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拖鞋很快就被帶迴了警局。負責民警用開心的語氣,高聲道:“這家人從來都不洗拖鞋的!”在辦公室裏的民警們紛紛表示讚許,有人還鼓掌了。


    就有點像中介門店裏賣了房,大家一起慶祝的場景。江遠也是鬆了一口氣,這家人要是再講究衛生一點,這個案子還真的就不好破了沒有dna證據,單純有一套足跡,又會陷入到沒有比對目標的窘境。


    “可以安心等dna的結果了。”劉文凱轉眼間就將這個案子放下了,又給江遠倒一杯水,笑嗬嗬的道:“咱們先做別的案子,不著急。”


    “行。”江遠笑笑繼續慢悠悠的看其他案子。做案子的再快,也沒有送案子的來的快,就昨天一天取過來的案子,江遠短時間內都做不完。


    房間內重新變的安靜下來,民警們有的做自己的事,有的在整理資料,也有的已是出門空椅的狀態了。


    江遠很快完成了一例案件的比對,就從電腦上發送給他,接著繼續做,有點暑假裏做作業的感覺。


    也沒過多長時間,大辦公室裏一陣的躁動。江遠扭頭一看,就見身側的劉文凱已經起身,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走馬道派出所的譚所長,正幽怨的倚著門,用嘿嘿的眸子望著大辦公室裏的一眾糙漢子。


    江遠有點不自在的扭扭身子,譚所長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給流浪狗喂飯,被自家狗看到了一樣。


    也不能這麽說,按道理來講,劉文凱是刑警大隊的人,跟江遠更輕一點,所以不能算是流浪狗······


    “譚所。”江遠笑了笑,他最近都懶得用情商的,但這會兒是有點尷尬的,免不了要調動一下情商。


    “江隊,我還說,您這幾天應該好好休息一下的。”譚所長伸著脖子進來,裝模作樣的埋怨。


    江遠迴家都要經過走馬道派出所的,出沒出門,說不定譚所長比他自己都清楚,不過,人家這麽說,一個有情商的男人,還是會給出一個笑容的。


    解釋就沒有了,我就喂流浪狗了,你怎麽滴吧。


    “咱們所裏的案子都沒做完呢。”譚所長輕聲道。劉文凱上陣了:“老譚,你夠了啊,黑導遊都讓你抓完了。四寧山的旅遊業都蕭條了,你還沒做完?”


    “不破不立,我這兩天還去縣裏,受了李縣長的表揚的。”譚所長順路放出一個信息,道:“最近有人說四寧山的事的,網上說的,其實不受影響,縣裏的收入就是門票住宿餐飲啥的,這些黑導遊黑餐廳啥的倒閉了,就是給中間環節省錢了,失業人口都不增加的,都要坐牢了不是。”


    “話都讓你說了。”劉文凱也不是太硬氣。


    “我覺得折中一下咱們做走馬道送上來,二中隊負責的案子,怎麽樣?伍隊長這會兒在所裏練的兵強馬壯的,就想跟劉隊你雙劍合璧呢。”譚所長笑嗬嗬的要求,把伍軍豪又拿出來賣了一波。


    反正不賣白不賣,誰都知道,等老柴走了以後,伍軍豪肯定不會長居走馬道的。


    到時候,伍軍豪要是迴刑警隊還好,要是留下的話,譚所長說不定還要給他讓位。


    這種時候,譚所長跳出來提點正當要求,應當的很。


    “其實劉隊之前拿出來的案子,就有走馬道的。”江遠咳咳兩聲,稍微轉圜了一下,然後直接問:“譚所有什麽想做的案子嗎?”譚靖是真的有,他這時候深吸一口氣,道:“我想把城郊的油耗子打了!”不像是劉文凱,駐守一地的譚靖,對自己的轄區,研究的很是透徹,工作十幾年下來,也是真的有感情。


