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波在陽光下的奔跑,已然引起了餘溫書的關注。


    那快速奔跑的聲音,立即讓餘溫書同誌意識到,現場勘探是有成果的。


    餘溫書原本還在下麵組織人員,嚐試順著會計的人際關係尋找思路——萬一是他本人打了別人家孩子,推倒了別人家老人,又或者偷了別人家外賣什麽的,引起了兇手的兇性,那案子不就直接破了。


    不過,餘溫書心裏還是更傾向於搶劫殺人,所以,察覺到江遠有突破,餘溫書立即放下別的事情,再次來到現場。


    何國華正抱著現場勘查燈,換著波長,在那裏找窗框。


    餘溫書一看就看明白了,不禁有點激動的道:「能找到兇手的指紋嗎?」


    「有可能吧。」江遠隨口迴了一句。


    餘溫書立即瞪大了眼睛:「咦,能找到嗎?能確定嗎?」


    「有可能。現在還不知道,讓小波拿東西去了。」江遠也沒話迴了,隻能這麽說。


    餘溫書恩恩「的兩聲,連忙抑製住有點激動的心情。」


    身為刑警支隊的支隊長,他本來是控製情緒的高手,實在是這個案子有點磨人。


    別看就是今天發生的案子,但從案發到現在,餘溫書可都沒閑著,整個刑警大隊也都沒閑著。搶劫殺人的案子,遇到困難的時候,那就是真的困難。


    眼瞅著案件一步步的往下滑,餘溫書心裏的焦慮是成倍積累的。


    主要是到年末了,大家全體努力了這麽久的成果,要是被這個現案命案給抹殺了,餘溫書身為領導,自覺都是有負罪感的。


    偏偏眼前的案子,就是滑不留手。


    以餘溫書的經驗來看,這個案子是很符合流竄作案的慣犯的做事特征的。


    工地本來就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就現在的勞動力市場,農民工都是要求日結工資的,對於身份證之類的東西,也基本是沒什麽要求的。這種環境,免不了就有逃犯的身影。


    甚至都不用逃犯本人來工地打工過,他隻要有些工友一起聊天,就能知道哪裏最近有招工,哪裏最近要結款。而他們一起聊天的地方,可能是舍友互不相識的臨時宿舍,也可能是萍水相逢的路邊吃飯。等於說,這條線很有可能是查不下去的。若是順著兇手的信息來源這條線查不下去,餘溫書的第二想法,就是追著兇手的作案模式去查。餘溫書在下麵,已經開始安排這項工作了。


    憑借著好身體,以及對工地的熟悉,搶劫工地的現金,如此等等,可以說是很符合逃犯身份的作案模式了。


    那如果是模式,就可能是多次采用的。隻是,以前可能沒打死過人,甚至可能都沒有重傷,各地就以單獨案件處理了。


    但是,餘溫書很清楚,就算他的設想能夠得到驗證,後麵的偵破過程還繁複著呢。


    逃犯之所以是逃犯,至少已經成功逃亡了一段時間了,這種漸漸開始適應逃犯生活的罪犯,要確定身份,要逮捕等等,都是不容易的。


    江遠要是能找到指紋,那從偵破壓力的角度來考慮,破案就變成了追逃,起碼不至於損失現案的300分。


    另一方麵,這種情況下的追逃比起破案還是要簡單一點的。他這麽著急的將江遠找過來,一個想法就是將人堵在長陽市。


    今天才發的案子,兇手很難將十幾萬元的現金當日處理好的,攜帶出市的概率相對小。


    但今天過後,他很可能就找到合適的交通工具,或者合適的變現手段了。


    餘溫書原本就是對江遠的現勘能力有期待的,這會兒幹脆不下去了,就站在上麵看,並問道:「這個窗戶有什麽問題?」


    「兇手從窗戶跳下去的。」江遠一邊觀察


    著,一邊將之前說的話,再給餘溫書講了一遍。


    餘溫書聽的都震驚了:「等於說,你們已經確定了兇手的腳印?」


    「對。」江遠點頭。


    「這是好事情,那個,把足跡的照片發給我,我讓人立即在下麵找一下,看看兇手的足跡的分布。餘溫書也是聰明的很的人,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利用足跡的辦法。


    這次輪到江遠拍腦袋了:「我忘記了。何隊,你給餘支發一份。」


    餘溫書提出的策略是非常有用的。


    現在,工地範圍內的足跡是非常多的,包括兇手在內,進出工地的人,幾乎無法避免留下足跡。


    利用不了的原因是足跡太多,更主要的是不知道兇手的足跡是什麽樣子的。


    現在知道了,長陽市的痕檢和現勘們,就可以找出工地上所有的該足跡,看他是從哪裏進到工地,離開工地的。


    雖然比起房間內的現場,工地這個現場的價值低一些,但要是能確定兇手的來往路線,還是能夠將案情先大大的推進一步。


    如果兇手去過工人們打牌的房間,那就可以考慮內部作案的可能性了。如果兇手的路線單一,那就可以考慮有打過前站的可能等等……


    何國華飛快的將拍好的足跡照片,發給了餘溫書。餘溫書也立即低頭操作,並問道:「足跡能看出什麽嗎?」


    「兇手年約30,體重較輕,大概率低於130斤,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男性……」


    江遠之前就仔細看過足跡了,這會直接報結論。


    餘溫書直接將江遠的判斷,複述給了手下。差不多時間,王波也跑了迴來。


    「我拆了一個打印機的墨盒。」王波將小半瓶的打印機墨粉裝在瓶子裏,遞給江遠,並問:「現在呢?」


    「現在就是混合墨粉和磁性粉,然後試著刷顯。最好是用羽毛刷。」江遠詳細的給出了方案,並道:「兇手從窗口跳出去的時候,很大概率會用手撐一下,時間短,力氣大,這種指紋,有可能就漏掉了,其實真的想刷顯出來,也不容易。」


    江遠說話的時候,何國華就一個勁的點頭。這邊的指紋太多了,沒有誰能把所有指紋搜集起來。


    反而是指出指紋的特殊性以後,線索才能串聯起來。幾個人現在做的事,才能體現出價值來。一般的指紋,磁性粉上陣,就直接顯現出來了。這種指紋反而沒用。


    江遠和何國華,就像是兩個老渣男似的,看到輕易露麵的指紋,拍個照就放棄。


    等江遠用磁性粉和打印機墨粉,用羽毛刷的毛尖輕輕的藨取,一遍遍的在窗台上刷顯之後,才羞羞答答露出麵目的指紋,則受到兩人的格外重視。「我先比對看看。」江遠取到指紋以後,就地開始做起了特征點。


    何國華就開始收尾。


    餘溫書心潮澎湃,又不敢幹擾江遠,腦海中不由想,這若是純粹的搶劫殺人案的話,判的要比普通兇殺案還重,多數就是死刑立即執行了。


    等於說,這個案子要是破獲了,兇手被抓到的話,生命直接就開始倒計時了。


    寧台江遠,兇焰滔滔。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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