    “記錄八卦的嗎?”苗瑞祥好奇。


    “是賬本。”


    “咦,沒數字的嗎?”


    “他是用標點符號當數字用的。文字本身不怎麽重要。”江遠拿著lv3的文件檢驗和lv5的密碼學,看嶽宏旭的密碼小妙招,一眼就能識破。


    嶽宏旭在旁邊聽的麵部管理完全失效。


    嶽宏旭再也忍耐不住,跳起來道:“是有人泄密給你了吧?誰是內鬼?”


    “老簡,派個人送董總迴警局錄口供。”戴明生先讓簡婁園將董襲峰送走。


    董襲峰一下子就慌了,忙道:“嶽總,我是不知情的,我可不是內鬼。”


    戴明生擺擺手,等人把董襲峰徹底拉走了,再轉身對嶽宏旭道:“老嶽,說說吧,你應該也想立功的吧。”


    這也是徐泰寧的策略和要求。要說蘭嶽市刑警支隊平時做的工作有什麽不同,就是現場的突擊審訊被大大強化了。


    徐泰寧和戴明生都不敢長時間的拖下去,尤其是審訊,隨隨便便就浪費一天的時間,專案組肯定是耽擱不起的。


    不過,突擊審訊並不簡單,比起常規審訊也更講究技巧。


    嶽宏旭癱軟在椅子上:“事已至此。我能說什麽,也沒必要了。你也不要再拿從重量刑說事,一招賣兩次,隻會讓你的許諾失去分量。”


    簡婁園聽的嘖嘖有聲:“文化人就是會說話。”


    戴明生坐到了嶽宏旭的對麵,喝了口水,慢條斯理的道:“還是很有必要的。你如果老實交代,我可以讓你挑選服刑的監獄。”


    “啥?”嶽宏旭不解。


    戴明生笑笑,道:“我個人推薦你去嶽湖監獄。嶽湖監獄是省屬的監獄,以前的省第一監獄,就建在嶽湖邊上,依山傍水,環境非常好。另外,嶽湖因為是省屬監獄的原因,它的硬件條件也非常好,普通犯人都可以住六到八人間,有單獨的衛生間,有電視機,有淋浴設備。以你的級別,可以爭取住四人間。”


    戴明生:“咱們蘭嶽市的市屬監獄也不錯,普遍是12人間,也有8人間,10人間的,那都得托關係了。但沒有淋浴,運動場也不能隨便用。另外,餐食等等,都是省屬的更好。嶽湖監獄的手擀麵做的尤其好,是一個京城的大廚做的,據說是服刑了十幾年以後,留獄工作了。”


    嶽宏旭聽的目瞪口呆。


    戴明生笑看著他。


    40多歲的嶽宏旭也不是從今天才開始做總經理的,他此前二十年的生活都可以稱得上舒適,屬於是吃飽了奮鬥的苦,但一點沒吃過生活的苦的人。


    所以,真的到了刑法加身的時候,任何生活上的苦,都是嶽宏旭這類人難以忍受的。


    戴明生隨口道:“經常住監獄的都知道,服刑都是越大的城市越好,能在一線城市服刑的,就不要選二線,能在二線服刑的,就不要去三四線的小城市……”


    “你知道司法部對現代文明監獄的規定是什麽標準嗎?每監舍居住不超過20人。小城市的財力弱,自己人的家屬樓都建不起來,監獄裏肯定是頂格操作的。一間房20個人,那是什麽感覺,你能想嗎?”


    “還有,監舍人員的素質也不一樣。嶽湖監獄是省屬監獄,級別高,待遇相對好一點,一線的管教基本都是本科以上學曆了。咱們蘭嶽監獄能保證大專以上。下麵的小城市的話,新進人員本來就少,很多又都是關係戶,咱有一說一,你希望管教是考進來的大學生,還是子繼父業的獄二代?”


    嶽宏旭聽的嘴唇都忍不住打哆嗦:“你們也太黑了。”


    “看你說的,嶽湖監獄總共也就能關押800多名服刑人員,這跟學校和醫院是一個道理,好學校的學位就這麽些,好醫院的床位就這麽些,人人都想要最好的,終究隻能滿足一部分人的要求。”戴明生總結道:“這是結構性矛盾。”


    嶽宏旭隻覺得口幹舌燥。


    戴明生繼續上強度,道:“你也不要想自己能弄一個監位,我明確告訴你,你不交代清楚的話,蘭嶽監獄你都別想。”


    嶽宏旭的嘴唇動了動。


    “聽不清。”戴明生皺眉。


    嶽宏旭道:“張建新,楊衛東,馬金鵬,曹雪,薛琥,王信越。”


    嶽宏旭一口氣吐出六個名字,再問戴明生:“夠了嗎?”


    “具體說說。”戴明生迴答了一句,內心不禁道:你們也太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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