    而市郊的油耗子,在走馬道派出所的轄區內,始終是個頑疾。譚靖和警局也打了不止一次。


    就是江遠,曾經也做過類似的案子,將一個沿著高速公路收費站偷油的團夥給逮了起來。


    劉文凱嘖嘖有聲:“老譚有點領導的氣勢我們做案子都是做哪個案子,老譚都是幹一個類型的。”


    “油耗子抓一個兩個的,不影響大局,但要是全抓起來,就有用。”譚靖說的挺認真的。


    所謂頑疾,不是說挖掉了爛肉,就能自己長好的,隻有清創了才行。事實上,油耗子在全國範圍內都普遍存在。


    有些團夥還會流竄作案。將團夥打掉了,零散的油耗子依舊存在。現在的油料足夠貴,隻要偷一輛大車裏麵的油,隨隨便便偷個百多升的很正常,賣起來也很好賣,稍微折價一點就能賣掉。


    柴油或者汽油都可以算是硬通貨了,又是長期性的消耗品,哪怕一時半會的賣不掉,油耗子們都不著急。


    另一方麵,作為主要受害者的大車司機,他們跟遊客類似,都屬於固定了來去時間的,本身就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不願意多生是非。


    油箱裏的油被偷了,大車司機除了罵人以外,最多就是打個電話報警,願意在原地等警察上門的都不多。


    許多人運貨還有時限的要求,到了時間,想留下都不行,非得開車走人了,否則就要賠錢。


    油耗子們偷油,可以說成本非常低。就算被事主發現了,多數也是互相威脅兩聲,轉身走人就是了。


    大車是運營的車輛,也不可能為了防他們,就多幾名司機的,那得賠錢了。


    而在公路上,來來往往的大型運輸車是無限的。所以,偷油這個活計,是有成長性的一—它天然的會形成團夥。


    一個偷油賊,如果剛開始是自己一個人做的話,他很快就會有做大做強的需求了。


    他可能會從摩托車偷油進化成小麵包車,可以從一人偷,進化成兩人配合。


    不像是大車司機的人數難以增加,偷油團夥增加到兩三個人,不僅安全性大大提高,收入還不受影響。


    因為大車足夠多,三個人能偷的油也能是一個人的兩三倍。最後,這筆收入足夠高,不僅夠油耗子們揮霍,通常還能有剩餘。


    如此一來,局裏每次組織專項行動,他們還可以跑掉避風頭,甚至去別的城市。


    譚靖拿了個優盤出來,當場插在電腦上,給江遠等人看案件詳情。江遠向劉文凱攤手,笑道:“那先看看。”


    “哎,都是破案子。”劉文凱也沒話說,老柴限定款看起來就跟老柴有點像,時間太短。


    譚靖一口氣展示了三個案子,有在服務站偷油的有在省道偷油的,有在縣道偷油的,就突出一個全麵。


    譚靖再看江遠,道:“怎麽樣?”


    “感覺取證不容易呐,很費人力的樣子。”江遠實話實說。


    “確實,如果隻能抓住一次的話,判的不重。”


    “會不會有保護傘的情況?”譚靖遲疑了一下,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您要讓我打包票······我覺得可以用一些年輕民警,習氣少,有衝勁。劉隊要是願意配合的話,那更好。”劉文凱


    “哈”的一聲,指著譚靖道:“你好算計啊,你一個人把寧台縣局都調動起來算了,都給你指揮了!”


    “那你們還有啥事?”譚靖反問:“你手裏有大案子嗎?”劉文凱一時間無語迴答。


    江遠一個念頭閃過,道:“也行吧,我把積案專班帶上,另外,我喊個省外的警察過來吧。”


    “省外的?”


    “白江省洛晉市局的。四大隊的大隊長叫龐繼東,他之前跟我學著做法醫植物學,學了半茬,之前想遇到個大案子再喊他過來的,但暫時沒有案子,怕他把以前學的都忘了······順便吧。”江遠解釋了一下。


    龐繼東那裏還掛著一個任務呢,隻是不知道獎勵內容是什麽。譚靖隻能點頭,從省外調人這種事,他的概念一般都是部委才組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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